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府衙断案

湖州府领安吉州、孝丰、乌程、归安、长兴、德清、武康等县,府治在归安、乌程。

因为早早在登岸之前,便有人驾小舢板回去通知,故而徐鹤登岸后,唐顺之竟然亲自派了轿子来接。

徐鹤等人赶了个大早,加上官船有浆手,故而天还未到中午,轿子便停在府衙前面。

刚下轿,徐鹤便看见府衙门口挤满了人。

周举笑道:“我们这位府台大人,那也是天上的人物,古有庞统日断百案,我们府台是一月放告一天,所有积累的案子都会在一天之内断明,百姓且无有不服者!”

徐鹤笑了:“庞统当来耒阳县令,有人在刘备面前说他成日里喝酒、游玩、睡大觉,那咱们这位唐知府呢?”

周举苦笑道:“唐大人可没有像庞统那般戏耍,他的事情很多,每日里不仅要熟悉府中州县琐事,还要筹措卢将军的军粮!”

徐鹤诧异道:“卢镗的军粮,你们也要帮忙筹措?”

周举点了点头:“浙江州县全都有份,一个不拉,不然怎么说咱们浙江的百姓苦呢!”

说到这,他伸手一让道:“徐老爷先去二堂等唐大人吧,快到中午休衙了,想来也等不了多久!”

徐鹤点头道:“客随主便。”

……

果然,没有两炷香,前面大堂传来水火棍杵的的声音,接着三班“威武”传来,不一会儿,唐顺之便笑着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亮声!等久了吧?”

徐鹤赶紧起身道:“荆川先生!”

唐顺之哈哈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一鼓作气考了个解元,听到这消息时,我是真为你高兴啊,怎么样?准备去坐监吗?”

徐鹤点了点头道:“等从浙江回去,我便收拾收拾去国子监报道!”

唐顺之收敛了笑容道:“我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沈家……?”

徐鹤点了点头。

唐顺之皱眉:“这个沈阁老,这些年慕财恋位也就罢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顿了顿,他接着道:“亮声,我实话告诉你,这事虽然我也不忿,但我希望你别把精力放在沈家身上,你有大好前程,无须跟沈家较劲!如今的沈家,再也不是当年的沈家了,后代中,也就沈宗器尚算成器,但以我观之,亦非大才,过些年,沈家必不复今日的家声了!”

徐鹤没想到唐顺之竟然对沈家也这般不看好,不过他分析得还算挺对的。

在他看来,除了沈默沈阁老与京中的沈家大郎沈琼,其他人他也算见识得差不多了。

沈翰年老昏聩,贪财好货,借着沈家两代阁老的势力,欺压官府,兼并田地,有这么多钱还不收手,竟然还要染指海贸和私盐,怎么得?

他是想把大魏朝的钱赚完才能罢手?

沈玞和沈夫人这些人,更是提不上手,无须多言。

至于沈瑄……,有才之人,但身上却有世家大族的毛病,能仰望而不能俯瞰,而且明明是举人,却恋栈乡里,不思上进,跟他老爹一起赚银子,殊不知,银子再多,没有相应的权势,不过是为人寄之尔。

所以,有小才而无大智,果真跟唐顺之的评价差不多。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有人道:“府尊大人,外面有人告状……”

唐顺之挑眉道:“没看见我在接待贵客嘛?”

“小的说了,但那人就是不走,说他妻子被人奸污,求大人做主!”

唐顺之皱眉:“叫他午后升堂……”

徐鹤连忙道:“先生,要不您先忙着,我先回避!”

唐顺之估计也是听说有奸污这种恶性案件,心里担忧,见徐鹤说了这话,便就坡下驴道:“回避倒也不用……”

说罢,对外头人道:“去把他带来二堂,就在外面隔着帘子听案!”

……

不一会,人被带来了。

只见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跪倒在二堂,他估计是

唐顺之高坐二堂主座,皱眉问那人道:“你是何人,作何营生,所告何事?可有状纸?”

一连串的问题将那个跪倒在地的男人都问懵了,半晌后才结结巴巴道:“小人牛二,是城中水牌街人,平日里在灵峰寺帮和尚们做些扫洒的粗活!”

“小,小人没有状纸!”

唐顺之闻言更是不悦,没有状纸告什么状?

“府衙告状,你以为是儿戏??没有状纸便来,是想吃板子吗??”唐顺之道。

听到吃板子,那牛二连忙磕头如捣葱道:“这,大人,小人不通文墨,也没进过衙门,实在不知有这规矩。大人恕罪!”

唐顺之不想跟他夹缠,于是直言道:“你所告何事?”

牛二伏地道:“大人,小人要状告灵峰寺僧人奸污小人媳妇!!”

还真是奸污案,而且还是出家人行此丑陋之事,唐顺之皱眉道:“当时可有人证在场?”

牛二哭道:“没有,那日我老婆去寺中找我弄些钱,谁知被庙里的几个和尚看见了,他们便把我老婆拉到后山竹林里……”

唐顺之道:“去个人,带着这牛二,将灵峰寺参与此事的和尚拘来!!”

灵峰寺是始建于南北朝南梁,距今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的古刹,也是江南最富盛名的寺院之一,与杭州灵隐寺并称姐妹寺,寺中高僧辈出。

若真是出此丑事,实在是给十方丛林蒙羞。

到了用完饭,

徐鹤看到那几个和尚时发现,这些和尚一个个看起来也是拘束得很,虽然没有高僧大德的从容,但眉宇间却也不像是行那龌龊之事的人。

唐顺之问那几个和尚道:“本府问你们,灵峰寺是湖州大寺,庙中香火旺盛,你们几人不好好持斋奉佛,怎么生了凡心,做了这般丑事?”

那几个和尚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府台大人,不知拘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唐顺之眯着眼,似乎想从对方的行为举止里看出一丝端倪,但那几个和尚除了慌张,便是一脸茫然,似乎并非作伪。

这就奇怪了,他不是专业的断案高手,但也实践了这么久,一个人是不是作伪,他自信还是能看得出的。

还有,普通人要是做了亏心事,就算是作案老手,断也不会进了衙门,还是这般表现。

难道这件事里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