盏茶时间后,孟岚山在某室内单独约谈了弟子齐誉。
这一次乃是二人的私谈,并无他人在场。
坐定了后,老先生率先问道:“少丞可知,之前时我为什么一再强调说,徒孙女大湾一行做的乃是正义之举?”
齐誉几乎不假思索道:“她从外洋人手里夺回了失落的圣宝,此举很符合民族大义,故而正义使然。”
孟岚山却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用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口吻低声说道:“你却是说错了,她此行最大的收获乃是意外拾回了‘沧海遗珠’。”
什么?
仅仅是这一句,便让齐誉倏然顿悟。
方才,那个女孩自称叫做木子青,仔细想想,这个名字里面本身就隐含着暗喻。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么说吧,如果把木字和子字互相叠加的话,就会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李’字。
李姓,可是大奉朝的帝姓。
明白了吧?
难怪先生一再强调说,小彤做的乃是正义之举,若从传统的三纲上来看,从外族人手里营救出本国的皇家血脉,本身就是一种尽忠的表现。
只是,来得有点太突然了。
也确实,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自己才刚刚回复了殷俊的信,明确对他承诺,若是真碰到了那枚流落遗珠,自己一定会照拂一二,却没曾想,居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一语成谶?
还是乌鸦嘴?
“木子青这丫头的本名叫做李青,她是前皇后胡氏所生的独女,在她年幼时,我曾数次给她诊病,所以至今仍能认出她的模样。”孟岚山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一顿,他又继续道:“她才至时,我便与她进行了私谈,继而得知,她是遵循胡皇后的意思,被心腹之人带去了闽南生活。后来,又因闽地‘风紧’,而躲去了由洋人掌控的大湾,以求尽可能地避开无形黑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一行人才刚刚登上大湾,就被贪财的洋人所俘获。最后时,除了这个丫头一人得生之外,其他人全部都护主就义了。”
齐誉恍然,并喃喃叹道:“唉,真是一个可怜的娃……”
“嗯,无论那胡氏犯下什么样的罪孽,这孩子终究是无辜之人,又岂能沦为是无谓的牺牲品?更何况,她还是纯正的李家血脉。”孟岚山道。
齐誉奇道:“陛下怎就不护女呢?”
“其母害死了先帝,你说陛下该如何处置?唉,确实有些难做呀!”孟岚山捋须一叹,又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佯装无视,也只有这样,这孩子才有机会活下命来,陛下的此举,正是心中仁慈的表现。”
也是,皇帝若真是较真,这孩子又怎么可能跑得出京城?
失踪之后查无音讯,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齐誉凄然一叹,朝着北方拱拱手道:“陛下果然是仁慈之君。”
孟岚山却道:“陛下确实仁慈,可那新皇后苏氏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了,目前她已坐稳了中宫,实在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言外之意就是,欲斩草除根者,定是苏皇后无疑。
这话乍一听似乎符合逻辑,但齐誉却不这么认为。
以苏琉的见识和手段,根本犯不着去这样做,其幕后定然另有他人。至于此人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
齐誉将此事暗自记在了心里,然后又把话题引向了其他:“先生觉得,这女娃该如何安置?”
是呀,说了这么多,这一句才是重点。
粤语云:咁点算?
对此,孟岚山轻轻一叹,说道:“在先帝之死的事上,由于我胆小怕事,不敢直言,做了一回很不光彩的尸臣,每每想起此事,我都耿耿于怀。现如今,就让我好好帮助一回皇族,也算弥补一下我的愧疚之心。”
齐誉听得有些心酸,忙安慰道:“当年的形势比较特殊,这确实怨不得先生。”
“往事已去,再言有何意义?还是多想想,怎么保护好这个女娃吧。”一顿,孟岚山又道:“或许,在整个大奉国中,也只有这琼州之地,才能为她带来一线生机。”
齐誉想了想,连忙应道:“先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孟岚山点点头,又提醒道:“哦对了,她的名字就不要再做改动了,依旧还是叫做木子青,至于她以后的新身份,你看着安排就是。”
“是!”
……
离开了琼州医院后,齐誉立即赶回了府衙内。
现当下,还有两件事情亟需要做。
第一件,就是给那木子青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以用于对外示人,此事性质特殊,宜早不宜迟。
“广陵休问原因,且按我说的办,总之一条,你要把她编排成是一个地道的琼州人,绝不是什么外来户。之后,就让她在琼州学院里安心学习,快乐成长。”
“是!”
谭俊彦身为是户房经承,登籍造册乃是其份内之事,由他亲手操作,属于是专业人办专业事,可保万无一失。
不过,他却是对此深感困惑。
为啥呢?
你看,齐大人对此女如此上心,莫不是在外的私生?
嗯,还真有这种可能。
齐誉见他的眼光有些不太纯洁,立即白了一眼道:“我说,你在那儿瞎琢磨啥呢?你瞪大眼珠子瞧好了,我像是那种人吗?”
不料,谭俊彦却是连连点头,忙陪笑道:“大人请放心,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告诉夫人的……”
咳,吐!
怎么感觉有点越描越黑了?
清者自清,懒得解释。
齐誉避开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其他:“哦对了,广陵可知,从大湾反夺回来的那件宝物现在何处?”
“回大人,正在咱们的储物室里安放着呢。”
“御赐之物怎么放在储物室了?”
“这……其实……”
“算了算了,先不说了,你还是带我过去看看吧。”
齐誉很好奇,那件争得你死我活的御赐之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旷世奇珍?
就这打打杀杀的阵仗,都快赶上传说中的屠龙刀了。
谭俊彦见齐大人两眼放光,忙提醒道:“关于那宝物……呵呵,可能要让大人失望了,据彦来看,那物件一点都不弥珍。”
“哦?此话怎讲?”
“在其刚刚运达时,我也耐不住好奇,特地跑去看,结果却发现,它居然是……是咱们琼州制造出的一面玻璃镜子。”
啥?镜子?
啧啧,那就没意思了。
不用猜,陛下定然是把它当成了稀世珍宝,并作为是厚赐嘉奖,却没曾想,居然在巧合之下赐给了此物的缔造者。
闻那宝贝不值钱,齐誉顿感意兴阑珊,也不再嚷嚷着要去看了。
而后,他暂辞了谭俊彦,悻悻地来到了府衙的二堂。
正准备偷个懒喝杯闲茶,忽见有衙役跑进来报,道:“启禀齐大人,殷桃小姐请您移驾科技研究所,她说,现有一项最新的研究成果,准备向您做出正式汇报……”
研究成果?
而且还是最新的?
呵呵,这可是好事情呀,必须得赶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