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夹菜的杜小晚仿佛遭到了电击,筷子顷刻之间便从手指间滑落了出去,她直愣愣的看着冼星宇,嘴巴微张,右手保持着拿筷子的姿势,整个人都痴傻掉了。
“媒体上都传疯了,据说今天上午一个醉汉跑到医院大闹,说他是姜齐的爱慕者,说他七年前在某酒吧被醉酒的姜齐勾引,然后他自己受不住诱惑便在卫生间跟她发生了关系,还说姜齐在整个过程中一直大喊着沈敬之的名字。”
冼星宇做了一个撇嘴鄙夷的动作后继续说道:“不可思议的是沈敬之并没有对此事表现出一丝异常或是愤怒,他很平静的报警抓走了那个男人,之后便又雇佣了几个保镖把那间病房给保护了起来,嗯……想不通……”
杜小晚缓过了神儿,然后起身走去冼星宇的卧房,从他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那支被他没收了的手机。
老早就包在眼眶中的泪水在她拨通沈敬之号码时便一连串的滑落在她因恨意而变得有些惨白的面颊。
“小晚。”
沈敬之在电话中温柔的喊她的名字。
虽然眼泪流个不停,她却没有发出半点异样的声音,她镇静的问他,“跟我说实话,沈念之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你的孩子,还是最近才发现的?”
“一早就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们母子都很可怜,我只想守住真相,保护他们。”
“呵……”
杜小晚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嘲讽她道:“你保护她?你真好,你好了不起,你的好,让我在姜齐那里受尽委屈——沈敬之,我再也不爱你了,我再也不后悔离开你了……”
说完这些恨意绵绵的话,杜小晚便挥手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机朝墙上摔了过去。
冼星宇听到砸东西的声响,他也没有半点意外,他悠闲的打开门走进卧室,在床边停了脚步,他看着坐在地板上无声流泪的她,又看看那支躺在地板上的手机,怪可惜的说:“小一万的手机,总共用了不到一个礼拜,你又给摔了?”
“冼星宇,你有没有特别绝望的时候?”杜小晚问他。
冼星宇神色蓦然一凛,斜视着杜小晚,这种状态足足持续了四五秒才恢复了常态。
他轻笑,“怎么没有,曾经一度绝望到想和仇敌同归于尽。”
“为什么?”
“因为……”
冼星宇那一双看向杜小晚的深邃眸子明显的的眯缝了一下,嘴角却还是挂着笑意的,“我最在乎的人因为那个人死了,二十三岁,他把真心全部掏给了那个人,而那个人却像耍猴子一样耍了他。”
冼星宇说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完全没有了刚才调侃嘲讽的语气,话里浓浓的恨意让杜小晚回头朝他看了过去,“这么恨,你一定会报复那个人让他后悔吧!”
“当然,让那个人后悔难过比起与他同归于尽痛快多了。“
杜小晚明白恨一个人的心情,所以也认同他的做法,她说:”这相比那些嘴巴里说着爱你,却用行动一点点诛你心的人,你算是比较仁慈的了。”
听着杜小晚的话,冼星宇眸子闪烁,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其实,我用的也是诛心的方式。”
“是吗?你可真狠啊!”
杜小晚起身返回到餐厅拿起桌子上那瓶喝了一小半的红酒,昂头如喝水那般,咕咚咕咚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冼星宇站在她背后看着她喝,直到她将那半瓶红酒喝完,才缓缓地开口说:“杜小晚,喝完酒你就去乖乖的谁觉,千万别招惹我。”
“没兴趣招惹你。”
杜小晚放下瓶子又往冼星宇卧室走。
“杜小晚你可不要耍酒疯勾引我哦,我可不是什么圣人,我会忍不住犯错的。”
冼星宇冲着她的背影低声严肃的警告她到。
杜小晚不理他,只管迈着虚飘的步子去冼星宇卧室里捡回手机。她返回到自己房间将门锁扭了两圈,然后躲进棉被里头,咬着枕头失声呜咽了起来,因为酒精的关系。她并没有伤心太久,很快地便睡了过去。
冼星宇坐在客厅死死盯着次卧的门,直到午夜他回到卧室照例和在大洋彼岸的一位极有气质但略显疲惫的中年女性视频连线。
“妈咪,今天怎么样?都还好吗?”
冼星宇口中称呼妈咪的女人慈爱的笑着,“很不错,可以自己端着碗吃饭了。”
冼星宇激动的连声说:“好。”
“小宇,你不要总打视频过来,妈咪不想你天天这么熬夜。”
女人的声音里是对他满满的心疼。
冼星宇嘟嘴朝对方撒娇,“妈咪,我没事儿的,不听听你的声音我会整晚睡不着的,星星呢?给我看看他,让我看看他好不好……”
星星的身影出现在了冼星宇的视线当中,冼星宇看到他咧嘴就笑,夸赞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男生。
而星星对他的赞美之词无感,他通常都是麻木的看着他,既不跟他对话,也不跟他有任何的互动,冼星宇对星星这种反应是难以接受的,但,只要他们在视频通话,他就绝对不允许自己露出任何的不良情绪。
只有下了线,他才会收起对星星那些温情的笑容,会向一直受了伤的的兽一般,瞪着那双布满血丝,藏着深深痛楚的眼睛翻看着星星的相册和那一本厚厚的日志。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以吃喝玩乐,整日以花花公子形象示众的男人会在这午夜时分上演这温情伤痛的一幕。
不过最近他发现星星好像不太一样了,有时候他的眼中会出现一些疑惑的色彩。
然而,哪怕这些色彩只有短短一霎间,都能让冼星宇和妈咪心花怒放的了,他有思想了,他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合上电脑,调整好情绪,冼星宇拿起次卧的备用钥匙打开被杜小晚反锁起来的门。
杜小晚还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蒙着被子,蜷缩的身子像只虾米似的,从冼星宇的视角来看,二米二宽阔的席梦思大床中央的蚕丝被下只凸起小小的一坨,把她整个人衬托的又孤独又可怜又弱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