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兹尔!”弗兰克摇晃着她的胳膊,听上去很惊恐,“快点醒来啊!拜托了!”
她睁开了眼睛。夜空中群星闪烁。小船现在已经不晃了。她躺在坚实的地面上,打成捆的剑和背包放在身旁。
她无力地坐了起来,头晕目眩。他们在一片能远眺到悬崖的海滩上。大概在一百英尺远的地方,海面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海浪轻柔地拍打着已经被拖上海岸的小船船尾。在她的右边,在悬崖的边缘上是一座很像小教堂的建筑物,尖塔上的探照灯点亮了夜空。黑兹尔猜测那是座灯塔。在他们身后,一片片高高的草丛在风中沙沙作响。
“我们在哪儿?”她问道。
弗兰克长出了一口气:“感谢诸神,你可醒了!我们现在在门多西诺,在金门海峡北面大概一百五十英里的地方。”
“一百五十英里?”黑兹尔呻吟着,“我昏过去了那么久?”
波西跪在她身旁,海风轻拂着他的头发。他把手放在她的前额上,仿佛在查看她是否发烧。“我们怎么也唤不醒你。最后我们决定带你上岸试试。我们觉得这大概是因为晕船——”
“这不是晕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他们面前,她再也无法隐藏真相了。她记起了尼克说过的话:如果在你们战斗时,发生这样的闪回……
“我……我之前没对你们说实话,”她说,“我刚才那是暂时性地丧失意识了。我有时就会变成这样。”
“暂时性失去意识?”弗兰克抓住了黑兹尔的手,虽然这举动是友好的体现,但还是吓了她一大跳,“是病理上的说法吗?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注意到?”
“我想隐瞒这件事的。”她承认说,“到目前为止我还算幸运,但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这并不是病理上的……事实上不是。尼克说这是一个副作用,源自我的过去,来自他找到我的地方。”
波西那深绿色的双眸很难读懂。她不能分辨他的眼神中是关切还是谨慎。
“尼克到底是在哪儿找到你的?”他问道。
黑兹尔的舌头变得像棉花一样。她担心自己开始讲述后的后果,她刚才回溯到了过去,他们理应了解。如果是她造成了他们任务的失败,在他们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昏倒,失去知觉……她连想都不敢想。
“我会解释的。”她承诺,她朝后背抓了抓,真愚蠢,她忘记带上一个水壶了,“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可以喝的?”
“有的。”波西嘟囔了一句希腊语的咒骂,“不过我真是笨死了。我把装备留在船那里了。”
黑兹尔对麻烦他们照顾自己很过意不去,但她刚醒过来,又干又渴,精疲力竭,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仿佛同时活在过去与现在。她用肩膀顶了顶背包与宝剑:“没事的,我能走……”
“想都不要想。”弗兰克说,“你在吃点东西喝点水之前待着不许动。我去拿装备。”
“不,我去吧。”波西瞥了一眼弗兰克和黑兹尔握在一起的手。随后他扫视着地平线,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麻烦,但他什么也看不到——视线所及,只有灯塔和后面那延伸至内陆的草地田野。“你们两个待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你确定?”黑兹尔无力地说,“我不想你去——”
“没事的,”波西说,“弗兰克,睁大眼睛保持警惕。这个地方有些东西……我说不好。”
“我会保护她的安全。”弗兰克保证。
波西匆匆离开了。
等到他们两个独处时,弗兰克似乎才意识到他仍然紧握着黑兹尔的手。他清了清嗓子,松了开来。
“我,呃……我觉得我理解你的意识丧失问题,”他说,“还有你是从哪里来的。”
她的心跳错乱了一拍:“真的吗?”
“你和我遇到过的其他姑娘完全不同。”他眨眨眼睛,随后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不是那种……不好的不同。只是你说话的方式,那些让你感到惊讶的东西——比如歌曲、电视节目,或者人们的流行用语。你谈到自己的生活时就仿佛那是在许多年前。你生在不同的时间线里,对吗?你来自冥界吧?”
黑兹尔真想哭出声来——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伤心,而是因为听到有人能说出真相,这是多么宽慰的一件事啊。弗兰克并没有表现出厌恶与害怕。他看待她的眼光也没有把她当作一个鬼魂或者某种可怕的不死僵尸。
“弗兰克,我——”
“我们会解决这一切的。”他做出了承诺,“你现在活得好好的。我们会一直让你这样活下去。”
草丛在他们身后沙沙作响。黑兹尔的眼睛被冷风吹得刺痛。
“我不配拥有你这样的朋友,”她说,“你不知道我做了……我做过什么。”
“别这样。”弗兰克皱起了眉,“你很棒!再说了,你不是唯一一个有秘密的人。”
黑兹尔盯着他:“我不是吗?”
弗拉克开口刚想说什么,随后身子一紧。
“怎么?”黑兹尔问道。
“风已经停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他是对的。气流现在完全静止不动。
“所以?”她问道。
弗兰克吞了吞口水:“所以为什么草丛仍然有动静?”
在她视野的外围,黑兹尔看到有阴影在田野中起伏。
“黑兹尔!”弗兰克想要抓住她的胳膊,但已经太晚了。
有什么东西从后面袭击了他。随后一股力量围绕在黑兹尔的周围,就像草丛本身形成的一股飓风,拖着她进入了原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