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轰鸣声何来?
有人解释说了,这叫做鸣礼炮,为众礼节中规格最高的方式,只有在恭迎贵宾时,才会用到此礼。
是吗?
是的,齐大人就是这么说的。
这种观点从表面上看,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既是恭迎之礼,就要彰显和气为主,却为何要发射实弹呢?
砰砰砰……
有先有后,七声礼炮依次轰完,谭俊彦宣布:礼毕!
到了这时,齐知府才从怀中掏出来了两坨脏兮兮的棉球,塞在了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吴大人的鼻孔中。
吴晚荣本是养尊处优的京官,于都察院中执事,哪里见到过这种戎马阵仗,这冷不丁的几声冲天炮响,直震得他肝胆俱裂。
反观齐誉,他不仅波澜不惊,还云淡风轻地摇着手里的折扇,没有丝毫的惧色。这是他在烽火硝烟中练就出来的胆识,非常人能及。
就当下二人的反应来说,胆色方面,高低立判。
而就在此时,忽闻一股异味传过来,齐誉低头一看:卧槽,这小子居然被吓尿了?
效果不错,非常满意。
一个字:浑身舒坦!
嗯,继续!
“
“是!”
“开火!”
“吼!”
在下令之后,齐誉率先拔出了腰间的火枪,贴着吴大人的耳边就是一枪。
砰!
“啊!”
吴晚荣哪里知道,鸣枪礼本是军人丧礼上所用的悼念之礼,并不能用于恭迎远来的客人。
不过,他现在已被吓懵,双眼直勾勾,裤裆凉飕飕,哪儿还有心情去了解礼仪方面的事?
其实,对于火器恐惧乃是正常反应,并不是个别现象,任谁第一次见识到枪炮的威力,都不禁会被吓出几个寒战,更何况,还是这种蓄意的惊吓。
然而,齐大人的手下却不这么认为。
老爷们嘛,就不能怕,这他娘的还是京官呢,就这点胆量?
咳,吐!
狗熊而已,居然还被吓得尿裤子了!
对此,衙差以及衙役们无不报以轻蔑的哂笑,对着吴大人的某处指指点点,口吻中除了不屑,还是不屑。
“一个怂包而已……”
“还他娘的京城来的呢,咋恁没出息呢……”
“……”
良久后,吴晚荣才‘啊’的一声,彻底地恍过神来。
然后,又急忙捂住自己的裆下。
此时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过,他慢慢压住了心里的窘,开始冷静思考起来,今天的这一出,是齐誉故意搞出来的吗?
应该不是。
这么说吧,他可是亲耳听到下西洋回来的马大太监说,海外确实有一种只有恭迎贵宾时才会使用的鸣炮礼,这并非是齐誉无中生有,故意瞎掰。
还有就是,现场这么多的人,却只有自己一个吓得尿裤子,看来,还是自己的胆量太小了。
综合来看,这应该和齐誉没有太大关系。
在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之后,吴晚荣便释然了,也慢慢地挺起了自己心虚的腰杆,并道:“现在,迎宾礼已毕,咱们下一步去哪儿?”
齐誉开怀一笑,道:“本府已命属下于酒肆中备下薄酒,来为吴大人你接风洗尘。”
“呃……吃饭先不急!”吴晚荣叫了声暂停,然后又掩着尴尬说道:“本官一路南下,舟车劳顿,想在贵地的馆驿里略作歇息,待养一养精神头后,再出席这场酒席,如何?”
这纯属是扯淡之辞。
其真意却是,他想赶紧找个地方换身衣裳,顺便整理一下仪容,像现在这样裆下湿漉漉的,成何体统?
再者,带着这身气味吃饭,口味也忒重了点。
齐誉不仅没有为难他,反而很善解人意地笑道:“当然可以!吴大人为宾,齐某为主,宾之言,主又岂有不从之理?”说罢,他又转过身去,对着谭俊彦吩咐道:“广陵啊,你带着吴大人先到馆驿里略做稍息,一个时辰之后,我派马车来接。”
“是!”
“还有,你要记得,一定要用心‘侍候’远来的客人,莫不要怠慢了。”齐誉嘴角一勾,大有深意地嘱托道。
谭俊彦则是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回道:“大人请放心,属下办事,绝不含糊。”
“呵呵,~~”
……
半个时辰后。
琼州府城馆驿里的一所破屋子内。
长途跋涉的吴晚荣,终于下榻而至。
“我说,你们琼州馆驿的厢房,就没有一间像样的吗?”
“回吴大人的话,这一间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什么?就这……还是最好的?”吴晚荣看着屋里缺角的方桌以及瘸腿的板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世人常言,琼州乃是全天下最为偏僻和贫瘠之地,没想到果然如此。
然而事实上,这间浆洗用的杂物室,是昨天晚上才收拾出来的,也是齐誉特地为吴晚荣而准备的。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特殊待遇。
见谭俊彦一脸真诚,不似有假,吴晚荣也勉强信了。
“呃,还请谭大人回避片刻,待吴某更衣束发,之后,便与君同往赴宴,免得齐大人他等得焦躁。”
“既如此,谭某就暂行告退了!”
“请便!”
“……”
在掩好房门并退出来之后,谭俊彦又偷偷地放下了门外的闩,而后,他又命人打开寓馆的大门,把那些‘群演’都引了进来,等待观赏接下来的好戏。
那,又是一场什么样的好戏呢?
诸位看官莫焦,咱们先不要胡乱猜测,权且看看吴晚荣在做些什么?
或许有人说了,这还用得着看?人家尿裤子了,肯定是在更换着衣服。
错了!
他确实是脱了衣服,但是,却没有另行更换。
咋滴了?
瞧……
屋内的吴晚荣就跟那白斩鸡似的,正光着腚抱着一根大木头柱子用力地摩擦着,哦不,这句的措辞有些不当,应该说是抱着木头柱子瑟瑟发抖才对。
为什么会这样呢?
其实,吴晚荣自己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他才刚刚脱光衣服,就见床底下突然钻出来了三条过山风,其中最粗的那一条,都快赶上大棒槌了。
这玩意儿谁不怕?
那是,它们就跟那恶魔美杜莎的化身一样,让人望上一眼,就感觉心生畏惧,毛骨悚然。
“哎呀,我的妈呀!”
反应过来的吴晚荣,只觉全身的毛发就跟那被雷劈了似的,全都倒立起来。
而后,他蹭的一声蹿向一边,下意识地抱住那支似乎可以寻求自我安慰的木头柱子。
与此同时,他心中还在暗骂:都说这琼州之地毒虫满布,没想到居然猖獗到了如此程度。是呀,随便换个衣服,都能引来大长虫的偷窥。
吴晚荣强压着心里的惊骇,当机立断,箭一般地冲向了房门处,可是,那扇门却被外闩锁住,无论自己怎么晃荡,都打不开。
这……该咋办呀!
嘿,有了!
从窗子里钻出去!
于是,他拖着自己肥胖的身躯,连滚带爬,并忍着窗户上的钉子的扎扎痛,咬着牙关翻了出去。
哈哈,终于安全了。
谁知,才刚刚脱离了毒虫之险,尴尬境地又接踵而至。
不知何时,这院子里突然聚来了一群百姓模样的人,他们全都带着揶揄的哂笑,对着自己的‘短小’家伙指指点点。
嗯?
我哪里短小了?
顺着他们的视线,吴晚荣低头看去,不禁巨惊:我去,我怎么光着身子呀?
“哈哈~~”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