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里休养了三日,元功便再次回到了朝廷,早朝之时,兵部将本次征讨三韩的所有功臣一一讨了封赏,尤其是领兵的三个将军,都荣升了一级,并且赐下了白银万两,良田千亩,而元未也因此晋爵为侯。
“梁王。”裴满轻轻唤道。
元功赶忙走出两班,躬身道:“皇后千岁。”
“梁王劳苦功高,本宫与三公商议后,决定拜你为从一品尚书左丞相,继续领大宗正府令,以示表彰。”
“谢万岁,谢皇后千岁!”元功跪倒在地领了拜相的圣旨,其实能做到左丞相的位置,就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毕竟尚书省的左右丞相是仅次于三师三公和尚书令的人,而在北野,三师三公大多时是虚职,并没有实权。如今能被封为左丞相,也就意味着除了尚书令元淮之外,他已是北野朝局中除了皇帝皇后之外的第二号人物了。
众大臣全都面面相觑的交头接耳起来,谁也没想到这才二十四岁的年轻王爷竟然会一夜之间成为北野举足轻重的人物。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际,裴满轻轻咳嗽一声道:“众爱卿有何异议吗?”
文武两班中突然有人站了出来,正是御史台新任都御史元冼,他眉头低垂的瞪了一眼元功,随即说道:“臣都御史元冼有本参奏。”
裴满有些不悦的说道:“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在喜庆的日子里参奏。”
元冼不卑不亢的竖起笏板道:“臣认为梁王担任尚书左丞不可!”
所有人都是一怔,将目光投向了元冼。
裴满冷冷的问道:“有何不可?”
“禀皇后,梁王年纪尚青,未到而立之年,担此大任于国不利,这是其一。梁王久在中京,扶持党羽,又与军中多故吏,一旦有异心,则国不能安,此乃其二。辽王丧期未满三年,梁王不丁忧不守孝,此乃不孝之子,对双亲不孝者又岂能对君忠诚,此乃其三。据臣所知,梁王非但不给辽王守孝丁忧,还连续纳了两房侧妃,像这等不忠不孝之人,又岂能成为百官之首,让邻国凭生讥笑之心?”
话音未落,又从两班中走出几人,分别是礼部侍郎元都、户部员外郎齐敏、工部右侍郎何泰以及刑部员外郎冯庸。
这四人站齐后,异口同声的说道:“臣附议。”
“附议?!”裴满十分震怒的说道:“本宫称制后对外的第一场平叛之战,梁王打的极其出色,只战损了区区三百人,便拿下了三韩,还迫使三韩王俯首称臣与北野永世修好。难道你们的意思是,本宫没资格封赏梁王吗?”
四个人全都低着头没有言语,这时三公中的太傅元茂站了出来,微笑道:“皇后息怒,臣僚有不同意见是好事,虚怀纳谏才是做君主该有的样子。再说了,元冼身为御史大夫之首,本就有监察百官之责,您该听听他的意见才是。”
裴满拧眉看了一眼元茂,他是太祖的堂弟,年老资深,在朝中的份量并不低,于是叹气道:“元功,都御史说的这些,你要解释一下吗?”
元功并不着急,他知道今天若是封赏的是小官小职,那这些跳梁小丑一定不会站出来,相反,若是封赏了从一品以上的官职,定会引起他们的轩然大波。
只见他躬身道:“臣想问元冼几句话。”
“你问吧。”
元功转头看向元冼,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狠意,随即说道:“元冼,你说本王年纪轻不能担任左丞相,那本王想问问你,陛下登基时多大?我父辽王为太傅时多大年纪?我四叔元弼领三省事做尚书令时多大?”
元冼一怔,元功问的这三个问题他根本没法回答,因为辽王元幹做太傅的时候二十八岁,梁王元弼做尚书令时二十七岁,而皇帝更是在十六岁登基,成为北野之主。
“臣......臣不知。”
“不知?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查查你们御史台的记档!不要整天想着监察百官,你们御史最初的职责是记录史实!”
元冼被他揶揄,十分的不服气,顶撞到:“本都御史该做什么自有皇帝和皇后差遣,就不劳烦梁王多管闲事了。”
“哼,好啊,我不管,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你说我在中京、在军中扶持党羽、有异心之志,可有实证?”
元冼不屑的回道:“我们御史台有风闻奏事之资,无需证据!”
“你放屁!”元功顿时火起:“本王携三万北野将士浴血奋战,击败三韩二十万之众!此等战绩,放眼整个北野战史,有谁能匹及?”
“那......那是三韩的战斗力低下,我北野战士勇猛,只战损了三百多人便能拿下三韩,与主帅有何干系,梁王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哦?好,那要不要让三韩再打一次啊?这回本王推荐你元冼去带兵,给你十万人马如何?看看都御史能不能用你的风闻奏事吓跑三韩的军队!”
“你!你孟浪!置国家安全于儿戏!”
“哈,你怕了是吗?本王告诉你战损三百便拿下三韩,那是本王的调度有方,受赏的三个将军都在大殿,你不妨问问他们是也不是?”
一旁的元未早就按耐不住性子了,猛的窜了出来,一把抓住元冼的衣领“啪啪啪”连扇了三个耳光,吼道:“臭匹夫,你也配参奏我二哥?在三韩战场上,我们真刀真枪的和三韩拼杀,二哥身先士卒,手刃敌军将领,却要被你们这帮贪生怕死之辈攻讦,今天就是在朝堂之上,若是在军中,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放肆!”元茂走过来一把扯开元未的手,叫道:“你当这是哪里!这是金殿议事,不是你的中军大营!”
“四叔公!”元未刚要解释,却被元功按住了肩膀。
元功看向脸颊肿胀的元冼,缓缓的说道:“至于你说本王不丁忧、不守孝,又娶了两房侧妃之事,呵呵,本王与辽王元幹在我七岁那年便断绝了父子关系,他薨与不薨与本王何干?元冼,你他妈记住了,本王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在太祖的同意下过继到了晋王府!而本王的父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晋王!”
见元冼哑口无言,身后的元茂赶忙道:“御史台可以风闻奏事,功儿不必耿耿于怀。”
元功猛的转身瞪向元茂:“四叔公,御史台是有风闻奏事的权力,但诬陷忠良也是他们的权力吗?如果是,那这权力是不是也太大了?谁不知道你是元冼的座师,难道他今天对我的攻讦也有四叔公你的授意?”
元茂一怔,怒道:“你......你怎么像疯狗一样,到处撕咬!”
元功冷笑一声:“哼,咬?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