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河家中已经人去屋空。
偌大的院子显得非常安静,唯有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在微风的吹东西,忽闪忽闪着。
走进屋内,还能看到很多收拾起来的包裹。
里面有衣物,有金银,有干粮。
就摆在显眼的地方。
像极了为了逃命而来不及收拾的样子。
当然,更像是遭了土匪,被打劫……不对,土匪是雁过拔毛的存在。
怎可能放着金银细软不取?
肯定是逃走了。
“奶奶的熊,老子就说,这古天河不是个好东西。”
“家主本就是陛下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又被封为豫州王,只要不造反,随便折腾,一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富足的生活。”
“都怪那古天河,非要唆使家主造反。”
“那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造反也就算了,你自己安排人守护着你的家眷,却把家主的家眷弃之不顾,你还有良心吗?”
“亏得家主把你视为心头肉,宠溺的不行。”
“你真对不起家主。”
“哼!”
“好在那吕品人不坏,告知了老夫。”
“待我把家主的家眷安顿好,就回去找家主告状,就算家主念于情面,不杀你,至少也能让他看清你这种小人的真面目,彻底远离你。”
打定了主意,管家就骑着快马返回州牧府。
把这件事情告诉陈同的夫人以及公子,共商对策。
夫人都是女流之辈,哪有什么主见?
公子又年幼,还没过贪玩的年纪。
提及战场,就拿着木剑嗷嗷叫的要上阵杀敌,帮父亲平叛。
被老娘削了两记耳光,顿时老实了很多。
众人则看向了管家。
管家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说去寻找吕品,希望对方能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也躲到安全之处。
出门不多久,管家就看到了吕品。
好似刚刚从另外一户官员府中走出来。
不过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想来那家人跟他的想法差不多,压根不相信吕品。
这正是他的机会。
越早听从吕品的建议,就能越早赶到安全之地。
然后他就主动邀请吕品去帮助陈同的家眷逃离,并且还偷偷塞给了吕品一张价值千两的银票。
此时银子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命。
吕品自然乐呵呵的接受,拍着胸脯满口答应。
也没有再进陈府。
而是千叮咛万嘱咐,让管家只带一部分家眷悄悄出城,免得惊动了其他人。
他在东城门外等着。
人到齐便出发。
毕竟吕品的势力有限,保护不了那么多人。
管家也是疯狂点头。
果真按照吕品的要求,只带了夫人,公子小姐等一干嫡系和亲信。
满共也不过三十来人的样子。
见到吕品后,吕品立刻翻脸不认人。
一百多号土匪亮了家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陈同的家眷尽数掌控,再次关押到那个破落的村子里面。
如法炮制,仅用了两天时间,吕品就把豫州本部官员的家眷尽数掌控。
足足近千号人。
把那破落的村子都快装满了。
吕品也有些骄傲。
想不到自己仅用了一百多人就能挟制住近千人。
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吧。
就凭他这战绩,别说加入飞鹰军了,当个百夫长都没问题。
接下来就是等待战况。
最好是先碰见先生,把这些人移交到先生手中,免得夜长梦多。
而此时,第一波返回汴梁郡的人回来了。
正是古天河。
他骑着快马,一路狂奔。
还没进门,就开始嚷嚷,“管家,赶快通知大家,拿上包裹,咱们撤离。”
“一刻钟后,院子内集合。”
“没出来的就不再……”
“咦,我家怎么在开着门?”
古天河不由得疑惑起来。
他记得非常清楚,跟随大军出征的时候,严厉交代过管家和吕品。
关门死守。
谁来了都不开门。
只等自己回来,带他们逃走,赶赴京城享乐。
莫非出事了?
古天河暗道一声不好,急忙翻身下马冲到府内。
院落内只有猫猫狗狗在一起玩闹,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他一眼。
猫受惊,四处逃窜。
狗子缺摇头摆尾的冲了过去。
“人呢?”
古天河问。
可惜狗子不会说话,没法回答他,倒是添的更加厉害。
还用蹄子盘着古天河的腿。
“滚一边去。”
古天河心急如焚,没心思逗他。
直接一脚就把狗子踢飞,人也跟着飞奔到妻子的小院。
空无一人。
倒是有包裹放在桌子上。
包裹被打开,露出衣物和金银。
又冲到子嗣的房间,大差不差。
喊了管家,喊了吕品,喊了妻子儿女,老爹,老娘,愣是得不到一声回应。
“为何会这样?”
古天河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知道战败,提前逃走了?”
“他们都如此没有良心吗?”
“算了,还是先逃命吧。”
“反正自己已经回来寻找过他们,尽到了职责,是他们不在,怪不得自己。”
“先逃回长安,稳住局面。”
“若等不到他们,再去打听情况,找寻他们也不迟。”
打定了主意,古天河就再次上马,向南而行。
跑出去大概十公里前后的样子,就被人伏击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古天河奋力挣脱着。
奈何已经被捆成了粽子,根本就挣脱不出来。
“你是谁?”
左志刚问道。
不错,埋伏在汴梁郡南方十里之外的人手便是左志刚,阮文迪一行。
自从他们调转方向,绕到南方,再北上,往汴梁郡进发。
斥候小队又被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人留在河南郡,继续传递战况。
这部分人比较多,足足八个。
另外一部分仅有三人,则进入汴梁郡,来回传递消息。
阮文迪和左志刚已经得知,汴梁郡内有人在控制那些官员的家眷,并且藏匿在城东之外的一个破落村子里面。
至于具体是什么人干的,那些斥候也打探不出来。
主要是不认识。
只能描述那些人的长相。
阮文迪和左志刚对视一眼,也不认识。
平匪军虽然是左志刚和茅十八一起招募的,但足足几千人,两人也不可能全部都记住。
所以两人合计,暂且就把那些人定为夏泉所率领的队伍了。
茅十八抢先一步,左志刚虽有不服,但也无可奈何。
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本打算去汴梁郡跟茅十八汇合,然后合力控制那些家眷。
却被阮文迪拦了下来。
原因有两点。
其一,现在过去,有点抢功劳的嫌疑。
哪怕左志刚没有那个心思,也容易被对方手下将士说一些闲话,对两人的关系有影响。
其二,夏泉他们已经进入到汴梁郡,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很显然打草惊蛇了。
势必会有人闻风而逃。
他们唯有守住南方,拦截逃亡之人。
能抓一个是一个,也算立功了。
所以两人就把所带的平匪军分成了几部分,埋伏汴梁郡南方的官道之上。
若遇情况,以烟火传递。
古天河也是倒霉,正好经过左志刚所在的队伍,然后就被擒获了。
“小的叫古天,是一个行商。”
古天河信口扯谎道:“听说前方在打仗,都快要打到汴梁郡了,小的不敢多待,这才买了一匹快马打算逃走。”
“几位大人,你们何故拦截小的啊?”
“原来只是一个行商啊。”
左志刚略显失望。
正打算让放人呢,就听阮文迪问道:“行商吗?”
“那你所售卖的是什么?”
“小的是卖布匹的。”
古天河说。
“你带的布匹呢?”
“大人,战争要来了,大家都忙着逃命,谁还管布匹啊。”
“布匹有几种类型?各售价几何?”
阮文迪又追问道:“还有,你的布匹都是从何处购买的?一直又卖到何处?”
“我……”
古天河当场就被噎住了。
布匹售价几何?他哪知道。
家中的生活用品一直都是夫人和管家在操持着,他坐享其成。
别说布匹了,就算是盐巴,粮食,一斤值几钱,他也不清楚。
至于在何处购买,又卖到何处,就更加不知道了。
噌!
阮文迪拔出腰间的佩刀,横在了古天河脖子上,冷冷道:“看来你一直在说谎。”
“现在老夫问你一句,你就回答一句。”
“再敢有半句虚言,老夫直接一刀结果了你的性命。”
说这的时候,阮文迪还做了个砍脑袋的架势,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
又跟着大惊道:“坏了,我手中的这把刀比较钝,别说砍脑袋了,就算是切豆腐都有点费劲。”
“一刀肯定要不了你的性命。”
“不过不要紧,老夫有的是耐心,一刀砍不断就两刀,两刀砍不断就三刀,四刀。”
“只要老夫肯用力,今日日落之前肯定能把你的脑袋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