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怪事还真是一桩接着一桩。”何四娘微微叹气:“通冥府的模样我们还未看见,半路冒出具尸骨就弄得我们一头雾水,不过咱们倒还好些,好歹看过尸骨原本的样貌,这要等到后面大部队来了,面对着一具无头骨骸,估计得让他们有的猜了。”
“那就是裴双该操心的事了。”鬼脸道士冷笑道:“这厮一路来装神弄鬼,总不愿把线索都告诉我们,既然他这么喜欢藏着掖着,希望到时候他别想破了脑袋。”
“说起裴双…道长你觉得他们现在会走到哪里?”
“这贫道就拿不准了,甚至他会不会随大部队下来都不一定,不过林武头的人如果把消息带出去,裴双必定会加派人手进来查看,届时如果发现咱们仨不见了,后续队伍的行进速度肯定也会加快许多。”
“那咱们可得加快行动了,这要是让后面的部队赶上来,就是有一百张嘴恐怕也解释不清现在的境况。”
鬼脸道士点点头:“说的不错,咱们现在既是探路,也是求生,只有先一步找到通冥府,才有机会继续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既然如此就快赶路吧,像骸骨这种想不通的问题,就先放一边等线索多了再想吧。”
“好,咱们现在立马就上桥。”
三人说动就动,马上开始沿着岩壁往石桥处走。
石桥离岩窟也就二十来步距离,转眼间三人就来到了桥头处。
这座石桥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整体桥身就是块巨大的山岩,桥下部分也是相当原始,就是粗糙的岩石,但桥上明显有人工修缮的痕迹,不仅桥面平坦,甚至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出现一根残缺的石柱,看起来像是曾经连接扶栏的立柱。
石桥宽度约莫一丈多,容纳三个人在上面并排行走没有丝毫问题,长度则是横跨于相隔十余丈的两岸,一眼望去好似高崖架飞索、冥河通幽径,再配上桥下沸腾咆哮的暗红色,简直如身处在阴阳两界的分界处。
没时间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鬼脸道士快步走上桥,打算试一试桥身是否稳固。
何四娘此时也从后面跟了上来,边走边说道:“道长多虑了,这石桥与两侧山岩是连为一体的,莫说我们三人,就是再上来十个八个的也不会有事。”
鬼脸道士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摆手示意罗老七跟上,他自己则转过身,与何四娘并列而行,口中说道:“小心点总没错,贫道是看这扶栏立柱都塌没了,所以对桥的质量也不太放心。”.
“扶栏确实塌的厉害。”何四娘左右看看:“居然都看不到一点痕迹了,就剩下光秃秃的立柱了,而且这些立柱也没好到哪去,倒的倒断的断,简直跟经历过战乱似的。”
“啥战乱?”罗老七在后头听话就听了半截,插口道:“这屌地方黑灯瞎火的,什么鸟人能跑这来打仗?”
“你少在后面打岔,我只是打个比方。”
“不打仗又打比方了?”
“打你个头!这会儿你又不畏高了,怎么这么贫呢?”
“洒家本就不十分畏高,洒家是怵憋憋窄窄的地方,影响一身武艺的施展,这桥面这么宽,洒家有什么好怕的。”
“他确实不怕高。”鬼脸道士说道:“当年在山路上有只猴子给他背囊抢了,他爬上树去撵猴子,最后愣是给那猴子撵恐高了。”
“啊?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问问他。”
“好汉不提当年勇。”罗老七说道:“区区一只猴崽子,还想骑到洒家头上拉屎不成?”
“这给你本事大的…”何四娘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话说回来。”鬼脸道士把话题拉回正轨:“这大山底下发生战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加上空间封闭,不会有什么大风,何至于扶栏立柱都残成这个样子了?”
“战乱确实不可能,但说到大风…刚才在洞窟内不还吹过一阵邪风了么?”
“你都说是邪风了,再说什么风能给石头柱子都给吹断了。”
“那谁能知道了。”何四娘扭头看了看一旁的立柱,接着说道:“而且妾身还发现个问题,这石桥已经走一多半了,所见的立柱皆是断掉的多,整根塌掉的少,完整保存下来的更是没有,你们说是怎么回事?”
“贫道感觉像是人为给砸断的。”鬼脸道士站住脚,伸手在身旁的立柱上摸了摸,疑惑道:“这一路来根本没见到丝毫扶栏残存的痕迹,石柱侧身上也没有一点连接过扶栏的凹痕或凸起,会不会这些石柱压根不是连接扶栏的立柱?”
“不是扶栏立柱,那桥身上弄这么些石柱做什么?”何四娘不解道。
“桥上的立柱无非两个用处,如果不是用来连接扶栏的,那么就是用来摆放石像雕刻的。”
“雕刻?”
“嗯,贫道怀疑这立柱上头原本有什么,只不过都被人砸掉了,不然这些石柱有什么可弄断的?”
何四娘闻言思索了片刻,然后点头道:“这么解释倒也合理,区区几根石柱确实犯不上费心动众。”
“贫道也是忽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因为之前进山时,向导对巴却城的表现极其的抵触,甚至评价此地为‘无界无法之地,恶灵聚集的地方’,可是向导自己本身是信仰苯教的,而巴却城在很久以前则是古象雄国的都城,相当于苯教徒的圣地,他一个苯教徒如何能这般评价苯教的圣地呢?”
“妾身记得是巴却城出现过某些变故吧?”
“对,这点从到达巴却城后,整个城区破败的状态里便可窥见一二,而这一路来贫道一直试图把各种线索联系起来,最后隐隐冒出来个念头——巴却城的变故应该就来自于这大山里面,而咱们从进隧道到现在,路上的各般所见所闻,包括这些断掉的石柱,都是来自于这场灾祸的一环。”
“灾祸…”何四娘喃喃道:“一场逼走了无数苯教徒,毁了象雄古国都城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