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不知不觉中,半月已过。真正的春天来了。
承璋今日没有一回家就在地上写写画画,今日先生布置的作业他早就在五日前就练习完毕了,只要在第二天早上誊写到纸上就可以了。他想趁着这个时间去一趟山上,看看有没有竹笋长出来。不过他现在力气不够,是弄不了笋回来的。
“娘,我想吃笋。”
正在扫地的梁氏头也没抬的就说:“小璋,笋有什么好吃的,又涩又硬的。乖,你去写字去,娘等会儿求求你奶给你炖个蛋。”
余承璋只好羞耻的开始撒娇:“娘,我就要吃笋,我要去看竹竹嘛,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好好,去去去,小祖宗。”把扫把一放,梁氏就牵着他的手准备出门,边走还边和奶奶说:“娘,我和三郎去趟竹林。”
奶奶的耳朵还很清楚,一听就回道:“哦,你们去吧。早点回来啊。”
看着梁氏没准备拿箩筐,他又自己主动去柴房拿了箩筐和一个不太好用的锄头。梁氏一看就乐了:“小璋,娘拿吧。这么小个人拿那么大的箩筐,哈哈哈哈。”
承璋羞红了脸,拖长了声音喊了一声“娘”
就这样,一大一小往村东边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竹林。
竹林里果然有一些竹笋冒了头,这下不用承璋撒娇,梁氏也开始主动的挖笋。在她心里,虽然笋不怎么好吃,但是也是可以饱肚子的,既然来了就采一些回去。想是村里人都不怎么喜欢吃竹笋,这里的笋很多,没一会儿就得了一大捆。承璋看了看梁氏的动作,想着自己人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和梁氏说了一声,开始在竹林里逛了起来。
其实他是极其喜欢这片竹林的,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生活贫困,他看见竹林的第一想法绝不会是吃的,他一定已经开始在脑中搜索竹子的诗词了。走了一会儿之后,承璋就准备回去找梁氏了,突然竹林里开始想起来一声声锯木头的声音。他起初还以为是哪个村民在这里锯竹子呢,后来走进一看,乐了,一只灰色的竹鼠正抱着竹子在啃呢。
他以前看过一个博主的视频,知道竹鼠这种动物只要拎起尾巴,就有很大的可能保持不动。他想着反正也是白来的肉,逃了也不会太可惜,就试着悄悄靠近了竹鼠。
“嘿”他抓到了!一把就抓起了竹鼠的尾巴,可是这只竹鼠脾气很坏,被抓了之后还一直动来动去。这只竹鼠的重量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很重的,他怕放走了这只竹鼠,就赶忙扯开了嗓子叫“娘,你快来啊。”
梁氏一听,还以为他怎么了,赶忙放下手里的锄头,追着余承璋的声音找了起来。
“承璋啊,你在哪里啊。”
“娘,我在这里,在这里。”
梁氏看见了他,“小璋,你怎么了。”
“娘,你看,肉肉。”承璋挥了挥手中的尾巴。
梁氏一见他手中的肥竹鼠,就咧开了嘴角,“好样的,小璋,走,我们回家。”
梁氏把竹鼠压在了挖出来的竹鼠下,背起背篓,就牵着他的手回来家。
还没进到家门,梁氏就开心的和奶奶说:“娘,你猜我们抓到了什么。”
奶奶不明所以,打趣的说道:“抓到了什么,总不能抓到钱了吧。”
他娘咧着嘴和奶奶说:“不是钱,比钱好吃呢。”
奶奶哎哟了一声,赶紧把梁氏抓了进来,拿下梁氏身上的背篓,把那些笋都拿了出来。一看那只突然变得萌萌的竹鼠就乐了,“哎呀,可有你们的,咋抓的。”
“是璋小子抓到的嘞。”
“哈哈哈,小璋,好样的。老三媳妇,你把这只竹鼠放到柴房去,明天赶到镇子上去卖了去。唉,你们挖这么多笋回来干什么,又不好吃。”
承璋一看吃竹鼠肉无望,就渴望吃一顿好吃的炒竹笋。他睁大眼睛向余老太卖萌,“奶奶,奶奶,为啥笋不好吃啊。”
“小璋,这笋涩的很,咱们本来肚子就油水不多,这个吃多了容易肚子疼呢。”奶奶颇有耐心的给承璋解释了一番。
“奶奶,为啥不多放油呢?用油炒肯定好吃啊。”
“炒,啥是炒?”
看着奶奶一脸懵逼的表情,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的才全是水煮的。合着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可以炒菜吃,这是一大商机啊,就算不能自己摆摊做生意,也可以将菜谱卖给酒楼,只卖不买就不能算是从商。
“奶奶,就是把油和笋一起烧。笋不是没油嘛,我们放点油进去不就好了。”
看着奶奶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承璋决定把此次炒笋的事件划归为小孩子不懂事胡闹的范畴。
“奶奶,奶奶。我说你来做好不好嘛。”
看见小孙子的样子,余氏的心一下子被捂化了。要知道,想当年她也是能在村口骂一上午不带歇的人。也就是这些年,看着人丁兴旺,家里又没什么大事,才收敛了脾气。要是别人提出要用猪油,肯定能被她骂个狗血淋头,但谁叫这是她的宝贝读书孙子提的呢!
这里虽然不流行用油炒菜,但是并不代表家里没油。据他看,这里好像是没有菜籽油的,只有冻成一个罐子的猪油,平常吃菜都是扣一点猪油放在菜里融化了,这样就是有油的菜了。
为了满足这个孙子的要求,余老太打定主意就算炒出来的笋不好吃也要硬吃下去,怎么说都是放了油的菜呢。余老太走进了厨房打开了橱柜,拿出了一罐子宝贝猪油。
“好了,奶奶把猪油拿出来了,小璋你快告诉奶奶怎么做你这个笋。”
“奶奶,奶奶,先把猪油放到锅里融掉。”
余老太狠狠心用勺子挖了一小坨放到锅里。余承璋才在板凳上一看,这么一点哪够,油焖笋一定要油多才好吃啊。他又一次发挥了小孩的优势,抱住余老太的手死命撒娇叫余氏多放一点油。余老太本来脸都黑了,但是一想今天这小子抓了一只竹鼠,卖到镇上也有一笔钱入账,比起这点油确实不算什么,就又挖了一小勺。余承璋虽然还是觉得少了一点,但是知道这一家是余氏的底线了,就罢了。
“奶奶,再放进一个辣椒,炒一下。”对,这个神奇的国度已经拥有了辣椒这种作物。
“奶奶,把笋放进去,多炒几下,然后加酱油。”
…
在承璋的指导下,一盘看起来秀色可餐的油焖笋就好了。余老太一看那盘看起来就好吃的竹笋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现在虽然不是什么农忙季节,但是天天翻地除草也是很累的。
家里人回到了家里,几个伯娘把碗筷、饭菜都摆了上来。
看到那盘明显与众不同的菜,一家之主的爷爷开口问道:“老婆子,这笋这么这样烧。”因着灾荒年份大家也是挖笋吃过的,所以大家也还是认识笋的。
“还不是你的宝贝三孙子要吃这个嘛,对了,小璋今天还抓了一只竹鼠。”
“哦,正好最近地里的活也干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去镇上一趟把竹鼠卖了。敬朝,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卖竹鼠,敬鸣和敬中你们两个就去问问有没有招短工的。小璋,这笋不好吃呢,爷爷明天把竹鼠卖了给你们买几个包子吃。”
“爷爷,小璋不要吃包子,把钱存起来买书看。爷爷这笋和油很好吃的,你就尝尝嘛。”说完话,承璋主动站起来夹了一筷子给余老爷子。
余老爷子本来看见承璋站起来夹菜还想说他几句,但是一吃竹笋,就完全忘记了。吃惯了煮菜的人一下子吃炒菜很难不被炒菜吸引,再加上这又是早春的鲜嫩竹笋,本来就是极其美味的。余老爷子一吃就停不下来,本来他是绝对不会在一道菜上连续夹上三筷的,但是这道竹笋成功让他破了规矩。
其他人本来还处在观望状态,但是一看余老爷子的动作就什么都明白了。只有大伯娘林氏和二伯娘王氏看见承璋又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微微扁了扁嘴,心有不甘,但是也很快被竹笋征服了。
承璋看见大家都在夹竹笋吃,尤其是几个小辈都站起来夹了就笑了笑。他一直对余家过分迂腐的用餐规矩有所不满。在他看来,现在余家已经穷成这样子了,还恪守这种对农家没什么意义的规矩完全没有必要。等余家彻底改换门庭再去守这些规矩也来得及,小孩子夹不到菜什么的太痛苦了有没有。
用完了饭,梁氏给孩子们洗漱完毕后,就回了三房的房间。承璋刚准备逃去睡觉,就被梁氏逮住问道:“小璋,那什么油焖笋是怎么做的,你快和娘说说。”
承璋一愣,还以为他娘要问他为什么会做这道菜。还好还好,只是问一下做法。
“娘,就是把放油,放辣椒,放笋然后放酱油啊。”
“你再说的具体一点“梁氏听见儿子敷衍自己,略略压了压火。
然而,承璋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哎呀,娘,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奶奶会做的嘛。我要睡觉啦,啦啦啦啦。”
梁氏本来还觉得自家二儿子最近这段时间给她张了不少脸,准备温柔的对待自己的二儿子。但是还是被这个小屁孩激怒了,瞬间化身母老虎,抓住了余承璋的耳朵,大声吼道:“你个小兔崽子,你娘我还不是想要讨好讨好你奶奶。让她对你们好点,让你们两个好继续读书!”
“哎呀哎呀,娘我错了我错了,快放手。”承璋赶紧护住了自己的耳朵。
梁氏放了手后,又逼着承璋和她细细的说了油焖笋的做法,才算放过了他。一家子熄了灯睡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