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鞨夏之分

因为萧裕派人突然来寻元功,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写好的词托付给了驿丞,自己则带着南樾回到了办公的署衙。

“这么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刚一进门,就看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的萧裕。

“哎呦我的大少爷啊,你可算回来了,大理寺和刑部的联合文书下来了,你猜怎么着?”

“这么快?按日子算他们应该才到上京城没几天吧?”

萧裕点了点头:“皇上说这个案子牵涉的太广,而且是北野建国后最大的贪墨案,要速判速决,所以那两个衙门只用了不到三天便审结了。”

“怎么判的?”

萧裕犹豫一下,比划了一个手刀,说:“全部正法!赐腰斩!”

“全部?!”

“嗯,全部,无论贪墨多少都判定为腰斩。”

“那......那我保举的几个人呢?”

萧裕摇了摇头:“无一幸免......”

“这......这元亶也太狠了。”

萧裕一拉他的衣角,贴过去低声说道:“本来是有活口的,可是裴满皇后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也不足以震慑其他官员,所以才都判了同样的腰斩。”

“这女人......现如今怎么变的这么疯狂?”

“谁知道呢,她不仅把持着朝政,还封自己的叔父为太尉,追赠其曾祖父裴峡为司空,祖父裴翰森为司徒,这整个一个外戚家族啊。”

元功眉头一皱:“元亶不管?”

"岂止是不管啊,据鹞鹰的情报说,他现在根本无心朝政,最近选秀女的典礼上,又多挑了十多个公侯家的小姐,封妃的封妃,封嫔的封嫔,感觉又恢复到他刚即位时那个样子。"

元功静静的坐了下来,半晌后竟笑出了声。

萧裕一脸的懵逼:“国家都这样了,你还能笑的出来?”

元功轻哼一声:“不然呢?难道哭不成?他元亶越是昏庸残暴,我的机会就越多上几分,至于裴满的外戚干政......哈哈哈哈,更是好事,大大的降低了元亶和朝廷的威望,等我想反的时候,只要打着清君侧或者......或者恢复正统的名义,一定会一呼百应的。”

萧裕点了点头:“你是说,越乱越好?”

“嗯,国乱不怕,怕的是政乱和军乱,这两个目前看,还是相安无事的。”

说到这,他突然问向萧裕:“乡试报名的情况如何了?”

萧裕道:“还好,目前从统计的结果上看,谷北全部拥有秀才身份的弟子都报了名,至于那两个文杰,也有一小部分报上了。”

“小部分?他们还有顾虑?”

“主要矛盾是夏族和鞨族的关系问题,他们以儒学正宗自居,十分敌视鞨族的荒蛮统治。毕竟此前中京是夏族人的地盘,如今我们北野掌管了这方土地,很多人是不服气的。”

“哼,这都过了将近二十年了,鞨夏之分怎么还存在?”

萧裕想了想,问道:“那你怎么看鞨夏共存这个问题呢?”

元功摇了摇头:“在我眼里只有一国之民,没有鞨夏之分,北野虽然是鞨族人做皇帝,但无论官制、礼仪、科举、语言、文字皆采用夏制,就连去年的科举考试,入选者十之八九都是夏族人,吏部不也照单全收了吗?偏偏有的夏人特别的不自信,总搞什么鞨夏之争,弄的人心惶惶的,这种人着实可恨,应受千刀万剐之刑!”

萧裕表示认同:“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会这么想,天下大同吗,如果走在街上,自己不说是鞨族,又有谁能分的清鞨夏呢。有些人故意挑唆民族之间的矛盾,其实是有目的的,指不定是哪个国家的间者,希望我们自己内乱,好坐收渔翁之利。”

元功点了点头:“这样吧,如果那两个文杰实在抵触,我们也不去计较,大不了让谷北的学生全都中举,这样谷北便会在中京独树一帜,到时候着急的是他俩。”

“好,那今年的题目是?”

元功想了想,轻哼一声,在纸上写下:“第一道题:赋诗一首,题目为《秋月》得(月)字,要求五言八韵。第二道题:策论,题目为《鞨夏无碍,天下一统》。”

萧裕看后,说:“这......这是不是太敏感了?”

元功摇了摇头:“不,我想看到的是真正的天下一统,而非有条件的统,让学子们集思广益,能得出切实可行的方法来治世,难道不好吗?”

萧裕嗯了一声:“行吧,那......这题要不要漏给谷北?”

“你自己斟酌吧,若是对你工作有利,未尝不可,不过即便想透露也不要全透露,给他指明个方向便是了。”

“是。”

与此同时,城南的安乡书院内,大儒程艺与文洪正在品茗听筝。

一曲奏毕,文洪抚着白须轻轻说道:“美博兄在想什么?”

程艺微微摇头:“在想水白兄之所想。”

两人相视一笑,程艺续道:“本来和谷北商量好的事,他却坏了规矩,这事可不太好办。”

文洪点了点头,附和道:“嗯,是啊。不过,正所谓学而优则仕,若是读书不出仕,那......那没了俸禄,即便做个教书先生也于生活无益啊。说些粗鄙的话,我的学生有的连书都快买不起了。”

“一样,我也正为此事发愁。”

文洪问道:“美博兄对于今年会试的事......”

程艺抿嘴低吟,半晌后说道:“李学道被抓,这事让人头痛,毕竟是我们经营了十数载的渠道。而新上任的代理学道却是个武夫出身,他哪懂什么四书五经,儒家典籍,如果我们派人参加,只会让人认为我们屈服。不过,若是不派人去便会让谷北那竖儒占了先机,届时你我岂不是屈人之下?”

“那您打算?”

程艺指蘸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闹”字。

“闹?怎么闹?”

程艺微笑道:“让他谷北派人去考,发榜之日便是我们大闹之时,而你我在京中的弟子也会趁此机会让这代理学道好看。朝廷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给那黄口小儿留守使扣上一个科举舞弊的罪名,哼哼,这中京的文坛依然是你我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