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戴长官,说起监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忘了向您报告了。”翁百龄说道。
“什么事?”戴笠喝口茶问道。
“我安排在万国公寓的特工突然失踪了,我觉得肯定是路鸣干的,跟上次我派往武汉的人一样,神秘失踪了。”翁百龄气急败坏道。
“嗯,这不可能是巧合,应该是他干的。”戴笠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除非你拿出铁证,否则所有巧合都是猫腻。
“长官,这可是铁证啊,路鸣居然杀害自己的同志,他这是丧心病狂啊。”翁百龄低声吼道。
“虽然路鸣是第一嫌疑人,可是你有证据吗?”戴笠喝着茶微笑着看着他。
“这……这不明摆着的吗?”翁百龄有点结巴了。
“明摆着?你告诉我证据摆在哪儿了?”戴笠冷笑道。
“这……”翁百龄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想要扳倒路鸣,可是就靠这种巧合和推理是没用的,必须有实实在在的证据摆在那里,要知道路鸣可不是一般的人,他身后有强大的势力,就连委座都不会轻易对他下手。当然你要是有实实在在的证据,那任何人都保不了他。”戴笠说道。
“他……不就是盛氏这个后台吗?”翁百龄有些疑惑地说道。
“盛氏还不够吗?你可能不了解盛氏,盛氏在中华民国的位置可能真还没人弄得清,这且不说,现在就连汪院长都看好路鸣了,已经在他身上投资了,你觉得路鸣是你轻易就能扳倒的吗?”
“啊,汪院长?”翁百龄听到这话,瞬时间有些头大了。
他当然知道汪院长既是行政院长,也是军事委员会的副委员长,而且差一点就当上了委员长,即便这样,汪派势力依然能跟委座的势力分庭抗礼,在政府里有时候还占据优势。
如果委座不是军权在手,大概早就被他扳倒了。
“汪院长为何也看好路鸣了?”翁百龄身上冒出冷汗来。
“当然是因为路鸣有他看好的才能,另外就是因为盛氏,委座和汪院长之争,盛氏置身事外,如果当初盛氏帮助汪院长,那可能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就要换人了。”戴笠感叹一声。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尽管戴笠已经怀疑上路鸣了,但是他真的不希望路鸣是共-产-党。
否则的话,因为路鸣这只蝴蝶扇动了翅膀,国民党内部可能再次发生海啸。
国民党分裂的可能性随时都存在,汪蒋之争,只要一根火柴就会点燃,酿成燎原大火。
“可是……”翁百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别可是了,谁是孙先生的接班人,他们各执一词,你我弄得清吗?弄不清。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我们最好不闻不问,这样才保险,我们都是小人物,一旦不小心被这种事情波及到,那就是粉身碎骨。”戴笠警告道。
“是,可是我还奉命监视路鸣和盛氏呢,我应该怎么办?”翁百龄这一刻感觉到恐惧了。
当初他接到这个命令,还感到很荣耀呢,回去自己喝酒庆祝了一下,原来自己一直在虎口溜达却不自知。
“当然是照办,不过你可能误解这个监视的含义了,让你监视,只是让你多方收集他们的情报,而不是让你派人贴近监视。最好能策反他们的身边人作为我们的耳目。”戴笠指点道。
“这很难啊,本来路鸣的秘书刘绮雯是最佳人选,可是也不知路鸣给她喝了什么迷魂汤,把那个女娃子迷得五迷三道的,对路鸣是忠诚不移,怎么逼她都没用。”翁百龄苦恼道。
“那个刘绮雯吗?大概也是看好了路鸣,想要在路鸣身上押注自己的一生,这是聪明之举啊,这一点也不稀奇。”戴笠想了想说道。
一般来说,无论那个官员,副官、秘书、司机都是自己最可靠的人,他们一生的命运都跟自己的主官密切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想要策反这种人,那是非常难的。
不过戴笠也知道委座可是亲自找刘绮雯谈过话,贺长官又做了大量的工作,刘绮雯已经答应遵照委座的指令办事。
因为这是委座亲自安排的事,所以他从不过问,问多了就是自找麻烦。
“我在这里虽然时间不长,却发现一件事,就是路鸣出去办事从来不带自己的秘书,他不会是觉察到了什么吧?”戴笠警惕地问道。
“他就是这个习惯,喜欢独来独往,一开始还坚持不要秘书和副官呢,因为康长官调离,刘绮雯没有跟着一块走,留了下来,所以才跟了路鸣,不过路鸣只是在上班的时候才用她,下班之后出去办事从来不带着她。”翁百龄说道。
“为什么呢?这究竟是个人习惯还是不相信身边的人?这两者区别很大。”戴笠又起了疑心。
“我觉得应该是个人习惯吧。”翁百龄仔细想了想,自从加入复兴社后,这是路鸣的一贯行为。
戴笠还是感觉难以理解,他所见过的长官,还没有一个和秘书是这样的关系。
在戴笠看来,民国的重要官员,不管到哪里去,也不管办什么事,身边肯定离不开这三个人:秘书、副官和司机,他自己也是如此。
偏偏路鸣与众不同,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这次来到上海,戴笠除了带来二十多个特工外,也带着副官、秘书和司机,他觉得自己要是离开这三人,大概连饭都吃不上,也没法出行,办起事来很不方便。
路鸣却不需要这些人,他是圣人还是怪人?无心为圣,有心为怪。
路鸣算得上圣人吗?还不至于,那就是怪人了,怪人往前再走一步就是妖人。
“那他出去办事都带着谁?”戴笠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谁也不带,不过据我所知,经常跟他一起办事的是安恭根,如果长官能策反他,应该知道路鸣的许多秘密。”翁百龄说道。
“安恭根?策反他就别想了,他现在天天找我的手下喝酒听戏呢,他还在想着策反我的人呢。你是不知道,朝鲜人那是一根筋,跟了路鸣是绝不会回头的。”戴笠苦笑道。
“姓安的怎么敢如此大胆,一定是路鸣怂恿的。”翁百龄咬牙切齿道。
“这还用说,如果没有路鸣撑腰,安恭根就算再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不过,听长官的话,这也没错。”
戴笠淡淡笑道,那意思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用担心。
“长官,这您也能忍,还不做出反击?”翁百龄挑拨道。
“反击?反击什么?因为安恭根请我的手下喝酒听戏,想要跟他们做朋友,我就拿人家问罪?”戴笠冷笑道。
“可是他们居心不良啊。”翁百龄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荒唐了。
“这倒是真的,可是这种事只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却无法拿出来说事儿,就像你派人调查、监视路鸣,路鸣也只是除掉了他们,却没向你问罪一样。”
“长官,路鸣不会是怀疑宁馨儿的失踪跟咱们有关了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不会让安恭根接近您手下的。他分明是想要从那天在现场的人口中套出实情。”翁百龄忽然想明白了。
“有这个可能,不过这种事就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能做不能说。”戴笠阴沉着脸说道。
“戴长官,我还是不明白,虽然委座想争取他,但您才是委座身边的红人啊,您用得着如此对待他吗?”
翁百龄的确跟戴笠和路鸣不在一个层次,所以无法理解两个人之间推来搡去的太极拳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我再跟你说一点,你如果还是不明白,我真的就没法再说什么了。”戴笠咬了咬牙说道。
“请戴长官指教。”翁百龄工工整整说道。
“这个路鸣呢,除了盛氏撑腰,他还有个美国老师,这个人不是一般人,是美国现任总统的特别顾问。中华民国总统可是要看人家脸色的哟,唉,不说了不说了,说到这个就伤心了。”
戴笠显然也是一个民族主义者,自己的国家现在夹在列强之间,根本没有独立的主权,什么事情都得听人家的,看人家的眼色行事。
这种日子哪里是人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