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马援兄弟分别后,刘秀自回来福客栈,走在人烟渐少的巷道,此时已是夕阳西下。
在一个街角拐弯的地方,刘秀忽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啥。
刘秀偷偷靠近,躲在一个草垛后面,只听见一人问:“试题带来了没?”
“带了。”另一人点头说。
“按照商定好的,一套试题5两纹银...”
“这个,东家说这个价给低了,至少得10两。”
“你咋不去抢?说得好好的,怎么能临时加价呢?”
“风向变了,有些收紧,干我们这行有风险。”这人坚持要加价。
而对方显然有些生气。
“我说郎君,越过鲤鱼门,就是天子门生,将来做官,仕途重要,还是钱财?”卖考题的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头上戴着斗笠,轻纱遮面,看不清此人长相。
“话虽这么说,你能保证,你这条渠道给的卷子,就是正版...”学子模样的年轻人反驳说。
“其他的我不敢说,但我手中试卷,绝对是科考题目。”黑纱人拍着胸脯说。
“何以见得?”学子仍然表示怀疑。
“因为主考官是我们东家的亲故,而两个副考官早已打点到位,你说这个价值不值?”黑纱人扬了扬手中试卷。
“便宜点,同窗托我多买几份,量多从廉。”学子一直在砍价。
“每套试卷8两,不能再少了。”
“不能给些额外福利?”
“你还想要啥?”黑纱人愣住了,第一次见到这么会买卖的人。
这样的人做官都屈才了,应该去做生意。
“一份8两,我这里需要10份。”
“80两?”黑纱人有些激动,这是要发财了啊。
“怎么样?”
“你这郎君,官场都配不上你。好吧,额外给你提供一套标准答卷。”黑纱人又拿出一套试卷。
刘秀认真观察,两只眼睛绽放精光,发现黑衣人手里的卷子,不管是考卷还是答卷,居然是上等纸张印刷来的。
这?
难道是那位穿越者的创举?
要印出这些卷子,需要用到造纸术、印刷术,而新莽时期完全不具备这样的技术。
市面上通用的都是,笔刀镌刻的隶书字体及简牍,造纸术、印刷术是后世才有的。
刘秀真想把试卷抢过来,好好看一看。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学子似乎怕他,拿了钱就跑路。
“买卖愉快!”黑纱人接过沉甸甸的布包,喜笑颜开。
“有人说孔夫子是儒家创始人,他尊师重教,强调仁义礼智信,他的言行堪称万世师表。也有人说,孔夫子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以抡语服人。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新的解读则认为君子打人要下重手,打太轻了,不能树立威信。你怎么看?结合实际,写一篇政论性策论。”学子边看试卷,边读考题内容。
“好了,别在这念叨。”黑纱人担心被人发现,赶紧打断说。
“那学生告辞。”
黑纱人与学子分别后,径投奔一处客栈。
刘秀看时,正是来福客栈,此人与他目的地相同,便紧随其后。
刘秀看着此人上了二楼贵宾楼,便把来全唤来,让他给自己开一间二楼雅间。
而且紧邻黑纱人的房间。
刘秀蹑手蹑脚走进雅间,压低了声音对来全说:“好了,你去忙吧。晚饭叫人给我送来,其他时间别打搅我。”
来全见他神神叨叨也不敢多问,只能点头应是。
二楼雅间,两个房间中间用木板墙隔开,中空的地方用轻纱蒙上。
因此刘秀贴着隔板上,隔壁房间轻微响动都能听见,只在窗纱上戳了一个小洞,正好能看见雅间房客的一举一动。
“今天收获不少吧,看你进来的时候,面带喜色。”其中一人说道。
“东家实不相瞒,今天遇到个傻子,狠狠宰了他一笔。”黑纱人脱掉斗笠,露出真容,原来是管家打扮的男子。
被称为东家的男子身着华服,身份很不一般。
此人形象气质,不输校武场看到的那位贵公子。
难道此人也是一位王子?
这种身份的人参与科考舞弊,直觉告诉刘秀要发生大事,天大的事情,而他就是推波助澜者。
“远叔,你忘了我的交代?”贵公子有些不悦。
“安少!”
“这就对了嘛,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安少,我叫你远叔。”安少抚掌称是。
“老奴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管家犹豫了半晌。
“你我情同叔侄,有话直讲。”安少直言不讳。
“您说这临公子,为何处处跟您作对?”
“你好好的,提他作甚?”安少一听到临公子,性情立变。
管家只好讪讪道:“你与他是亲兄弟,他却步步为营,誓要争宠。”
“哼,还不是仗着父皇对他的偏爱。”安少怒气难消。
“我听说他前两日,招募了一名谋士。”
“是谁?”安少脸色都变了。
“据说叫什么来着,姓李,名善长。”
刘秀听到李善长的名字,忍不住倒吸凉气。
李善长,一个跟刘伯温相提并论的牛人!
“嘶...”安少倒吸凉气,接着说:“此贼羽翼已丰,太子之位,多半会落在他头上。”
“可咱们难道任人宰割?”管家很不服气。
“绝对不能,所以我要破坏他的科举制,让他臭名昭著,让他的科考搞不下去。”安少说着,脸都在抽搐。
“是啊,第一次科考,就发生考场腐败大案,这影响是深远的。”管家点头说。
刘秀越听越心惊,这里面有这么多隐情。
一场腐败案,牵扯到两位王子,涉及到储君之争。
这个瓜有点大,但有点甜!
刘秀乐意见到对方阵营,斗个你死我活。
只是不知道是哪两位王子。刘秀心想道。
不过细细回味两人对话,刘秀似乎猜到了临公子与安少的身份。
应该就是王莽的两个儿子:王临与王安,但这只是个猜测,需要事实佐证。
刘秀还想偷听,却见这主仆二人出了雅间。
看样子是到一楼用餐去了。
刘秀肚子传来咕咕叫声,到点用晚饭了。
然后,似乎在生闷气的典韦走了进来。
“主公出去玩耍,不带上我。”典韦见到他,便开始抱怨道。
像个委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