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人以前都是单独活动的,后来打着打着就形成了联盟。
就跟契丹一样,只不过契丹是由八个部族组成,奚族是由辱纥主、莫贺弗、契箇、木昆、室得五个部族组成。
莫贺弗部为主。
而且这五个部族的心思还都不一样,有的喜欢遵循祖制过着“善射猎”、“随逐水草”的狩猎、游牧生活。
有的想去成为大唐人,分得一块地,彻底告别钻林子的生活,还有一些则想学着高句丽成为一方霸主。
莫贺弗就一直有着这样的心思,他们不满足奚族酋长这个地位,想着和那高句丽、突厥一样,成为东北土地上的王。
昔日
郑庄公箭射周天子,射下了周王室最后的尊严,高句丽三败隋王朝,让东北的这边的所有部族都觉得中原王朝不过尔尔。
毕竟,这二十多年来唐朝一直没有对这里的部族用过兵。
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唐王朝是一只没有牙的老虎,甚至连隋王朝都不如。
在高句丽的有心的挑唆下,稍微有点人马的的部族都想着“弑神”!
在这种念头之下,他们忘记了突厥王朝是怎么灭亡的,是怎么分崩离析的。
如今,神来了,他就站在高高的山顶上,一千威风凛凛的大唐府兵站在山坡上,数斤重的横刀拎着手上。
连战马都没有。
颜白在另一个山头请契丹、室韦两个部族的首领品着这来自长安的雨前茶,席君买的手很稳,铜壶热得烫手,他却从未皱过眉头。
他的注意力全在对面的山坡上,他不明白,为什么先生不让他去,他不明白,为什么独孤渐明这种半吊子都能上战场。
而自己,楼观书院最能打的,也是唯一有过杀敌经验的人却在这里陪着这几个还不如长安坊长的部族首领喝茶。
如果让他去,五百人就足够了,根本就不需要一千人。
他站在风口,也不知道是谁身上的味道,有些辣眼睛。
契丹首领大贺咄罗看着对面山坡上连战马都没有的唐军,他学着席君买的样子,给颜白倒了满满的一杯茶,笑道:
“颜上使,实不相瞒,武德二年时我带军和唐军有过交战,那时候我带着四千人,碰到一个唐军将领……”
大贺咄罗看着天空悻悻的叹了口气:“那一战,我侥幸活命!”
王鹤年重新拿出一个杯子给颜白泻了一杯茶,笑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酋长当初你进攻的是平洲,平洲归幽州,守军将领应该是当初的燕王罗艺。”
大贺咄罗闻言赶紧道:“对对就是这个名字,那将领好生的凶猛。
我那时候正年轻,我觉得我已经很厉害了,我竟然在他手下走不了三招,这个将军比罗艺还要厉害么?”
颜白看着远处的苏定方,笑着轻声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一会你就会看到什么是万人敌。”
室韦酋长莫贺咄看了看颜白,又看了看谷地里面嗷嗷直叫的奚族人,他放慢了说话的语气,慢慢道:
“颜上使,谷地里面的奚人加上他们的仆役快五千人了,一千对五千,你们唐人真的有信心一战而胜吗?”
席君买鄙视的看了一眼莫贺咄,低声道:“五百人就绰绰有余了,一千人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不算收集战场,最多半个时辰。”
呜呜呜的牛角声响起,奚人开始进攻了,没有章法,就是一拥而上,打法很像西域部族的打法,跟在最勇敢的人后面往前冲。
苏定方一挥手,战鼓响起。
颜白听着鼓声,朝着身边的两位酋长笑道:“好戏开场了,两位一定要好好地看清楚,这才是我大唐的力量。”
独孤渐明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虽然队正已经说了,跟着挥舞刀子就行,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但看这乌泱泱的奚人骑着马朝着这边冲来。
独孤渐明还是会觉得口干舌燥,他有些后悔报名了。
“弓手准备!”
随着苏定方的一声大吼,独孤渐明本能的往前,从后背取下巨大的复合弓,然后扣动棘轮,复合弓拉个满月。
看了眼身边的同窗刘远开,独孤渐明低声道:“队正,你害怕么?”
刘远开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独孤渐明,轻声道:“我怕,但我阿耶讲过,战场上,怕死的总是死的最快的那一个!”
独孤渐明深吸了一口,然后调整自己的心态,而奚人却是越冲越快,独孤渐明已经看到了他们狰狞的脸庞。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苏定方缓缓地放
独孤渐明手腕微微下压,身体本能的遵守着书院教习讲解的步骤,松开棘爪,箭矢带着刺耳呼啸声脱弦而出……
噗噗噗……
箭矢入肉声如同牛皮撕裂发出声响,前面跑动的奚人突然从马背上掉下来,重重地摔倒在地。
奚人一往无前的气势突然就乱了,五百复合弓的第一轮齐射就让前排的奚人像麦浪一样倒地,再也起不来。
胆小的准备开始后撤了。
苏定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扭头看着秦月颖,秦月颖猛地抽出横刀,身旁十八名传信兵猛地齐声怒吼:
“标兵就位……”
秦月颖猛地一挥手中的彩旗帜,十五门大炮宣泄开始宣泄。
巨响在山谷回荡……
这一刻,一千斤火药毫无目的的倾泻而下,距离远近不一,秦月颖严格的遵循军令,第一波对准人群,剩下的就是看烟花……
这一刻,大唐的这头猛虎带着狞笑,在这东北大地上开始露出獠牙,牙齿很白,却带着嗜血的寒光。
刘远开看着脸色惨白的独孤渐明,低声道:“收好复合弓,拔刀,准备跟我冲。”
苏定方见秦月颖挥舞着令旗,他知道,炮火停止,屠杀开始了,轻轻覆上面甲,苏定方大吼:“全军听令,阵斩!”
斩,就是不留活口。
“杀啊……”
刘远开冲了出去,从高处往下冲,速度很快,横刀一下子就洞穿了一个迷茫看着四周的奚人,刀柄一转,猛地抽刀……
一团血雾,面前的奚人重重地倒下,刘远开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刘远开牢记先生的教导,每砍倒一个,就立刻换个身位,然后瞅准校尉的位置继续朝另一个敌人冲去。
一个伍就是一个团体,如梅花的花瓣一样围绕着校尉缓慢旋转。
“出刀,劈砍,杀人!”
“我不敢!”
刘远开吐出一口流到嘴里的鲜血:“放你娘的屁,这是我们赢了,要是我们输了他们就砍你的脑袋,割你的耳朵,然后辱你的家人妻女。
这是战场,快……老子看不起你,你就是先生嘴里说的黔驴,平日耀武扬威可以,一到关键时刻狗屁不是”
“我不是!”
“你现在就是的!”
“啊,额賊賊啊”
独孤渐明发出一声怪异的大吼,手中的横刀插到身前奚人的胸口,刀刃锋利,透胸而过,拔起来带起一篷热乎乎鲜血。
血色红艳,独孤渐明的眼睛慢慢的也红了……
“杀啊,给小爷死来……”
“来啊,来啊”
此刻战场上已经没有几个能站着的敌人,热武器的威力超乎所有人想象,他们有的已经被吓破了胆。
有的已经被乱飞的弹片洞穿……
鼓声又响起,二百等候许久的辅兵拿着短刃和锤子走上战场,先扎胸口,再砸脑袋,如前排浪头缓缓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