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兰斯大陆东部,槐叶城。
这是一个依托领主城堡建造的城邦,城墙并不算高,也不算结实。
它甚至不够合理,北面的护城河以北有着一片几十米高的土丘。
法布因站在这片土丘上,眉头紧皱。
“我没想到槐叶城的城防竟然还有个漏洞……这个土丘怎么处理?将来要挖掉吗?”
吉利抽出剑捅了捅脚下的大地,薄薄的土层
“我看挖是挖不掉的,倒是可以用来做个陷阱。”
“陷阱?”
犹米斯一脸坏笑的指着吉利。
“啊……像丹诺吉小镇的那次!”
“没错。”
即便他知道二人在丹诺吉小镇的那次战斗,但法布因仍然没想明白两人所说的陷阱。
这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法布因能看清复杂的阴谋,看清长远计划带来的收益与陷阱,但他却看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战术应用。
“你们在这里好好研究城防吧,我进城去见阿曼达夫人了。”
法布因一抖缰绳,胯下的那匹黑色的马开始小跑,直奔槐叶城的北城门而去。
护城河的宽度、城墙的高度和厚度都不是很理想,法布因甚至有种判断失误的挫败感。
直到马匹进城,他才发现了槐叶城外城墙羸弱不堪的原因。
在距离外城墙六七百多米远的地方还有一道护城河,河的另一面又是一道城墙。
这条护城河仍然宽度不大,城墙依然强度欠佳。
他下了马,拉着缰绳,张望着穿过吊桥,在一个面包摊铺前停了下来。
“老爷子,这里怎么两层城墙啊?”
“两层?”
老爷子一边揉面团,抬起一只手往南边一指:“那边还有一层呢。”
法布因抬头望去,确实有城墙,而且高度比前两层要高出不少。
“旅行者?”
法布因呵呵笑着,丢下一个铜板拿起一个面包就啃。
“这里原本不是城市,大概是一百多年前开始吧,阿曼达侯爵开始出租耕地,很多佃农就开始在这边扎下根了。
阿曼达侯爵出租的耕地都是他找人开垦过的,佃农租来就种,方便,租金还算公道,于是就有更多的人来租,更多的人在城堡周围搭建房子。
老百姓有钱就遭贼,那时候的山匪可凶了,下山就抢,他们进不了侯爵的城堡,就抢城堡周围的老百姓。
老侯爵在世的时候还组织民团去剿匪嘞,根本没用,剿不干净,他一气之下就建的这道城墙,就是你看到的第二道城墙。
后来老侯爵走了,小侯爵继承爵位,他开放集市,很多商人来这边做羊毛交易,慢慢的人根本就住不下了,后来又有人在城墙外面盖房子。
世上这事儿啊,就是一遍遍的轮回,城墙外的人多了,又闹山匪。
小侯爵四十那年吧,应该是的,又建了一道城墙,就是外面那一道了。”
法布因望着城墙,这哪里是城墙,这分明是槐叶城的年轮。
两代优秀郡主的努力让这片土地上凭空生出一座城,现如今,这优秀的领主血脉即将陨落。
他叹了口气,朝着第二道城墙走去。
穿过第二道城墙,这里的建筑更老旧了一些,街道的布置也更加无序,确实如老人所说,这里并不是有规划的建设。
领主城堡前,护城河很宽,吊桥很窄,城墙很高,那巨大的石块之间的缝隙中抹着灰浆。
这道城墙很标准,养护也十分到位。
法布因牵着马匹穿过吊桥,被卫兵拦住。
“干什么的?”
“南方橡果镇的法布因,前来拜见阿曼达侯爵夫人,之前我有派人送过信,但我没时间等回信了,直接就过来了。”
卫兵压住马的缰绳,说:“那你在这里等着。”
他说着,对着旁边的卫兵使了个眼色,那名士兵小跑着进入了城门。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这名士兵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女仆。
“法布因先生,我家主母请您前去一楼大厅。”
法布因微微颔首示意,士兵松开一直抓着的缰绳,退回到了城门口。
马被一名赶来的仆人牵走,法布因整了整斗篷,跟着女仆踏入城堡大门的拐口。
“先生,请您将武器交给我们的战士保管。”
法布因解开腰间的剑带,将那把剑格大的出奇的佩剑交给了一旁伸着两只手的战士。
“所有的,法布因先生。”
匕首,长匕首,甚至是臂甲都被法布因解了下来,东西一样样的摞在战士的手中,转眼就堆了七八件。
做完这一切之后,法布因张开双臂,等待对方检查。
“谢谢您的理解,法布因先生,您想必已经知道了侯爵在王城入狱的事了,我们主母势单力薄,只能加强戒备。”
没有搜身检查,这一点法布因倒是很意外。
大厅之中有着一张长桌,一个贵妇坐在桌子的一头,左右各站着一个卫兵。
法布因行礼,贵妇微微抬手。
“我看了你的信了,橡果镇的法布因,你在信里说,现在是槐叶城,乃至阿曼达家族命运的十字路口。”
“是的夫人,虽然阿曼达侯爵还未被定罪,那是因为还没到定罪的时候,等大军赶到槐叶城,您定会收到侯爵被定罪的王召。
他的罪名将会是叛国。
我劝您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早做打算,给侯爵大人的血脉一个延续下去的机会。”
贵妇的视线动了动,法布因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不动声色,等着对方的回复。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发誓相伴一生的爱人吗?”
随着贵妇的话,她身旁的两位士兵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您已经没有时间多做思考了,国王的大军已经对栗花镇内暴动的普莱姆斯教徒实施了镇压。
想必您已经听说了王师屠城的全部过程了,您不会以为,国王会宽恕一个当众令他难堪的侯爵吧?”
贵妇的眼神再次从法布因身上移开,紧接着又移了回来,法布因眯起了眼。
“你不会认为,我是个普通到,连自己丈夫的遗志和他的孩子都保护不了的女人吧?”
法布因转身,看向身边的女仆。
“我当然不这么认为,阿曼达侯爵夫人,我给您提供的,是一个即使失败,也不必承受罪责的选项。”
女仆盯着法布因,抬起手挡住了弯起的嘴角。
“哎呀呀……被看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