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突然发出的叫声尖厉怪异,伴随着它摇晃笼子发出的响动,形成了一种特有的急躁节拍。
沉寂在遗憾中的维达猛然惊醒,从床沿上蹦了起来。
“药好了!”
她火急火燎的跑出门,没过一会,端着一个黑黢黢、带着厚重污垢的碗走回了屋子。
“别愣着,能不能搭把手,她可是你们的同伴啊……来,捏开她的嘴。”
梅尔辛赶紧靠过去,捏住塞露的腮帮子,塞露的嘴张开一条缝。
“使点劲,她又不是泥捏的。”
梅尔辛照做,维达直接用碗往塞露嘴里灌那些浑浊的药汤。
被呛到是肯定的,原本昏睡不醒没有反应的塞露被呛醒了,吭吭咔咔咳个不停,满脸通红。
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的咳嗽根本控制不住。
梅尔辛在一旁拍着塞露的肩膀,维达看着塞露,一脸喜爱。
憋了半天的谢里曼终于等到事情结束,他迫不及待的问出自己的问题。
“有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有,前提是你的世界还在。”
“肯定在,请您务必教我怎么回去!”
谢里曼双手合十,脑袋低着,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这幅样子把一旁安普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不是傻?我要知道我能不回去?”
谢里曼一脸尴尬,安普顿悬着的心放下了。
“那么蒂莫西书您有印象吗?”
“我知道那本书,返回世界的办法就在那本书里……那本书是……是亥伯龙身边的小贱人写的,就是那个小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维达突然发癫,陶碗被她摔在地上,她还不解气似的使劲的踩。
“那个小贱人叫什么啊?”
由着维达发癫也不是办法,谢里曼只好顺着对方的话茬问了一嘴。
“她跟我们一样,是被亥伯龙从别的世界抢来的,她竟然爱上了那个毁灭她世界的男人……还跟他生了一堆子嗣。
真可恶,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啊,你要知道她的名字是吧,你听好了……
她是七女巫之首,来自冰冷世界乌拉达的公主,亥伯龙的眷属,卑鄙的,肮脏的,下贱的,令人作呕的……”
维达说了一连串的前缀词,一开始还好,后面的越说越难听,以至于谢里曼忍不住瞎想,这个七女巫之首是不是抢了维达的男人。
“莫尔希……这个婊子叫莫尔希……”
最终在一阵狂躁般的谩骂之后,维达仿佛没了力气,坐在床边,吐出了谢里曼想要知道的名字。
“这个人现在在哪?”
听到谢里曼的提问,安普顿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不想让谢里曼离开这个世界,蒂莫西书他都不想让谢里曼找到,更别提莫尔希这个写了蒂莫西书的人了。
“我哪知道啊?亥伯龙打败第二古神之后,世界被古神灵魂侵蚀的千疮百孔,从那时候起我就被困在了这里……”
维达突然笑了,那一脸的沮丧消失不见,看的谢里曼心里发毛。
“以莫尔希那个小骚蹄子的脾气,肯定是亥伯龙在哪她在哪的……那么她现在,一定是在……”
维达指了指头顶,又发癫似的笑了起来。
“不是你说清楚点啊……”
“在太阳的怀抱里啊,你这个白痴……”
谢里曼翻了个白眼,维达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一旁咳个不停的塞露终于说出了一个字,“辣”。
她现在是鼻涕眼泪口水流了一脸,仍然剧烈的咳嗽把这些东西甩的到处都是。
虽然梅尔辛想帮塞露,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维达晃晃悠悠的走去外屋,从洞壁上的挂篮里抽出两根草,回来之后交给塞露。
“嚼一嚼,一会就能好了。
傻丫头,你吃什么不好非得吃魔藤……”
塞露照做,没一会那红彤彤的脸上颜色就褪了不少。
“啊,我一直在做梦,我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就是醒不过来。”
塞露说完,接过维达送来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聊聊你吧,可爱的小家伙,他们仨都聊完了。
男人都是些无趣的东西,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真是烦人。”
维达说着,把手放在了塞露的手上,她不光摸来摸去,甚至还拿起塞露的手放到鼻子底下闻,伸出舌头舔。
塞露赶紧抽回手,获救的喜悦一瞬间消失不见。
“聊我干什么啊……”
“聊聊你这双被诅咒的手啊……”
谢里曼静静的听着,安普顿眉头紧蹙,梅尔辛把塞露从床上拉下来,挡在自己身后。
“他们不知道啊?啊?他们可是说了,他们是你的朋友啊!你竟然没告诉他们啊?
啊哈!我知道了,第三古神向你做出了许诺,对吧?它的子嗣来找过你了,是吧?
我可真好奇啊,你到底为了什么,竟然跟那种东西做交易……快说吧,别让我动手去占卜,那样的话你可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哦。”
谢里曼掏出了枪,安普顿不敢置信的看着塞露,梅尔辛仍然挡在塞露身前,眼神坚定。
“它说可以复活韦伯!”
谢里曼眯起眼,安普顿的手放在了剑柄上,梅尔辛虽然搞不懂状况,但仍然坚定的护着塞露。
“啊……你的爱人吗?哈哈哈,还真是惯用的手段,几千年了,变都不变一下,但依旧好使。
啊你就不想想吗?难道它不会骗你吗?”
塞露没说话,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周围的人。
沉默之中,谢里曼开了口:“你既然已经被第三古神蛊惑,那在暗星城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把装有古神遗骸的木箱交给巨坑对面的人?”
“那个声音让我等待乌鸦的指示,但我一直没等来乌鸦……
在暗星城我抱着木箱的时候,想到过这可能是我需要找的东西,我犹豫了一阵子,正好在这个时候,梅尔辛和沃尔特来了……
我很喜欢新月号上的探索生活,我想让这种生活持久下去,但我又想让韦伯复活……我想让韦伯也能跟我一样踏上探索世界的道路……
我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我开始奔跑,照着船长吩咐的做……乌鸦从来没再出现过,我甚至认为他们已经骗了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塞露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她的无助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像是一叶小舟,在谎言与自我追求之间反复摇摆,她没有能力去识别这些谎言,因为这些谎言在她眼里,不是谎言,而是有着微暖爱情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