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后,一行人马径往棘阳东南方向而去,沿途中掀起滚滚尘埃,这一路上马不停蹄,渡过沘水,就到了一个叫宜秋聚的村落。
宜秋,便是下江兵进驻之地,下江兵首领叫王常,乃是最早跟随王匡、王凤,落草绿林山之人,在军中威信极高。
当时山中突发瘟疫,义军伤亡近半,于是分兵离开了绿林山。王常、成丹等向西进入南郡,称“下江兵”;王凤、王匡及其部下马武、朱鲔、张卬等向北进入南阳,随后分为两支,号“新市兵”、“平林兵”,各人自称将军。
前些日子,莽以严尤为纳言大将军、陈茂为秩宗大将军,统率精兵二万进击下江兵,王常败退宜秋进行休整。
“不远处就是王常驻军之地,宜秋。”李通鞭指前方言道。
“次元,你方才说这个王常刚吃一场败仗,咱们会不会吃个闭门羹?”刘縯有些担心。
李通,字次元,南阳宛县人,父亲李守精通图谶之学,曾言“刘氏复兴,李氏为辅”。李通认为新莽气数将尽,汉室当兴,便私下联络舂陵刘氏,打算兴义兵,讨伐莽贼。
不想事情败露,李守及其家人在长安伏诛,南阳李氏宗族共六十四人,皆被焚尸于宛县。只有李通、李轶、李松兄弟躲过此劫。
自此后,李通死心塌地跟着刘縯兄弟,李轶则投靠了绿林军。
“士气不高应该是真的。”李通想了想说。
“此来,定要说服王常。”刘秀在一旁说。
说着三人同时下马,步行前往营寨前通报姓名。
王常等一干绿林好汉,听说南阳刘縯特来拜访,也不敢怠慢,亲自率大小将官来迎接。
“哈哈,这是什么风,把天柱将军吹过来了。”为首之人身长八尺有余,一脸络腮胡,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这便是下江兵首领王常,身后跟着成丹、张卬等人。
“将军少见,我等冒昧来访,还请海涵。”刘縯抱拳道。
“说哪里话,我们两家不分彼此。”王常拉着刘縯的手,并肩走进营寨。
“将军高义!”本来刘縯还有些担心,见王常这热情的态度,两军联盟的事似乎能成。
“大哥跟他客气啥,是他有求于咱,又不是咱有求他。”成丹心里不高兴了。
一旁的张卬也阴阳怪气地说:“挂着一个汉皇宗室虚衔,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王常狠狠瞪了这二人一眼,这两货立马怂了。
“将军,我刘縯快人快语,就直说了吧。”
“我此次前来,是想与将军结盟,一同抗击莽贼,不知你意下如何?”刘縯是个粗糙汉子,没那么多心眼,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王常稍微犹豫了一下,又不好直接拒绝,便打着哈哈说:“将军远来劳顿,我已备下薄酒,边喝边聊,怎样?”
“如此甚好!”刘縯一听有酒喝,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
“这两位是?”王常早注意到刘縯身边的两个年轻人。
刘縯为他介绍说:“这是舍弟,名唤刘秀字文叔,这一位宛县李通,字次元,都是我的好兄弟。”
“刘秀?”王常没有印象,不过对小长安聚一战早有耳闻,便问道:“可是骑青牛的那位?”
刘秀骑着青牛,凭借火铳之威,击退甄阜军四下传开了。
“正是!”刘縯应道。
王常忍不住多看了刘秀两眼,心里惊呼眼前小伙生得好一表人才!
龙颜,隆准,身长七尺有余,仪表堂堂,不怒自威。
“不过侥幸而已。”刘秀谦虚地说。
“什么侥幸,这叫走狗屎运。”张卬冷言冷语道。
成丹、张卬出自草寇,落草前都是贫苦之人,如果不是遇到大饥荒,逼上绿林...
这样的人骨子里骄傲,同时也是自卑的。
见不得别人比自己优秀,比自己过得好。
刘秀早知道成丹、张卬这样的人渣,这才第一次见面,对这二人印象就极不好了。
“走狗屎运?下一次让你冲在前面!”王常有些不满了。
成丹、张卬谁都不怕,就怕王常。
进入结义堂,王常大手一挥,让侍从摆好宴席。
“远来是客,在我这别客气。”王常见刘縯兄弟还有些拘谨,便说道。
“谢将军盛情款待。”
绿林首领虽自称将军,但实则是个虚衔罢了。别人给面子,叫你一声将军,不给面子,你就是草寇!
这刘縯兄弟一口一个将军,给足了他面子。
此时的王常,心情倍好。
恰在此时,男女奴婢已经端上满目琳琅的食物、美酒,光闻到酒香都馋了。
“弊处寒陋,多有招待不周。”王常落坐在首位,第一个举起酒樽:“欢迎伯升兄弟来做客,我先干为敬!”
“干!”刘縯三人举盏相迎。
“痛快!”王常一抹嘴唇,继续说:“今晚喝个痛快,不醉不休。”
“哈哈,不醉不休!”刘縯好酒如命,酒逢知己千杯少,难得遇上趣味相投之人。
这一来二去,王常、刘縯倒也没啥,可苦了刘秀,前世的刘秀三杯必醉。
这才两盏酒下肚,脑子里嗡嗡的,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
要知道前世喝酒敬酒,端的酒杯也就五十克的量,古人喝酒哪管你量多量少,喝的高兴,对着酒坛子跟你“suo哈”。
“文叔兄弟,你这酒量不行啊。”王常看他面红耳赤,打趣道。
“真男人,不能说不行。酒尽管喝,管够,喝醉了有女人服侍你,怕啥,兄弟我这里什么也不缺。”
刘秀强撑着,一口菜没吃,三盏酒水下肚。
好在汉代的酒都是粮食酒,加上酿酒技艺不高,酒的度数偏低,若是换成如今的瓶装酒,这几杯下去,人都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