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打?
吕品也陷入了沉思。
正面抗衡肯定打不过。
毕竟邺城守城之人很少,仅有聊聊千余人。
还要提防着他们叛变,在背后捅刀子。
所以必须要留下一部分人看守着他们。
而他所带领的人手仅有两万,对上六万大军,哪怕是借助城池的便利,也很难守住。
唯有求援。
可吕品不想求援。
被陛下封为豫州经历,这个没什么用处。
毕竟陛下说了,他的职责范畴,还需要听从赵先生安排。
而赵先生去了京城。
那就只能听赵先生的妻子柳梦茹安排了。
如今柳梦茹让他带兵镇守邺城,这是他的第一战,不但要打赢,还要赢的漂亮。
不到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坚决不能求援。
这是吕品给自己设定的底线。
所以面对云满的问题,吕品不好回答,但还是开口道:“云满,这是一场硬仗。”
“倘若我们有不敌之态,你就带着人逃走,千万不要管我。”
“什么?”
云满一瞪眼,不满道:“吕将军,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未战先言败,你这不是在降低咱们将士们的士气吗?”
“我也想赢。”
吕品苦笑道:“可问题是两万对六万,咱们有赢的希望吗?”
“怎么没有?”
云满不服气道:“要知道我们都是西坪村的人,而西坪村的人往往都是创造奇迹的存在。”
“尤其是我师父。”
“想当初我师父仅带李虎一人,他们两个就敢闯入黑风寨,活捉他们当家人,逼迫黑风寨投降。”
“还有在青州剿匪那一次,我师父仅带了两百左右的镖师,愣是把青州土匪近万号剿灭,何等的威风。”
“这可都是以少胜多的例子,就摆在我们面前。”
“如今咱们再怎么说也有两万人,敌人才六万,胜他们,轻而易举。”
“如何轻而易举?”
吕品反问。
“擒贼先擒王。”
云满说:“只要我射杀了敌军的统率,让对方群龙无首,必定大乱。”
“咱们趁着他们大乱出击,绝对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呵呵。”
吕品冷笑一声,“你射杀敌军统率?”
“如何射杀?”
“他们距离咱们足足有一里路,就算是神弓,也射不了那么远吧?”
“更何况,咱们用的都是诸葛连弩,射程更近。”
“我可以出城。”
云满倔强道。
“出城?”
吕品再次冷笑,“云满,你信不信,一旦我们打开城门,对方绝对会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大军压过来。”
“到那个时候,我是救你打开城门,连带着连敌军一起迎进来呢?”
“还是立刻关闭城门,把你扔在门外,任由你自生自灭?”
“我……”
云满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跟着师父的时候,总感觉师父说一出是一出,从来没有被反驳的情况。
而且故事的路线往往都是按照师父设定的在走,几乎没有出过乱子。
怎么轮到自己这里,连吕品都能给自己问的回答不上来呢?
学艺不到家吗?
看来回西坪村之后,还是要老老实实跟着师父学习,不然这出门在外,都有点丢师父的脸了。
“再说你能把敌军统率射杀。”
谁知,吕品又继续道:“敌军只有一名统率吗?”
“射杀一名,又上来一名你打算怎么办?”
“再退一步,就算你能把敌军所有的统率全部射杀,可之后呢?”
“趁着他们大乱出击。”
“敌方有六万人,我们仅有两万人。”
“冲出去,岂不是被人家包了饺子?”
“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他们没有统率,就是一盘散沙,肯定会四处逃窜,哪里还敢跟我们正面作战啊?”
云满仍旧有些不服气。
“散沙,那是他们的生命没有受到威胁之时。”
吕品耐心的解释,“一旦危及到他们的性命,哪怕他是个傻子,也知道反抗。”
“当他们看出来,乱作一团,根本就逃不走。”
“会不会集合起来,跟我们拼死一战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云满有些急不可耐道:“那你来告诉我,咱们应该怎么办?”
“守,坚守。”
吕品道:“依靠城墙的优势,固守在这边。”
“柳将军派给我们的任务便是守住豫州的北大门,不能让外面的一兵一卒踏入进来。”
“但敌军太多,一旦守不住的时候,我还是那句话,你带着人撤走。”
“本将军为你断后。”
“不行。”
云满摇头道:“身为西坪村之人,又是先生的徒弟,只能站着死,决不跪着生。”
“哪怕战死,我也不会逃走。”
“你怎么那么傻呢?”
吕品没好气道:“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先生不是经常教导我们吗?”
“不管什么时候,必须要保全我们的性命。”
“唯有活下来,才有无限的可能。”
“那就一起逃。”
云满固执道:“我是绝对不会抛下自己的同伴,独自逃命。”
“一起逃能逃出去吗?”
吕品反问,“城破之时,必须有人留下来断后。”
“否则,人家就会如同入无人之境踏入豫州,即便咱们两人都能逃走,邺郡的老百姓呢?难道咱们就不管他们的生死了吗?”
“要知道,豫州可是先生的地盘。”
“这些人都将是先生的劳力,容不得损伤分毫。”
“当然,我这是最坏的打算。”
“真正战斗起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嘿嘿,我就知道,吕将军肯定还有妙招。”
云满舔着脸,笑着问,“吕将军,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赶快告诉我,让我也乐呵乐呵。”
“没有妙招。”
吕品摇头,“但却有两点小小的计策。”
“其一,敌军长途跋涉,肯定非常疲惫,咱们能趁机出去杀他们一波。”
“虽不至于把敌军歼灭,最起码也消减他们不少兵力。”
“那还等什么啊?”
云满催促道:“你现在就下令打开城门,咱们杀出去。”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能赚一个。”
“急不得。”
吕品再次摇头,“我能想到这点,对方必然也能想到这点,肯定会提前布置好防守,甚至设置了陷阱,一旦我们出城,那就中了埋伏。”
“那你还说个什么劲呢?”
云满失望道。
“他们防着我们,白天肯定不敢休息。”
吕品笑着说:“但一到晚上,困意袭来,就算强行睁着眼,也会忍不住犯困。”
“尤其是寅时,一个人最困的时候。”
“咱们那会再出城。”
“这计策不是很好吗?”
云满无语道:“你竟然说了一堆要逃走的话,白白降低了士气。”
“这叫未雨绸缪。”
吕品纠正道:“把所有的可能都计算在内,做到面面俱到,方能配当一个合格的将领。”
听到这话,云满没有再反驳,反而是肃然起敬。
因为这话师父也说过,并且不止一次两次的教导他。
不管做任何事情,都必须考虑全面,做到万无一失。
尤其是两军交战之时,更容不得一丁点的马虎,否则不但自己会阵亡,还会连累到全军的将士。
此时吕品也这般说。
足见吕品是个聪明之人,是个合格的将领。
怪不得临走之时师娘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一定要听吕品的安排,不可仗着自身是先生的徒弟而跟吕品对着干。
相较之下,自己还真不如人家吕品。
不得不服。
“那第二点呢?”
云满收回了心神,好奇的问道。
“其二,找他们的粮草,烧之。”
吕品笑着说:“冀州这边出动了六万大军,而且是进军豫州,汴梁郡,路途非常远,所需粮草肯定很多。”
“就算他们想要以战养战,也必定会准备十天半月的粮草。”
“他们手中又没有我们西坪村特制的压缩饼干,粮草的目标就非常大。”
“一旦我们把他们的粮草烧毁,敌军不攻自破。”
“所以寅时出城之时,咱们两个要分兵作战。”
“我负责歼灭敌人,吸引敌人的视线。”
“而你则带领一小部分人伺机寻找敌人的粮草,趁机烧毁。”
“不管找没有找到,也不管战事如何,一个时辰后,必须撤退,这是军令,你能做到吗?”
“必须能啊。”
云满拍着胸脯保证道:“吕将军,你就放心吧,今晚不管如何,我必定要把敌军的粮草全部烧毁,一粒米也不给他们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