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听完丁泽的叙述后,徐鹤恍然大悟。
张澜二十年前刚刚进京时,曾在兖州伯府做过一段时间的西席。
京中大户常有延请进京举人担任本家西席的传统。
举人也可能因为一科未中,路途往返太耗时间和银钱,选择留在京中找个营生。
两者一拍即合。
张澜既然在兖州伯家中做过西席,那想必刚刚是……
不过,他俞稷绝对想不到,徐鹤只是进去内室两次,便找出了永州卫中的大问题。
“你跟郭指挥使说了永州卫和瞿二这个人的事了吗?”
“说了。郭指挥使说,会请南镇抚司的董指挥使派人去查!”
“嗯!”
只要董瑞那边查到线索,然后再结合湖广行都司的存档文书,必能借此在前军都督府中撕开一条口子,到时,行事也就方便多了。
想到这,徐鹤对丁泽道:“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徐鹤这边刚处理好手头的事情,正准备回到后院休息。
谁知道,就在这时,刘表匆匆走了进来:“驸马,前军都督府方向走水了!”
“嗯?”
徐鹤“唿”地站起,走到院中,早有小太监扶着木梯伺候着。
徐鹤爬上木梯,果然,几条街外的前军都督府火光冲天。
他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在脑海中。
“备车!”
想了想,徐鹤对刘表道:“叫上丁泽,让他带十来个人跟着一起!”
外面喧哗声越来越大,五城兵马司的“红铺”和京营的“火兵”打着火把从城市的各个方向朝前军都督府聚拢。
红铺就是在北京城中共有112处,每铺有火丁十人,由总甲负责区域防火。
每一铺还有铺头,遇到大火、盗窃之事,他们会击柝振铃。
而火兵则是这个时代专业的消防队,隶属京营,一旦城中大火,或者部院衙门起火,京营火兵就会闻锣而起,赶往事发地。
此时城中各户烛光、火把亮起,公主府后院也有了动静。
只见公主和顾姐姐全都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院中。
“驸马,出什么事了?外面这么吵?”公主看着墙头上的夫君,跃跃欲试,也想上去瞧瞧,但那么多下人在场,她有些犹豫。
顾姐姐则担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不一会儿,她秀眉微皱道:“走水了!”
“走水?哪里啊?”张徽姮垫着脚,伸着脖子对徐鹤道,“驸马,给我看看,我也要看!”
徐鹤听到动静,沉着脸下了梯子。
这时,两个女人才发现徐鹤脸色不对。
顾姐姐道:“出什么事了?”
徐鹤看了眼两女:“前军都督府烧起来了!”
“前军都督府?”两女同时惊讶!
这时,丁泽带着十来个人,手里提着棍棒来到院外,丁泽道:“驸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徐鹤点了点头,对两女道:“你们回去休息,我出去一趟!”
“去哪?”公主问道。
顾姐姐把他拦着,小声在公主耳边说了点什么。
公主闻言顿时担心地看着徐鹤道:“你,你要不还是别去了吧,明天再说!”
徐鹤笑了笑,知道顾姐姐见前军都督府早不烧,晚不烧,自己第二天上任就烧了,这事肯定有古怪,所以提醒公主!
“没事,我从家里带了十来个人,放心吧!”
公主道:“不行,刘表,你也带上点人,跟着驸马一起过去!”
“是,殿下!”
徐鹤想说不用,但想了想还是不要让家人担心为好,于是默认了下来。
此刻,刘表又带了四五个穿着打扮跟普通宦官不一样的小伙者出来了。
这些人全都穿着贴身短打的衣服,手里拿着刀,张徽姮见状这才稍稍放心道:“这些都是郑伯伯送我的内操军高手!你带着去,我稍稍放心些!”
徐鹤诧异地看着这四五个人,没想到自己府中竟然还有大名鼎鼎的内操军。
据说这些人都是从宫中挑选的颇有勇力的小太监,从小训练而成。
专门给各宫的贵人做最后一道防线用的。
见都准备好了,徐鹤上了马车:“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可能不回来住了!”
“注意安全!”公主叮嘱道。
顾姐姐没有说话,但眼中都是担心!
府门洞开,外面漆黑的街面犹如巨兽的血盆大口,随时择人而噬。
丁泽带着人打着火把走出公主府照亮了街面,徐鹤这才感觉稍稍安心些。
车缓缓驶出胡同,外面敲锣击柝的铺兵和火兵们都已经走远了,深更半夜,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刚走了一阵,来到同安坊的坊门处。
守坊门的铺兵大声喝问道:“谁?宵禁不知道吗?”
原来,自从这两年虏寇连续入关,京师五年三警,所以一直采取宵禁,晚上不准进出。
但只要不是去皇城方向,五军都督府的关防还是有用的。
徐鹤叫丁泽拿了自己的名帖过去。
对方一看竟然是当今状元、驸马徐鹤赶往前军都督府,铺兵们连忙打开坊门放行。
徐鹤在一行人的护卫下走出同安坊,队伍中又安静了下来,就在这时,突然徐鹤耳边传来“都”的一声闷响,他转头一看,只见一只箭钉在脑袋旁的车厢木板上,震动得嗡嗡作响。
车外也此时丁泽高呼:“有贼人!”
“快,护住马车!”
“不要停,往前走!不要停!”
外面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丁泽在车厢外紧张道:“驸马。没事吧?”
徐鹤心神巨震,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
他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没事!”
“啊!”
“啊!”
又有弓弩射来,车厢外护卫着徐鹤马车的人中,响起两声惨叫。
内操军中人有尖利的声音响起:“刺客在东边围墙!南边巷子里有人过来了,准备迎敌!”
徐鹤闻言,大惊失色,围墙有人,前面还有人堵着,这是算准他晚上肯定要去前军都督府。
这把火是毁灭证据,也是引他过来的诱饵。
好算计,好狠毒!
在京中,自己只是刚刚发动,对方竟敢对自己直接下杀招。
到底是谁?
俞稷,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