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得令后去了没多久,就见远处桨声灯影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沈瑄朝徐鹤眨了眨眼,示意他朝河上看。
等徐鹤顺着声音来源看去,顿时被吓了一跳,只见一艘三层大船在秦淮河中挤得四周小船纷纷躲避。
而那大船靠近后,徐鹤终于看见,三层大船雕栏画栋,每一个翘起的檐角上都挂着一个大红灯笼,上面写着【山阳侯府】四个大字。
看到这,他终于知道沈瑄为什么缄口不言了,特么,太土豪了,太拉风了。
整个大魏,估计除了皇帝宗亲,也就这帮跟皇家纠葛甚深的勋贵们敢这么牛了。
待大船靠近码头,薛永志道:“走,宗器、徐兄弟,咱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敢拦我的驾。”
众人上船后,乘着薛永志头前一步去舱中时,沈瑄故意拉在后面,拉着徐鹤道:“德庆侯府跟徐家一向不对付,他们勋贵的事,我们一会儿少说话!”
徐鹤点了点头。
沈瑄似乎知道徐鹤想问什么,低声道:“薛家本来功封吴王,就是因为
徐鹤听到这终于知道了这两家的恩怨纠葛。
德庆侯严家他也曾在书中看过他家的故事。
严家本来是薛家的下属,开国被封德庆侯。
没想到后面这老下属还搞了上司薛家一手,这里面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大家都是勋贵,而且也没听说在开国之战里,薛严两家有什么龃龉。
怎么就建国后突然反目了?
本着谁受益谁是幕后黑手的原则来看,这必定是皇帝搞事情啊。
想来是太祖害怕薛家尾大不掉,声望太高,所以才隋便找了个理由搞一搞薛家。
那这么一来就有意思了,薛家人难道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能从尸山血海里闯过来的人不可能是蠢蛋。
那薛家跟严家不死不休的架势……
就在徐鹤暗自思量之时,薛永志走了进来,大声道:“定是严忠那个王八蛋,看本公子今天怎么收拾他!”
有了刚刚的想法,徐鹤再看薛永志,总觉得他……很演!
过了没多久,在之前那个下人的指引下,薛家的大船很快就找到了顾横波的画舫。
当大船来到距离画舫不远处时,画舫上的人已经发现了薛家的大船。
只见几个男人在画舫上扶着摇晃的栏杆,指着薛家大船跳脚大骂。
薛永志见状哈哈大笑来到船头:“严忠,我知道你在船上,给本侯爷滚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精瘦斯文的年轻人从画舫里走了出来,见到薛永志时,他懒散一笑:“哟,这不是薛兄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要不请你上来喝两杯?哦,对了,今日不巧,我要招待一位朋友,少陪了!”
说完,这家伙打开舱门就走了进去。
薛永志见状,估计这次是被他的目中无人气到的,刚刚那演的成分没了,黑着脸道:“去,把船板给本公子架上,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薛家的下人估计也是骄横惯了的,闻言立马拿起船板就朝画舫上架了过去。
画舫上严家的下人自是不惧,两边一个架,一个推搡,顿时僵持了起来。
就在这时,薛永志不耐,直接叫自家大船贴了过去,本来薛家船就高,薛永志也是练武之人,等船靠近后,他干脆从船梆跳到画舫之上。
这一幕直接让严家的下人看呆了。
薛严两家向来不对付,这帮下人自然认识薛永志,人家堂堂薛家小侯爷,他们自然不敢有所动作。
薛永志上了船后,负着手看着一帮严家下人,见无人敢上前,他冷哼一声施施然往船舱走去。
片刻后,徐鹤见他一拉舱门就走了进去。
就在沈瑄和徐鹤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时,突然发现薛永志脸色难堪地从舱内退了出来。
来到船边大声朝自家下人骂道:“干瞪眼干嘛?还不下板子让爷过去。”
等薛永志上了自家大船后,沈瑄皱眉道:“怎么回事?”
薛永志郁闷地挥了挥手,也没回答沈瑄的问题,直接叫下人原路返回。
等船离开后,他才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骂道:“严忠这家伙在船上宴请的是新任两淮盐运御史陈霖!”
在听到陈霖的名字后沈瑄不由大惊失色:“陈霖?他,他被任命为两淮盐运御史了?”
薛永志点了点头。
盐运御史是挂在都察院
要说天不怕地不怕的勋贵们还有什么怕地,那就只剩言官了。
这帮人动辄上本参奏勋贵骄纵枉法,多少百年世家勋贵都折在这帮人的手里了,难怪薛永志也怂。
遇到这帮人,谁都不想上前招惹。
三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路上沈瑄拉着徐鹤小声道:“这陈霖是夏次辅的门生,也就是说,他是杨提学的师弟,咱们南直的读书人都不要露面,万一被他告到提学衙门,吃不了兜着走!”
徐鹤心说我害怕情有可原,你这个阁老公子怂什么?
说话间,大船从哪来回了哪。
三人上了码头,薛永志红着大脸歉然道:“没想到严家竟然跟盐运御史搅在一起,实在是不好……”
徐、沈二人心有戚戚,摆出一副【你不用解释,咱们也怂了】的面孔跟他共情。
薛永志见到二位善解人意,终于松快了点:“要不我带你们去别家画舫坐坐,秦淮河上还是有不少……”
沈瑄摆了摆手道:“薛兄,这次就算了,咱们跟顾大家少了点缘分,缘悭一面,留着下次吧!!”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侍女匆匆从码头追了上来。
见到薛永志道:“小侯爷,我家姑娘有请!!”
薛永志见到来人好奇道:“你不是……你不是顾大家身边伺候的吗?”
那侍女半蹲着福了福道:“正是!”
“她不是??”薛永志疑惑道!
侍女笑道:“我家姑娘并未在画舫陪客,而是借着月色在小船里读书!!”
说罢,她用手指了指码头边刚刚停下的一艘小船。
薛永志顿时感觉自己面子又找回来了,只见他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顾大家怎么可能跟那些无趣之人喝酒!”
那侍女闻言面色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道:“我家姑娘说,本来天色已晚不想待客,但见薛侯爷船上有个熟人,于是便着我请他上船一叙!”
“额……这……”薛永志刚刚还很得意的小脸蛋再次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