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鹤来到团练临时驻扎的营地时,营中竟然没了平日里的安静,嘈杂声徐鹤隔了很远就听到了。
刚刚走到附近,就看见三百来人围成一个圈,里面传来猪儿愤怒的声音。
“三哥,我叫你一声三哥,那是因为我敬你是条汉子!但今天谁敢挡兄弟们的路,别怪兄弟我翻脸不认人!”
他话刚刚说完,秦烈的声音也传来过来:“我看谁敢离开这里一步?王猪儿,我告诉你,你要敢走,那以后我们兄弟恩断义绝!”
“秦烈,你……”
徐鹤听到这,皱眉走了进去。
“公子来了!”
“徐公子来了!”
“徐公子,你要为我们灶丁们做主啊!”
“徐公子……”
徐鹤沉着脸从机兵们中间走到圈内。
秦烈、周弼二人见到他,连忙拱手行礼!
“怎么回事?”徐鹤看向王猪儿,可却是在问秦烈。
秦烈怒道:“刚刚王猪儿找到我,说弟兄们想回栟茶!”
王猪儿抢上前道:“公子,倭寇来了,栟茶那些老老小小可怎么办?我们回去,好歹有个照应!呆在这里,兄弟们不放心家里啊!”
徐鹤没有说话,盯着王猪儿看了许久,直到把王猪儿盯得头皮发麻,盯得周围嘈杂的人群渐渐不再说话。
这时,徐鹤才道:“王猪儿,我问你,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海防营团练把总!”王猪儿瓮声瓮气道。
徐鹤喝道:“你还知道你是海防营团练的把总,你这个把总就是这么带兵的?营官的话你也不听?”
王猪儿自知理亏,撇了撇嘴道:“反正是团练,咱又不是朝廷的兵!哪有那么多讲究!”
秦烈怒道:“王猪儿,你……”
徐鹤伸手拦住他,转头看向众人:“你们是不是都是这个想法?”
不管是灶丁出身的机兵,还是庄户出身的灶丁,全都不约而同点起头来。
徐鹤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看来,这段时间的操练,让你们表面上看起来有点兵架子了,但实际上,还是一帮晒盐插秧的孬货!”
王猪儿闻言,瞪着眼睛道:“徐鹤,我敬你有本事,叫你一声徐公子,但你特娘的别忘了,要不是我们栟茶,要不是郑大伯,你特娘的徐家能有今天?现在栟茶有险,你不让我们走,你就是忘恩负义!”
秦烈大怒,“苍”的一声拔出随身腰刀喝骂道:“王猪儿,你再敢骂公子一句,老子活劈了你!”
他这一动,刀子等人纷纷抽出刀来。
王猪儿身边,平日里跟他玩得好的灶丁见状,也拔出自己的刀,场中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徐鹤走到王猪儿身边冷笑道:“王猪儿,我知道你是条汉子,来,我忘恩负义,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你有胆子,就一刀杀了我!我徐鹤死后无怨无悔!绝不让任何人找你麻烦,你有种那你来吧!”
说完,徐鹤负手而立,站在王猪儿身前,眼睛甚至看都不看他一下,半仰着头,看向漆黑的天空。
他这举动,一下子让场中所有人都怔住了。
没人敢说半个字,场中安静的只有火把松油燃烧时的“噼啪”声!
王猪儿看着眼前的徐鹤,脸色阴晴不定,手攥在刀把上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但始终不敢拔出他的那把刀来。
秦烈等人见状,紧张地朝徐鹤身边走来,生怕王猪儿这个夯货真的被逼急了杀了徐鹤。
“你们都给我站住,不准过来,王猪儿,你来吧?你刚刚不是叫得很凶吗?”
徐鹤的再次挑衅,一下子让王猪儿红了眼:“你不要逼我!”
“逼你?”徐鹤低头看向王猪儿,“你配吗?”
“你这种人,到老病死床头,就这点出息,我何须逼你这种怂货?”徐鹤不屑。
王猪儿闻言怒了:“放你娘的屁,老子何曾怕死过?”
“那倭寇马上就要到了,你闹着要回去。不是怕死又是什么?找得好借口,说什么担心家里,呵呵,栟茶就是些苦哈哈灶丁盐户,倭寇去抢什么?抢盐吗?笑话!”
倭寇从海上来,自然不是为了千里迢迢去盐场抢盐贩卖。
盐对于内陆的百姓来说,是珍贵的物资,但海盗倭寇还能缺海盐?
这一下子把在场的所有人都说愣住了!
徐鹤又冷笑道:“还有,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倭寇已经派出间隙混入了如皋和海陵,栟茶要是真的有事,现在你们回去就是给家人收尸,懂吗?”
“啊?”
“什么?倭寇已经……”
“这……”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机兵都慌了。
徐鹤不怕他们慌,冷冷道:“现在你们面对的,有三个可能,
听到这,所有人都捏紧了拳头,目眦欲裂地看向徐鹤。
徐鹤道:“
灶丁和庄户们闻言面面相觑,都觉得徐鹤说得有道理。
是啊,倭寇千里迢迢而来,放着富庶的大城不抢,去抢你那个小村子干嘛??
除非正好在他们行进的路线上,不然这些人很大概率不会专门去抢苦哈哈们的的盘,去了也抢不到什么。反而浪费时间,让城里的人有了准备。
徐鹤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种可能,你们的家人不管死还是没死,但倭寇在我家乡烧杀抢掠,有血性的男儿跟他娘的拼了,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次正好赶上了,咱们跟倭寇玩命,省得子子孙孙还要像今天的咱们一样,担惊受怕!”
徐鹤的一番话彻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眼。
“对,入他娘的倭寇,别让老子遇上,不然干死他!!”
“操他家八腿(八代)祖宗,跟他们干!”
“咱们什么时候怂过?干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