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平与王朗离开荆城的这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王朗家中的仆从,加上陈安平家眷、行李等等,车队足足有五十余人。
王景初亲自出城相送,不过让陈安平和王朗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有不少百姓也出来送他们。
站在百姓最前面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
陈安平和王朗连忙下马,来到老者面前。
“老人家,您这是?”
“老夫是咱荆城县第一大姓‘李’姓的族长,代表全县的百姓来送送两位大人。”
老者握住陈安平和王朗的手,浑浊的眼睛里面热泪盈眶。
“两位大人保护我荆城县百姓的安危,还设立县军,除了黑山恶贼!我们全县的百姓都感谢大人啊!”
老者一带头其他的百姓也上前表示感谢。
陈安平和王朗两个人本来想着安安静静的离开,结果来相送的百姓络绎不绝。
最后陈安平没有办法了,朝百姓们施礼说道。
“诸位乡亲父老,我和王大人需要限期到京城,实在不能继续耽搁了,大家就送到这里吧,送到这里吧。”
人群之中有了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从人群里挤出来,然后跑到了陈安平的身边。
“陈大人,你,你能给我留下一副墨宝么?等我明年过了乡试赴京赶考的时候,好做一个凭证。”
少年年纪小但是说出的话却不简单,乡试、京试、殿试,乃是天下读书人求取仕途的必经之路。
前朝战乱礼乐崩坏,科举一度停滞,朝廷历经几代皇帝休养生息最近才决定恢复科举。
许多人考了一辈子直到年龄太大无法再考,年轻人倒是信心十足。
“有志气!来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陈安平对少年的志向和信心很是赞赏,就问他的性命。
“于谦!我叫于谦!”
啊?陈安平面露怪异之色,生怕他下一句说他平生有三大爱好。
“好名字!于谦,我在京中等着你!”
陈安平说完提笔,在纸张上书写诗词。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城。”
“与君离别意,同是远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写完一首诗词之后陈安平与百姓们挥手告别,领着车队渐行渐远。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于谦望着手里的诗词全身都在颤抖,好诗词!好气魄!
他对着陈安平远去的背影,深深作揖施礼,将诗词如珍宝一样收藏起来记在心中。
……
大魏大宁都司,大宁城。
如果说奉天都司是直面北齐、黑水靺鞨的第一道防线,那么大宁都司和燕山都司一起就组成了护卫京师的第二道防线。
大宁都市下设五卫,分别是朵颜卫、泰宁卫、福余卫、大宁卫、开平卫。
其中朵颜、泰宁、福余三卫为骑兵,骁勇善战,合称“朵颜三卫”。
现任大宁都司都指挥使是卓阳,当年和一众臣子推着元熙皇帝登基的功臣之一,深受元熙皇帝信任赏识。
卓阳深谙兵法,善于守备却不善于攻城拔寨,所以被安排在重要的大宁卫。
入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天气越来越冷。
负责守备大宁城城门的士卒百无聊赖的聊天解闷儿,眼见着天要黑了城门将要关闭。
“听说了嘛?昨天马三儿被打了个半死,那个惨呀。”
微胖的士卒摇头晃脑的说着。
“马三儿?我说他今天怎么没有来点卯,为啥呀?马三儿这人挺不错的。”
瘦高的士卒支楞着耳朵,好奇的问道。
“昨天他守城门,临近日落之后有商队运货要往外走,马三儿让商队过一晚再出城。”
啊?瘦高士卒吓了一跳,十分不解。
“这不是按照规矩办事儿么?商队还敢打守城士卒?多大胆子呀这是?”
胖士卒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事儿邪乎就邪乎在这里,马三儿被打的死去活来,可是马三儿上面的百户居然一句话都没敢说。”
瘦高士卒眨了眨眼睛,隐隐猜到了什么。
“那商队来历不小吧?”
胖士卒点了点头,压低声音。
“我听老王他们说,那商行是京城李家的!知道哪个李家么?皇亲国戚的那个李家!”
瘦高士卒听的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说道。
“就算,就算是李家商行也犯不着打人呢,明天再出城不也一样?”
胖士卒老神在在的嗤笑一声,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见识少了吧?依我看那商队里面运的东西见不得人,才着急出城呢!”
两个士卒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就见着一个车队由远及近的来到了大宁城门口。
为首的青年一袭白衣,骑着一匹老军马,腰间悬挂长剑,一看这架势就不是普通人。
“劳烦两位验证一下通关文牒。”
青年身边的随从客气的走上来,将通关文牒取出,然后和气的打听城里面有没有什么好的落脚的地方。
“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到了大宁街那边,吃的玩的应有尽有,打尖住店就去福源客栈。”
检查完通关文牒,冯毅谢过两个士卒,还取出了十几文钱送给两个士卒当作报酬。
得了好处一胖一瘦两个士卒乐的合不拢嘴,商量着一会儿关了城门换班,找附近的地方吃点好的。
“大哥,他们说大宁街的福源客栈不错。”
陈安平对住的地方没有什么要求,只不过最近连番赶路,萧允儿和王朗都累的够呛确实要寻个地方好好休息。
“行,咱们就去那。”
陈安平与冯毅、蔡勇领着车队来到大宁街,远远就看到了福源客栈硕大的招牌。
不过此刻福源客栈附近可不消停,一阵鸡飞狗跳。
“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打死你!”
两个身强力壮的仆从拎着棍子狠狠往少年身上打,后面还站着一个油光满面老板打扮的人。
“你出去打听打听,谁敢来我福源客栈偷东西?嗯?小兔崽子你胆肥了!”
少年被打的鼻青脸肿,眼看着人就要被打的昏死过去,陈安平催马上前。
“掌柜的,你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
店老板正喊得过瘾,猛地被人叫住心中不爽,想要发火。
当见到陈安平从马上下来,一身装束气度不似凡人,只好暂时压抑住怒火。
“你是谁?为何管我的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