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公主是太上皇李渊的第十五个孩子。
李渊的孩子很多,但喜欢的很少,除了和太穆皇后所生的几个孩子之外,其余的许多子女他甚至连名字都记不住。
李元嘉算是意外,李渊是特别喜欢他。
一是李元嘉聪明,有神童之名给他长脸了;二是李元嘉的母亲宇文昭仪很受李渊的喜欢,李渊甚至想立宇文昭仪为皇后。
(ps:《新唐书》:韩王元嘉字元嘉,母昭仪,宇文述女也,宠於高祖,既即位,欲立为后,固辞。元嘉以母宠故,特为帝爱,后出诸子无及者。)
但李元嘉不喜欢他的这个丹阳姐姐。
丹阳的性子倨傲,不好说话。
小时候也没玩到一起去,长大之后,就更没有多大的交流了,两人并不是很熟悉。
李元嘉小时候被誉为神仙童子,母亲地位尊崇,他自然也是傲气的,除了皇帝兄长,其余的兄弟姐妹哪个见了不奉承几句?
宫里就是等级社会,他是不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如此一来,自然就更不熟悉了,
李元嘉只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姐,从小就舞刀弄棒。
在几个教习的刻意的奉承下,宫女内侍的恭维下,她以为自己已经是文武双全的奇女子,已经有了三姐的气度。
太上皇李渊离世后李元嘉逢年过节的都会去拜会一下,结果没有人管了的丹阳更是不好说话,行为无拘无束。
自己的弟弟李元嘉来看望,茶水都没有,到后面连客气话都懒得说。
以至于李元嘉现在逢年过节的都不去了。
派尉霖把礼物送过去就算看望了。
丹阳无礼的性子一部分是因为李渊不在了,没有人压着她了。
至于当皇帝的兄长李二
李二对自己的弟弟看管比较严厉,但对于自己的妹妹却是很不错的,关系都很好,逢年过节都有赏赐。
李二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妹妹要出嫁,是可以联姻的,联姻就可以巩固王权,对她们好是必然。
能和皇室联姻,自然是皇帝需要招揽的人才,家世、品行、才学、武功都不错。
这些公主也能有个好归处,所以那些没许配人家的公主,对李二也是格外的尊崇,时不时地去请安问好。
不说是帝王心思,人心使然罢了!
丹阳另一部分性子是她渴望成为三姐平阳公主那样的女强人。
不光是她,好像所有的公主都希望自己成为平阳那样的人。
生前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死后殊荣不减,不但有自己的谥号,还能被后世传颂,津津乐道。
丹阳没想过平阳吃过的苦,经历的乱世,也没有看清自己的位置,就想成为那样的人,并付诸行动。
不把自己的随意放纵收敛,反而当作特立独行,认为平阳公主当初就是这样的性子收服关中豪杰,为人所敬仰的。
如此,她注定是要吃大亏的。
丹阳知道朝廷的休沐只有两日,如今已经过了一日,所以,在第二日的一大早她就带着仆役健奴等候在城门口。
城门一开,扬长而去。
她心里憋着一股火。
她不知道薛万彻跟颜白讲了什么,但她十分肯定薛万彻不敢把那些事讲出来,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孩子是薛万彻的。
那将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
如果,他真的讲出来了,那就是藐视皇权,那就是给李家泼脏水,那时候皇室也就丢点脸面而已。
而薛家将会彻底的完蛋。
丹阳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丑奴的问题。
如果薛万彻跟颜白说是自己不容这个孩子,那自己这个当娘亲的岂不成了市井妇人口中的恶毒娘亲?
成了不容人,小肚鸡肠的泼妇?
丹阳知道,颜家有写书、修书的习惯。
隋史修完了就会修唐史,虽然只会修撰武德年间的那一部分史料,万一写自己的时候,把这些备注上去了。
那自己的名声岂不是完了?
所以,丹阳决定去仙游走一趟,先去探探颜白的口风,再说丑奴的事情,哪怕自己不喜欢这个傻子。
但一定要让外人知道,自己一定是好主母。
跟着一起出来的嬷嬷昨晚曾劝说丹阳,说可以等颜白回长安的时候再去说这件事,丹阳想了想觉得不好。
在长安,颜家长辈都不在,丹阳还是要避讳一下,自己是公主,哪有主动去见颜白的道理。
而且去了是要说事情的。
很多手段使用不上。
但若是去了颜家庄子,丹阳就不怕了,颜白的几位嫂子都在,颜裴氏也在,而且自己是去看自己的小侄女的。
有些话,有些手段自然就用的上了。
丹阳小动作瞒不过薛万彻,数万人的大军都能率领的将领,丹阳的小心思在他面前简直不值得一提。
喝了一碗搁了好几勺胡椒的羊肠汤,薛万彻抹了抹嘴,擦拭着额头的汗扭头朝着身边的一妇人笑道:
“婶婶,昨日我离开后,是谁把消息告诉公主的?”
王氏收拾着碗筷,头也不抬道:
“公主的教习,不对,现在是公主的护卫,他去了后院,告诉了公主得贴身老嬷嬷!”
薛万彻站起身,笑道:“婶婶,麻烦你去给小玄说一声,把那护卫沉塘吧,顺便把公主的护卫都喊上,一起看着。”
王氏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薛万彻道:
“大郎想好了么?公主回来闹腾,你性子软,怕是要遭罪了!”
薛万彻笑了笑:“婶婶,这还用想么?我是国公啊,这里是国公府啊!
不说咱们家,就说长安,哪个府上的护卫可以进出内宅的?宫里出来的人就行么,就可以这么的肆无忌惮么?”
薛万彻索性豁出去道:“闹腾吧,随便闹,如今丑儿被我送走了,我还怕闹么,闹大了,那就都不活了,我有理我怕什么?”
“你就这么信颜家,又或者说是颜县公?”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薛万彻的膝下何止有黄金?我是大隋武安郡公薛世雄的儿子,我这一跪代表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薛万彻深吸了一口气:“我托孤颜白,他一定会好好地照看丑奴,他一定会的,他的性子就是如此,我信他。”
王氏闻言难受的伸手抚着薛万彻的脸:
“你是在我怀里长大的,看着你受苦我竟帮不了你分毫,我心里愧疚啊!”
薛万彻笑了笑:“婶婶别难受,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等府里的事情捋顺了,你就去仙游,就跟当初你照顾我一样,去照顾丑奴吧!”
王氏没有说什么推辞的话。
一家人,没有那么多客气话,点了点头:“好!”
片刻后,院子里面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书房的薛万彻抱着兄长薛万均的牌位,喝着茶,笑眯眯的看着
院子里面有个大水缸,小玄按着那个护卫在喝水。
这是王氏的主意,不残忍,又怎么能震慑人心呢?
国公府所有的仆役战战兢兢的围在四周。
看着被按下去喝饱的护卫又被揪着头发抓起来,看着在生死之间不断徘徊的护卫,不少人觉得腿有点软。
“国公,薛国公,小的错了,小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今后我就是你养的狗,今后只会开门,绝不会踏进内宅半步……”
那护卫俊朗的脸庞如今满是惊恐,在生死前是那么的丑陋不堪,眼神不停的往上看,透着满满的哀求。
薛万彻玩味的喃喃道:“真别说,你这还真有一点狗的样子了!”
过了半个时辰,小玄站在阁楼下抱拳道:“大郎,家里死人了?”
“哎呀,怎么死的?”
“自己喝水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