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亡国还是亡天下?

第951章亡国还是亡天下?宣府、大同失陷的消息犹如晴天虏一般,让整个江淮官场陷入恐慌之中。

朝廷也明发了让各地带兵勤王的诏谕,可是如今的山东已经成为反贼、土匪、流蔻的大下,甚至青州府都已经被捻军攻破,往年的勤王兵马大多都是从河南、山西与山东发出。

如今三地几乎都已经失陷,可以说完全指望不上了。

南直隶接到勤王的诏谕,这完全是北京的朝廷慌了,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

南直隶若是想北上,那无非是走两路,一是从松江登海船前往辽东。

可辽东如今也不安全,想要入关,就要跟人先打一仗。

漫说海路根本无法运送这么多兵马,就算能把大军运送过去,朝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海路不通,陆路更加难走。

一路北上,先要击溃山东境内各路反贼,然后还要在过了南皮之后;小心明军半道截击。

但相比于北京的形势,金陵城中的人心则更为可怕自古以来,成主败寇似乎已经成为了定律。

北京发发可危的形势,已经让很多人提前为自己寻找退路了。

如果说大下兴亡匹关有责,是宣府失陷之前所有士天关天心中的坚持但余世维的文和李调元的投降则将这一份坚持打击得粉碎。

时局纷扰,金陵的官员们或四处走动,打听消息;或聚在一起,喉声叹气。

这一日,国子监祭酒刘昊在家中设宴,邀请南京九卿和四品以上官员赴宴。

刘昊其人虽然官职不显,但这人跟徐鹤有一段香火情,如今这个世道,大家也算是看清楚了,像徐鹤这种手里握着刀把子的说话才硬气,故而刘昊邀请,他们不约而同全都应约而来虽然北边在打生打死,但士大关的风雅却是不能去的。

刘昊请来官在开席之前吹拉弹唱一番后,众人才擦了擦脸入座。

其实从落座就能看出如今金陵城中已非铁板一块。

以顾守元为主的一桌坐在院中靠左,这一桌上,八个位置只坐了五人。

而其余桌上谈笑风生,隐隐以院中右桌的南京兵部尚书张时彻为首。

大家泾渭分明,坐下后虽然筹交错,但双方却连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时,礼部左侍郎曹文诏起身道:“近日读书,偶有所感,愿与大家试论之!!”

说目了天家都是文官,在座众人还以为他要说些风雅文章之事,于是纷纷大声叫好。

可曹文诏却道:“宋时宰相文忠烈公曾有云,“我以忠死,仲以孝任,季也其隐”。

吾读至此,方之世家存续之道也!”

文忠烈公就是文天祥,魏初时获太祖赐谥号忠烈。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我这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大宋不行了,那我就只好以死报之了。

但为了家族兴旺,二第你可以入任元朝为官的呀。

老三这个人嘛,为人老实,那就隐居起来,以此明智好了!文天祥这句话,其实就是古人的典型世界观。

做什么事,我都是有自的的,各人有各人的人生责任众人听完曹文诏突然说起文天祥之事,顿时气氛玩味了起来,不过,兵部右侍郎钱麒宇这时起身摇头道:“曹大人,文天祥此人诗作尚可,但为人却不行。”

“此言简直丧心病狂!”

“我辈读书人岂能不识人与离兽哉?”

“北元者,禽兽也;文天祥让其弟侍奉北元,此言与禽兽啾啾又有何区别?说到这,他看了看众人,举杯道:“世事轮转,有亡国,有亡天下。”

亡国与亡天下熹辨?”

“日: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

众人听到这,不约而同连连点头。

顾守元端起一杯茶,看着曹文诏和钱麒宇在那唱双簧。

此二人都是张时彻的铁杆,最近成天下衙之后就聚在一起,两人用文天祥一事一唱一和,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人眼中,国家与天下其实是两个概念。

什么叫亡国?政权送代叫亡国?什么叫亡天下??北元入主中原,则是被发左亡天下了。

曹文诏用文天祥一事引出了钱麒宇的亡国和亡天下的论断。

实则却是借古谕今而已。

现在的关下,又何尝不是当年的宋亡呢??鞑虎视既既,曹文诏等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若是投降明廷,那是亡国而已。

但若是不投降明廷,鞑人入主中原,那关下就要亡了。

与其魏廷和明军鹤蚌相争,让鞑人渔翁得利。

不如大家一起祥了明廷,至少这样咱这群人和子孙后代不会被发左当个野人。

看看,这就是文人。

投降还能这么政治正确在场的都是饱学之士,听完后大家意味深长地各自点头,点评起了支天祥的话如何如何政治不正确。

一时间,大家谈兴大起,院中顿时热闹了起来。

顾守元冷眼旁观,心中冷笑,自从南下以来,他算是认识了这帮南直官员的下作。

在场的都是衣大员,大家终究还要讲究个脸面,那些中下层官员如今很多人都已经不装了。

不仅不想着挽救朝廷于水火,还想方设法地宣传明军如何如何强大。

就比如…这时,顾守元右手边桌上的张时彻道:“各位,据闻贼在山西不杀不淫,所过不征税,京师百姓引领西望。”

此言一出,他身边的官员顿时议论纷纷,一副“竟然如此"的表情,不过,这些意外、惊守在顾守元等人眼中跟唱戏似的,甚至都没有刚刚的戏子唱得好,唱得真。

这时,张时彻看向主任刘昊:“刘祭酒,你与海陵徐驸马相交甚厚,不知海陵那边,射马于时闻有何见解?”

刘昊闻言笑咪咪起身道:“张大人想知道徐驸马所想,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呢?”

曹文诏哈哈大笑道:“我等都有官身,哪能随意胡乱走动。”

刘昊点了点头:“曹大人所言有理,那既然这样,那就请徐驸马来我处,诸位亲口问他便是!”

张时彻闻言一楞,随即笑道:“那不如下次..刘昊摆了摆手:“不用下次.…他的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喝骂之声,紧接看,脚步声、申叶和兵器的碰撞声传来,所有人大惊失色。

很快,府门洞开,一群甲士冲入府中众人眼见山阳侯府的小侯爷薛永志拥族看一个年轻人朝院内走来。

张时彻大怒道:“薛永志,你擅自带兵围困大臣府邸,你是要造反吗?”

谁知薛永志半点不慌,冷笑回敬道:“你倒是会倒打一耙。

亮声,这些人怎么办?”

众人听到亮声”二学时才惊觉,原来薛永志身边的竟然就是最近大名鼎鼎的驸马徐鹤。

这时,心中有鬼的张时彻等人冷汗已经渗了出来。

但他强壮镇定道:“来人可是徐骑马?我是南京兵部尚书张时彻,驼马带兵前来所为何事?难道是要造反吗?”

徐鹤在一众杀气腾腾的龙虎卫拥簇下,冷冷看着张时彻道:“今日塘报,怀来游击吴一顺死节,反贼已经突破怀来,兵临历代先带的陵昌平!”

这消息一出,在场所有人面色大变。

这时,徐鹤冷冷看着众人道:“在北诸臣死节者除吴一顺外蓼蓼,在南诸臣商议讨贼者亦是蓼蓼,此干古以来所未有之耻也!”

(史可法言,小改!)“来人,将张时彻、曹文诏、钱麒宇三人掌了!”

众人闻言大惊,钱麒宇大声喝骂道:“徐鹤,你这个乱臣贼子,你在北京于了任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脸来掌我,诸位,徐鹤没有旨意,擅捕大臣,他才是贼子,咱们今日到底看看他敢不敢对咱们动手!”

徐鹤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绢书道:“奉慈圣太后懿旨,京师危急,道路断绝,看蜀土在金陵监国,一应天臣、军民等偕从其令!”

徐鹤还没念完,张时彻便大骂道:“徐鹤,你矫诏!”

徐鹤根本懒得跟他辩驳,直接转头对薛永志道:“还等什么?将这等反贼好细就在此地就地正法!”

薛永志闻言,亲自带着人将三人如同拎小鸡般提溜了出来,转眼就按在席间空地上。

薛永志黑着脸道:“斩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刚刚还骂骂的三个大好头颅转眼间就在地上滚了起来。

瞬间,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院中,让这群官老爷们又是恶心又是害怕。

徐鹤接着拿出一封信道:“我手中乃沁州干户所干户鹿仲绝笔,今天南直的大臣难得聚得这么齐整,那我就给大家念一念吧!”

说罢,他展开手中信件念道:“反贼占领襄垣,百姓肇食壶浆、夹道欢迎,满城大魏官员,只有一教授自尽,其余人等俱跪于城外迎贼入城!”

“沁州衣冠介胃,判降如云。”

“我之文武诸像及士庶人,恬于降附者,谓贼为土者之师,且旦晚一统也!”

听着听着,除了顾守元那一桌,所有人的脸都红了。

徐鹤信中,那个姓鹿的十户笔下那些人,其实不止是说的自已吗:自从北京被围,大同、宣府兵马俱降,许多人已经意识到,北京城近早会落入敌手。

这时候,大家早已在给自已想退路了。

什么亡国、什么亡天下,不过是让自己良心好受些的借口罢了。

大家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换个主子,然后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罢了。

当然,这些人中也有不少没有主意,跟着张时彻来打听动向的,但毫无疑问,这些人的内心都动摇了。

徐鹤放下手里的信,抬头看向众人道:“在场诸位俱为衣冠离兽,食君之禄者有之,世受国恩者有之,如今北方糜烂,天下涵凶,但听从诸位口中有言降贼者,杀!”

“有乱士民之心,狂言大魏天亡者,杀!”

“有与贼、虏暗通消息者,杀!”

“有资贼粮草、财货、与贼暗通款曲者,杀!”

连续五个“杀”,徐鹤的话震得在场官员无不色变。

但徐鹤知道,想要安定人心,仅仅是镇之以杀,那只能短时间控制局面。

想要长治久安,军民一心,那就需要说服在场之人,让他们知道,其实局面还没有崩溃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说到这,徐鹤缓颊对薛永志道:“请小侯爷收拾此三贼户首,悬于城门之上,为世人警!”

薛永志点了点头,指挥人去忙了。

徐鹤来到主人家刘吴身旁,掌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酒杯,在杯中斛了一杯酒然后举杯面向众人道:“徐鹤见贼生怒,冲撞了诸位大人,我以此酒向各位赔罪了!”

众人见他面上再也没有刚刚的杀意,便知道,今日自已是算是从鬼,关绕了一圈回来了。

他们一个个既庆幸又渐愧地举杯道:“不敢当!不敢当!”

“马见外了!”

马雷霆手段,果然是带兵驱逐朝的英雄!”

见席间人们面色逐渐恢复,徐鹤叹道:“诸位,说实话,我亦知现在不少人都很害怕反贼!但也肯定有人听说过,我在不久前曾带龙骤卫击破反贼精锐选锋营一部!天家应该都听说过吧?这时候,明车的虚实其实是所有人最关心的话题,听到徐鹤这么说,立刻有人道:“驸马,你给我们说说,反贼到底厉害不厉害?咱们南兵能司时跟朝与反贼打吗?”

听到这话,众人连连点头,显然都很想知道答案徐鹤也点了点头,对众人诚愿道:“诸位,我在天家面前说句实话,反贼的精锐,如选锋营等十分厉害,以一营五千余,连续击破新安卫、颖川卫将近方人,而且还能损失很小!”

徐鹤这话一说出口,众人顿时面色如土、面面相靓,刚刚稳定下来的心情又开始动摇了起来。

但这时徐鹤话锋一转:“但那是明军精锐,像这样的精锐,明军中满打满算不过三方人!”

有人这时又问:“那明军精锐跟边军相比,熟精?”

徐鹤止色道:“我没跟边军交过手,但我见过剑镇的边军,在我看来,剑镇的边军战力跟明军精锐不相上下!”

“哎呀,那李调元实在可恶,要不是他,宣府、大同的边军也能跟贼周旋的!”

“是啊,李调元和杨博都该杀!”

这时有人又问道:“射马,依你之见,除了您的龙骥卫之外,咱们南军中还有能跟反贼精锐拌一拌手腕的吗?”

徐鹤点了点头道:“当然,浙江巡抚卢镗卢军门参下三千浙兵完全不输明军。”

还有徐射马之前带过的海防营!对对对,咱在南京的个卫所我看拉出去也能打一打的!”

“可是还不够啊!咱们要是有一支五方人的强军,那别说山东的捻军了,就算是直接北上勤主亦无不可啊!”

徐鹤在这时对刚刚说话之人道:“这位天人说得有理。

唱们天魏的疱疾,兵多但能战之辈并不多!所以...今日始,我奉蜀土监国旨意练兵,望诸位,尤其是户部多多支持!”

刘刚那人见徐鹤好说话,于是追问道:“射马,现在练兵,那不是临时抱佛脚嘛?还来得及吗?再说了,这天下卫所都要钱粮,那北上的钱粮咱在还运不运?周边各省的钱粮咱在还给不给?一句话问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紧紧町着徐鹤。

为什么?因为,这看似是在问钱粮问题,但实则是在问徐鹤的政治立场,他到氏是对北京不管不顾,只拥戴蜀土偏安南方。

还是想不管浙兵等其他卫所兵、自募兵,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做个伺机而动的军头。

徐鹤当然知道这是他的试探,于是他正色道:“醒下在北京,这粮草当然要运!”

不仅要运,而且要想方设法地运,陆路不行,那就走海路!”

众人闻言,天部分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没办法,什么叫正统,什么叫大义名分,这就是了。

他们可以商量未来投降明军,但此刻众人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张璨是他们的皇帝蒂。

很矛盾,但对立统一!徐鹤正是深知他们心中所想,才会说出这句话,而且将来也一定会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

只不过,兑现多少那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

船少海上风浪急,运多少都是心意不是。

这晚宴一直“吃到”三更天,众南直的官员最少在表面上都被徐鹤的话“统一了思想”,离开时,大家也不像前几日那般悍惶不可终日了。

看着远去的各家马车,徐鹤和顾守元相视一笑,这时,徐鹤转头对黑暗中道:“董指挥使?

南镇抚司指挥使董瑞从院黑暗处走了出来笑道:“请监国和驸马放心,董瑞一定会看住他们,若有人投敌一一死!”

徐鹤点了点头又对顾守元道:“老师,形势紧迫,我大伯过几日便护送蜀主来南京,到时还要请您费心了!”

顾守元道:“亮声,你放心去耕茶,我一定以徐阁老马首是瞻!”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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