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谢里曼他是怎么做到穿越鬼雾的?”
面对莫尔迪西的质问,迪涅尔再次微微欠身。
“兄长大人,这个回答会很复杂……因为它有诸多原因。
首先,谢里曼是一个很奇怪但却有着非凡航行知识的人,他自称来自另一个世界,而且这个人不受控制。
枫叶镇的马里乌斯兄弟曾试图控制他,但没有奏效。
然后他的那艘叫新月号的船也比其他的探索船更加灵敏,反应也更加迅速。
马里乌斯曾让分身附在乌鸦身上跟他航行过一长段时间,他见识了新月号穿过鬼雾的整个过程,在进入鬼雾的时候我们试图复刻这种办法,但我们的船根本做不到。”
莫尔迪西挥了挥手,触须散乱的摆动着。
“还就非他不可了?”
迪涅尔没说话,因为他想不到有哪个船长能代替谢里曼。
“这个马里乌斯跟了谢里曼那么久,怎么没学到那些航行知识啊?”
“很遗憾,我的兄长大人,谢里曼使用的是一种我们从没见过的文字,这些文字铺满了他的航图,我们无法识别这些文字和奇怪的符号。”
莫尔迪西哼哼了两声,仿佛在嘲笑马里乌斯那滑稽的能力。
“那就让马里乌斯跟紧谢里曼,等他回港的时候通知我,我亲自见见他。”
迪涅尔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已经做不到了,马里乌斯兄弟的分身在跟随新月号离开西索王国的时候被灭杀了。”
“什么?!谁干的?谢里曼吗?”
“不,应该不是,马里乌斯说,他听到一声巨响的那个瞬间他的分身就被灭杀了,谢里曼一介凡人,不该有与此相关的能力,我们商量以后认为,那是同行的安普顿干的。”
莫尔迪西蹭的起身,直视着迪涅尔,迪涅尔惧怕的低下了头,袍袖中垂出的触须都耷拉在了地上。
“切尔维西家的小鬼!他果然还有底牌!”
迪涅尔低着头,始终面朝着来回踱步的莫尔迪西。
“他们总得返航吧?通知各个城镇的兄弟,谢里曼回来立刻上报!”
“是。”
莫尔迪西说完,转身就走。
“长兄大人,您去哪?”
“我去见见那个马里乌斯!”
这次前来橡果镇的,可不止是大主教,随行的还有两位宫廷官员,波隆就是其中之一。
空港不是他常来的地方,他不喜欢这里的杂乱,和只有铜臭味,没有绅士风度的做事风格。
他推了推自己的帽子,走进了空港商会大厅。
这里嘈杂一片。
有人在争论着什么,找遍理由提高自己货物的价格;有人一脸高傲的丢下一个钱袋,拿走对方递来的货票;有人缩在角落,看似喝的醉眼朦胧,实则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隔壁桌关于货源的交谈。
他叹了口气,绕过嘈杂的人们走到信息板前,写下了劳伦兹商队的名字。
随后,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盯着窗外咧嘴大笑的醉汉和正在排出粪便的马匹。
“唉……真让人受不了。”
“噢?你还是老样子啊波隆。”
一个戴着单框眼镜的中年男子坐到了波隆面前,他看着波隆,一脸老友重逢的微笑。
“你来的蛮快的啊,法布因。
我还以为要先和哪个浑身汗味的船员交流一番,最终才能与你见面呢。”
“我也是怕他们惹到你啊……重锤手波隆。”
“别叫我的老外号了,赶紧找个说话的地方,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去了。”
“那跟我来吧。”
商会大楼的一个房间里,波隆四下看着,对这里的陈设还算满意。
“意下如何?”
“凑活吧。”
法布因伸出两根指头,将茶杯拨到波隆面前,抬起另一只胳膊支在腮帮子上,笑吟吟的看着波隆。
“喂!别这么看着我啊,你个老变态。”
法布因笑了起来,仿佛这个称谓是对他的褒奖。
“那你还不赶紧说说你的消息?”
波隆那半睁的眼皮缓慢的眨了眨,像是在预估对方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
“林恩十一世国王在一周前,召见了三位公爵,五位侯爵,十二位伯爵,在持续一天的狩猎中,他们没有猎到一只猎物。”
法布因还是笑,那撑着脸的手伸出一根小指,搭在嘴唇上,仿佛在阻止自己说话,又像是对波隆的话不感兴趣。
“这是一次秘密的召见,林恩十一世打算摆脱普莱姆斯神教的控制。”
“所以呢?你要说什么?”
波隆端起茶抿了一口,一脸嫌恶的放下了。
“所以啊,跟我们的王说,如果他在寻找一个机会,那就是现在了。”
法布因干笑了两声,他放下了胳膊直视着波隆,法布因的反应也在波隆的意料之中。
自己一个被人知晓身份的双面间谍,带回什么消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打算把胜利压在哪一边。
“林恩十一世现在才想起来普莱姆斯神教,是不是有点晚了?”
“晚但好过没有啊,对吧?更何况那二十位全是统兵的贵族,以他们手底下的兵,想掀翻一个普莱姆斯神教还不简单吗?”
“既然简单你还要来我这做什么?”
“我想把筹码压在胜利者的那一方,万一这螳螂背后还有只黄雀呢?”
法布因耸了耸肩,说:“我们的王出去探索新的航线了。”
“鬼扯……哪有王亲自下场的啊……”
“不信你可以去问啊,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获得可靠信息肯定不会有多困难。”
波隆叹了口气,抬了抬双臂:“看来我只能把筹码压在林恩十一世身上了。”
“普莱姆斯神教也不弱哦,当心被他们的十字军把赌桌都给你掀喽。”
波隆眯起眼,向前探身:“噢?你是不是有什么独家消息?”
法布因摆摆手,还是那副轻松的笑。
“不不不,我一个丢了爵位的贵族,早就树倒猢狲散了,哪来的什么独家消息。”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掌握了关键的消息呢。
也是,现在你还能保持这种轻松惬意,我可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啊,想你刚被剥夺爵位的时候那副惨样,我还以为你挺不过来了呢。”
“那可不,我现在是跟了个好主子呢,不谈宫廷,一心只想怎么挣钱,我只要打理好他的家业也就衣食无忧了。
可不像你,还在几条船之间来回蹦跶,你可留点神,别哪天掉河里淹死。”
波隆站起身,拉开门,笑了起来,因为在他听来,法布因的话像是对十年前那场阴谋的反击,而这种反击无疑不痛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