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初心是什么?
入学测试的卷子到手,全篇白纸,就在白纸的右侧,戚禾看到这句话,准确地说这是一道题,戚禾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虽然自己也借了很多书看,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了很多学子去年制考的论题。
想着自己就算不会,但是要考,也不至于毫无头绪,可是,看到这…
这…白…大白话?
戚禾隐隐觉得问题不会这么简单,抬起头看着窗外。
那若有若无的肉香味依旧清晰可闻,戚禾忍不住嗅了嗅鼻子,只觉得好香,一想到刚才自己连吃了三大碗饭,戚禾都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是个读书人,可就在刚刚,粗鲁得像个饿死鬼一样。
很奇怪,明明是豕肉,却没有那股子骚气,这让戚禾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楼观学富裕到用大量的香料来遮掩气味?
这要是真的也太奢侈了吧,就算是长安的顶级勋贵之家的人也不舍得用香料堆积出一道菜。
就在洗碗的时候,众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刚才吃的什么肉?
这时候,颜第二突然走来,他似乎知道众人所想,悠悠道:
“《礼记》有云:君子不食溷腴,其缘故是豕肉有股骚气让人不喜,但若是烹饪得法,其实也不乏是一道美食,且大众可食之。”
这时候有学子好奇道:“第二世兄,敢问何法?”
李恪闻言轻轻一笑:
“骟割了它就行,骟了它就无让人难以忍受的骚味,如此就是一道美食,也会是一道恩物。
膏腴为油,骨肉为餐,尤其是那后腿肉,在冬日时和莱菔一起炖煮,实乃一道让人回味的美餐。”
(莱菔就是萝卜)
人群哗然,头一次听闻豕也可以骟掉。
“难嘛?”
李恪看着众人惊奇的模样,莞尔一笑道:“人都可以骟掉,豕,只不过小道尔!”
就在戚禾分神间,监考李元嘉说话了,戚禾不由得收敛心神准备听他要说些什么。
就在不久前,他才知道眼前的这位其貌不扬的小孩,身份不一般,是当今陛下的弟弟,蜀王和越王的皇叔,宜寿侯的第三位弟子。
名扬京城的神仙童子就是他。
也就是在今日,戚禾才知道,楼观学有三位皇子在里面求学。
戚禾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今日能不能入楼观学,自己回去后一定要为楼观学正名,它不是小书院,而且也真的不收束脩。
更不是传言那样的。
戚禾抬起头,只听李元嘉说道:“这道题是颜侯所出,不管懂不懂,先静下心听我讲,这一句话叫做论点。
接下来你们要自己作答,作答分两点,你们如果记不住可以写在另一张纸上,另一张纸在抽屉里面!”
抽屉?
众人见李元嘉指了指桌子,侧脑袋一看,原来桌面
把手伸进去,将里面的一张白纸拿了出来,好几个学子好奇地伸手在里面摸索了好久,这桌子倒是有意思。
故意留个口不封,是为了节约木材么?
这时候只听李元嘉继续道:“你们接下来,要根据这句话作答,分别要写论据,所谓论据,就是你们要用合理的方法来证明论点。
也就是你的初心是什么?
其次就是论证方法,也就是说在你们阐述自己的观点后,要对其加以证明,使自己的观点有了一个证明,使人信服,且觉得合情合理。”
说着李元嘉敲了敲桌子:
“比如说,你读书的初心是为了当官,是为了造福百姓,是为了成为一代大儒,还是为了别的,这些都是可行的。
但记住,一定真实,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实话实说而已,如果连自己的初心都不知道什么,那就别读书了,我的初心就是画画。”
众人在心里默念,论点,论据,论证方法,有些人忍不住念出了声来。
戚禾也在默默地念着,这个他有些听不懂,自然,听不懂的就是学问,而且还是高深的学问。
“所以!”
李元嘉又敲了敲桌子:“畅所欲言,不要文采,不要辞藻堆砌,一颗平常心就足够,但是有句话我不得不提前告诉诸位。”
李元嘉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诸位入了楼观学,今日的答卷会存档,建立档案,并伴随你的一生。
如果诸位日后做了官员,今日你的初心会和日后的你对照,所以,不要忘了你的初心,楼观学能养育你,那自然也能”
剩下的话李元嘉没说,众人心里也明白。
时香燃起,考试开始。
舔了舔嘴唇,戚禾开始思考自己的初心到底是什么,是做官,还是出人头地,还是不希望过现在的生活,不愿受苦?
思来想去,戚禾觉得自己的初心就是这些,但毫不否认,最想的还是当官,因为,当官威风!
可是这么写真的没事么?
先生说,读书的目的该是造福百姓,匡扶天下,先生好像没说过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当官,这么写可以么?
是不是显的很市侩?
知道了自己的初心,戚禾开始作答,他先写自己为什么要做官,这是他的论据!
等把自己的内心剖析了一遍之后,戚禾开始论证自己,从自己的所见所闻,从百姓对官员的感受,再到自己为什么要做官。
如此,一个闭环形成了。
颜白看着这三十多位学子的答卷,嘴角露出了微笑。
这个叫做戚禾的作答得很不错,有些见识,不但指出了长安万年两县不足的地方,还写出了自己的见解。
虽然见解有些空洞,但已经很不错了。
“守约去告知他们一声,这些孩子都回答的不错,楼观学收了,明日可跟随我一起,他们可以乘坐庄子的板车回长安,去衙门开具户籍证明,拿来之后安排入学!”
裴行俭闻言不解,开具户籍证明最少需要三位保人证明,最后去衙门开具证明,裴行俭皱着眉头道:
“要户籍何意?”
颜白不愿说自己在担心什么。
如今书院已经步入正轨,少府监的火药制造就在南山深处,如今锻钢工艺已经慢慢地在研究,接下来是什么样子,颜白既期待又忐忑。
但是无论如何,都是往好的地方去。
如今,几乎整个长安的世家都知道火药这回事儿,出于保密,自然是谨慎些好。
而且,就在刚刚,在那三十余名的学子里面,颜白总觉得有那么两个人虽然也是黑头发黑眼睛,但是感觉不对劲。
那单眼皮总觉得像后世的棒子,而且那走路行礼的样子有点像扶余义慈,撒不开腿,娘们唧唧的不对劲
颜白闻言站起身,回道:“照做,今后每名学子都必须要户籍,必须证明他是我们土生土长的大唐人。
不但如此,我们还要溯源,如今楼观的所有学子也同样要如此,必须证明他的生父也是我大唐人,记住,此后这是惯例。”
裴行俭点了点头:“师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