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但这两天可把衙门的所有人累得够呛。
清晨点卯个个都打着哈欠,看着众人那大大的黑眼眶,颜白也觉得心疼,所以,一大早颜白什么事儿都没有做,直接令人从府库里面搬来的一箱箱的铜钱。
何以解忧唯有奖赏。
众人见这一箱子一箱子的铜钱,个个都露出笑脸,衙门里面的官员都以为这个赏赐会在六月的时候发。
没想到,运动会才落幕,这奖赏就来了,不光赏赐下来了,县衙里面所有人都有,除却县丞,主簿,县令,剩下的所有人拿的奖赏都是按劳分配。
付出的越多,拿得越多。
因为万年县的衙役不齐,还多些钱,颜白索性把不良人也都加了进来,大大小小的算下来,每个人最少能获得十贯钱的赏赐。
董其昌拿得最多,足足有一百二十贯钱,颜白把去年年底没给他算的分红一并发了,这些钱可把衙门这些新来的衙役给惊得目瞪口呆。
一年俸禄不算布帛和精米也就五贯钱,这一下拿了一百二十贯,这得是多少年的俸禄啊!
原来还不信。
原来还以为自己家县令就是阎王爷,没想到这阎王爷竟然和外面传言得不一样,虽然规矩多,但人却大方得很,而且还是一个说到做到的。
跟着这样的人一起在衙门办公,只要不贪污,只要不违反衙门的规矩,那就不会遇到阎王爷。
钱到手衙门众人瞬间就变得精神百倍起来,新来的衙役对往后的日子也不免多了些期盼,大家的心一下子就聚在了一起。
矢小夜认真的学着记着。
颜白看着大家的笑脸心情也不由得变得好了很多,吩咐完众人准备夏收的事宜之后,颜白就带着矢小夜出了衙门。
今儿颜白准备看看跑得最快的那些小伙子,若家世清白,有人作保,这样的人来衙门做个当值的衙役也算不错的。
榜样的力量,不把榜样树起来怎么会有力量呢?
今日的长安依旧热闹,各商铺伙计举着彩旗,一边跟在几个项目的冠军后面游街,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今日是他们宣传自己商铺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了,沿着长安走一圈,最少有一半人知道自己的铺子。
不然掌柜们花了那么多钱何时能回本。
看着别家的掌柜伙计只能站在路边羡慕地看着,这些喊话的伙计别提有多骄傲了。
听着他们的嘴里喊出来各种各样的“广告语”,颜白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这些商家都是聪明人,都会举一反三,李晦的珠宝铺子那个广告语才出来多久,如今这些人都已经学会了。
朗朗上口不说,还容易上头。
什么百年老字号,五劳七伤回春丸,王家上色沉檀楝香,东市酒楼更是大言不惭道:我有仙游酒,更是有名楼
颜白觉得户部得赶紧做出一个《大唐广告法》出来,不然要不了三年,长安满是虚假的广告。
颜白来的时间刚好,这些人刚在东西两市的这条街道上走了个来回。
众人见是县令来了,赶紧让开路,骑在马上刚跨街一圈的薛礼赶紧翻身下马,快步跑了过来,恭敬的抱拳行礼道:
“晚辈薛礼拜见宜寿侯!”
身后其余骑在马上的其余众人赶紧翻身下马。
这些人有平康坊的打手龟奴,有短跑的一二三名,还有射艺的前三,看着他们缩头缩脑的的朝着自己行礼,颜白笑着点了点头。
文质彬彬的程怀亮见了颜白赶紧迎了过来,行礼道:“学生宏亮见过先生!”
程怀亮是卢国公程咬金的二子,程怀默的弟弟,两人都是程知节的原配夫人宿国夫人所生。
可惜宿国夫人是个命苦的,没能享受这人间富贵便撒手人寰了,之后程知节便又再娶了一个,也就是崔氏,如今的崔婶婶。
崔婶婶的身份很不一般,她出自“五姓七望”中的清河崔氏。
家族里面的父辈在北齐、隋朝两代都是位居高官,程知节在跟大兄聊天的时候时常打趣他自己是在“高攀”。
所以程知节在朝堂上天不怕地不怕,骂完这个骂那个硬是一点事都没有,这满朝文武,出自崔家的可不在少数。
明明军功更甚,还是兵部尚书的李靖可怜得连家里的大门都不敢关,面对御史的弹劾也只能唾面自干。
程怀亮就是崔婶婶教导的,很是博学。
和程怀默两个人根本就不像是一对亲兄弟,两人年岁明明都差不多,程怀默却像个三十岁的男人,程怀亮却是稚嫩秀气,眼眸里带着清澈的愚蠢。
(程怀亮(生卒年不详),又名程处亮,字弘亮)
程怀亮的话音刚落下,一个壮硕的身影就跑了过来,大声道:“学生秦怀道见过先生!”
看到他颜白就牙疼,这个秦怀道是秦琼的儿子,字为理。
他的字是李纲老先生起的,一个人的字代表着家里长辈的祝福和期盼,他单字一个理,就可想而知这个人是什么脾性了。
一到夏日他最喜欢给自己身上绑两个吹足了气的羊尿泡,躺在长安的水渠里面从这头飘到那头。
气得本来身体就不好的秦琼时时破口大骂,然后派人拉回去关禁闭,所以,在长安街头很少看到他,因为出不了门。
如果说非要做个对比,秦怀道就是李崇义和李景仁的综合,让颜白想不到的是他是本次短跑的第一名。
颜白打量了秦怀道一眼,果然有跑步的潜力,胳膊长腿长,年纪不大,个子都快和一旁的薛礼一样高。
两人见完了礼之后,身后的众人也赶紧见礼,他们的身份没有这两人高贵,但对颜白却是打心眼里喜欢。
因为通过这次比赛他们出名了,也有钱了,颜白朝着众人笑着摆了摆手,随后盯着秦怀道问道:“翼国公身体好些了么?”
秦怀道叹了口气:
“还是老毛病,经常咳嗽,孙神仙去看了,宫中的太医也去了看了,都说是身体亏了,先前受的伤太多了,又没有能及时的医治,落下了病根,如今只能慢慢的养着!”
颜白闻言点了点头:
“我明日去府上拜见,你也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就去楼观学找我四兄,今后你就跟着我四兄学《尚书》吧。
这是你阿耶特意给老爷子写信说的,翼国公的脸面还是要给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秦怀道偷偷地做了个鬼脸,见颜白正看着自己,秦怀道赶紧板着脸,然后问道:
“颜侯,听说你很能打,我三岁开始习武如今也很能打,和你打肯定不适合,请问我能我能打裴守约么?”
程怀亮闻言惊恐地看着秦怀道。
颜白摆摆手:“你随意,只要你不被他打死就行了!”
秦怀道开心地咧嘴大笑,正想说什么,身后就冲出来四五个家将,一边捂着秦怀道的嘴,一边朝着颜白施礼道歉。
然后四个人分别抱胳膊抱腿,拉着秦怀道准备回家,明日宜寿侯将会来府上拜会,这个事情得告诉家主,而且大郎年初说的事情颜侯已经答应。
小郎的事情终于定下了。
如今是要赶紧把这个事情敲定,说不定家主听闻这个好消息后会开心些,病就会好些。
见秦怀道被家将架走,颜白看着程怀亮道:
“替我向卢国公问好,向崔婶婶问好,你这次表现很好,陛下看到了都夸了你,至于你大兄的话就别放在心上,他说不定还不如你呢!”
程怀亮笑着点了点头,他觉得颜侯说得对,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他早都忍不住在家里和大兄干一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