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的时间不能太长,只要把事情安排就行了,太啰嗦了那就不是人,那是造就负能量的机器。
很容易被人在心里问候祖宗十八代。
会议结束半个时辰之后,县衙迎来了第一批来赚钱的百姓和匠户,在听到武侯的喊话后这些人都是从各坊来的,他们有些畏惧的站在县衙门口,缩着脑袋,偷偷的打量着从未进来过的县衙。
颜白就在县衙门口,来一个人说一声辛苦,来一个人说一声大义,吓得那些百姓匠户腿肚子发软。
要不是黄山把没事的颜白拉开,以后的大扫除能不能喊到人都是个问题。
“我的老天爷,你一个官员,你天生就是高高在上,这是上辈子都定好的,你说你对一群苦哈哈说辛苦,说大义,你这不是要他们的命么?”
“上辈子定好的?”
“嗯啊,不然怎么会说又是某某是神仙下凡?校尉,你还别不信,有的人天生就是富贵命,就比如说你。
有的人天生就是劳苦命,比如说我,比如说他们”众衙役闻言齐齐点头,贱笑着说就是这样,说本该如此
萧文石在颜白身后的不远处立了一个案子,只要是进来一个人,他就会询问一个人的名字以及住在哪个坊,然后就会说今日的活计要做些什么以及今日半天的工钱,写完一个就下一个。
这些人在县衙忙碌半日的工钱是两个大子,如今市面上一斗米需要六文钱,半日两个大子能好几斤米面,如果拿去买粟米的时候就可以买更多。
这个工钱是颜白和众人商议之后定的,当时颜白还想着五个大子一天,结果众人都不同意,说什么给的太高了,日后县衙如果在有什么活计需要下派价格就不好调整和变动了,也会给县衙的工作造成难度。
那会儿颜白还觉得这些人是真苛责。
直到听说市面上一斗米的价格是六文钱的时候,颜白当时就想掩面而逃。
一个肉饼子三文钱?自己吃一个肉饼就相当于吃了十几斤米,就算里面夹着的是羊肉那也不该这么贵啊!
怪不得那个好看的胡女看着自己双眼冒星星呢?这就相当于后世巨额的打赏,换做谁,谁不冒星星?
亏自己当时还美滋滋的呢,感情自己成了大怨种啊!
天啊,造孽呦,这还发誓要洗脱二世祖这个‘威名’,看样子这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县衙里的活很多,屋顶的瓦片需要翻捡,腐朽的房梁,四橼,蜀柱,平梁都需要更换,地上的青砖也需要重新规整,因为年久失修的问题,地上的青砖有的碎裂,有的塌陷,有的缺失,而且高低不均匀非常容易把人绊一个跟头。
挂瓦的颜色也已经被岁月抹去了色彩,这个需要重新上漆上色,外墙也是一样,上面的斑驳的漆色和泥点子都需要整理,然后要重新的粉刷抹白。
最重要的还是各办公署的窗户需要重新的裱糊,好让屋子里的光线更充足,不然在那昏暗屋子里办公,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眯眯眼,在这里,近视了那真是彻底的没法子了。
不良人何金很开心,这次叫人是他去叫的,他把自己的三个兄长和两个堂弟都叫来了,他在去的时候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这次颜县尉整理县衙光是人员工钱支出就得好几十贯钱,而且工钱还是日结。
这就叫人很舒服了,最起码不用担心把活干了,工钱却没有着落,有了这件事打底,看看以后家里谁还敢看不起自己。
一想到开始的时候县尉把工钱定到每日六个大子,何金都想把不良人这份工作给辞掉了,干一天就能买一斗米,这可是顶的上自己辛苦干半个月呢。
还好县尉听劝,这工钱真要这么定了,那怕是整个万年县的人都会来。
人手到齐,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颜白就变成了最闲的的那个,想了一下,颜白决定出去逛逛。
如果把宣阳坊看做一个长方形,你就会发现,县衙在这长方形的右下角,而左下角却是一座寺庙,叫做护善寺。
如今颜白就站在寺庙的大门前,放眼望去满是一辆辆精美的马车有序的停留在寺门的左右两边,香风阵阵,时不时有女眷的嬉笑声从那一排排停留着的马车中传来,不知道为何颜白就是对着精美的寺庙喜欢不来。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哪怕现在的寺庙不收门票钱。
颜白的出现很突然,突然的原因主要就是胯下的马太过于显眼,当一人一马驻足的时候,停留在外的车夫,护卫,丫鬟齐齐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好奇的打量着颜白。
一个唇红齿白长得很好看的小和尚就走了过来。
小和尚笑起来很好看,大眼睛圆溜溜的,可是眼角那抑不住的探寻和打量,却白白的破坏这孩子该有的纯洁,让人觉得多了些市侩。
“这位施主是来上香的么,寺里神佛灵验,无论是求姻缘,还是给长辈求保平安都是很灵验的,施主要不要上两支香烛?”
颜白坐在马上丝毫未动,闻言笑道:“一炷香多少钱?”
小和尚眼睛一亮,认真说道:“有线香、盘香、末香,檀香、沉香、柏木香、杂木香,还有长香、短香、签子香、高香,等,每个都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我建议公子选檀香最好,我这都有,公子要看么?”
颜白奇怪道:“佛说众生平等,是不是我买的香越好,神佛也越能感受到我的诚意和祈求呢?”
小和尚点了点头:“是的!佛祖喜欢这样的香,闻着舒服。”
颜白哑然:“最贵的是多少钱?”
小和尚眨眨眼:“一吊子!”
一千文一炷香,一百六十多斗米,这比那肉饼子还坑人。
就在颜白准备继续问几个好玩的问题的时候,这时候从大门口里走出一个大和尚,他慌忙走到颜白身前,双手合十道:“佛光照山头,知是有贵客来,原来是县尉远到了。”
看着小和尚畏惧闪躲的眼神,颜白好奇道:“他不是和尚?”
大和尚双手合十说道:“世道难,世人为生计奔波忙碌,此子跟碌碌众人一样深陷其中而不自知,我佛念他无父无母孤独无依,在院中给了他一席安生之地,奈何此子不是个安生性子,如今孩子大了,更加不好管。
如今仗着护院忙碌,偷偷的耍手段,以寺院自称,从众信徒香客骗取钱财,破坏名声,如此种种更是让主持头疼,如今更是骗到了县尉头上着实让我羞愧,县尉莫怪,县尉莫怪,我寺香火从不要钱,僧众生计全靠信徒和香众的捐赠。”
颜白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小和尚悠悠道:“县衙左边还有空地,挂上去最好!”
大和尚双手合十:“我佛慈悲!”
小和尚想起了县衙门口那具发臭的尸体,看了看颜白,想了想大师傅说的话,这个骑马的竟然是县尉,哇的一声,他嚎啕大哭。
大和尚和颜白对视一眼,莞尔一笑,颜白冲着远处挥挥手,一个不良人快步走来。
“县尉!”
颜白指了指这个小和尚:“这小子爱骗人,抓到县衙关着,等我回去拷问!”
“啊啊啊……大师傅,大师傅啊,错了,错了,小的错了……我不要做肉干,我不要做肉干,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大和尚双手再度合十:“阿弥陀佛!这小子性子散漫,毫无畏惧,希望有了这个教训后能迷途知返!”
“他会的!”
颜白骑马离开,众丫鬟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眼神。
七品官在长安常见,可这么年轻的七品官却罕见,无论这个官位是家世造就,还是真才实学,无论哪一个都是让人嫉妒的存在。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众丫鬟们梦里的那个人。
年少,白马,多金,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