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锦衣卫道:“我们不知此事,但还是猜得出,他口中的‘槙山延’应该就是我们在山上发现的那名死者。我们便不否认,和他虚与委蛇,套起了他的话?。”
这些倭寇身上有两个谜团。
其一,他们前来大明攻城略地,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其二,他们当初所显露出的神奇武功,到底从何而来?
而关于第二点,虽然锦衣卫们而今知道的不如危兰与方灵轻知道的多,却也晓得那些倭寇所施展的武功必然来自中国,因此当听到张十五提起槙山延的武功之时,一名锦衣卫决定来赌一把?。
就赌张十五亦是一名倭寇,而这些倭寇亦不知道这武功的真正来历。
他道:“是,槙山延的武功是从我们那里偷学来的。”
张十五道:“胡说!那你们为什么不练这门功夫?”
对方道:“这门功夫厉害是厉害,但练了之后对自己的身体大有危害,我们为什么要练它?”
张十五脸色果真大变。
他紧接着再道:“胡说!槙山延已告诉过我,那功夫是六年前有人让他练的,难道那个人就是你们?”
那锦衣卫心中七下八下,吞咽了一下口水,只能继续道:“你?就这么信任槙山延?”
张十五道:“我不信他,就该信任你?们?”然而他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坚定,脸上的神色更是迟疑不定,顿了顿,随即又问道:“当初偷走我包袱里六合真经的人,是你们吗?”
众锦衣卫一震。
看来此人果然是角田煌无?疑。
杨栋道:“你?说什么?六合真经被偷了?哼,我们本来就知道真经里的内容,为什么还要偷它?\"
角田煌道:“你?们是大明朝廷里的锦衣卫,除了六合真经之外,还有一本册子,难道你?们不感兴趣”
杨栋装起了糊涂,道:“什么册子?”
角田煌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最终一叹。
罢了,他想,如今还是弄懂六合真经里的秘密最重要。
尽管他对这几个锦衣卫的说法将信将疑,那也要抱着一丝希望详细询问这本六合真经究竟是谁所创造,那人又为何要创造出这样一本修炼之后对自身大有害处的武功秘籍?
不要说锦衣卫们并不知晓这些问题的答案,就算他们答得出来,他们又如何?肯向敌人交代实话??
于是角田煌的询问变成了逼问。
以残酷折磨进行?的逼问。
没过一会儿,只见邓漳惨叫一声,突然倒在地上,抽搐起来,这反而让角田煌呆了一呆。
邓漳继续向危兰和方灵轻道:“隔了片刻,我故意装作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告诉他,我有极其严重的旧疾,一旦发作,痛苦异常。而刚刚就是因为他点了我的穴道,对我进?行?折磨,才会让我重新发病。他若是非要我说出关于真经的秘密,那就必须帮我买一副药回来,先治好我的病。”
杨栋道:“邓兄前天就已和我们说过,在铜仁府有不少锦衣卫,是他曾经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所以我们一听他此言,便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纷纷配合起了他。等到角田煌买完药回来之后,我们又开始与他说话拖延,没想到这时候危姑娘和云姑娘你?们竟然来了。”
危兰和方灵轻听罢沉吟良久。
在适才锦衣卫们的讲述里,最引起她们注意还得是“六年前”那三个字。
危兰道:“如果这个‘六年前’从现在开始算,那便是嘉靖二十九年。”
方灵轻道:“可据昨日那位大娘说,那名叫做王延的客人是在两年前被他的朋友带走的……所以,如果角田煌是原封不动地转述了槙山延两年前说的话?,那这个时间还得往前算。”
嘉靖二十七年,曾有一个人让槙山延修炼了《六合真经》?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危兰和方灵轻都对于“二十七”这个数字过于敏感。
这正是权九寒失踪的那一年。
让槙山延修炼《六合真经》的人会是他吗?
危兰和方灵轻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杨栋见她们眼神里均露出思索的神色,遂问道:“两位姑娘有办法把?角田煌重新引出来吗?”
危兰道:“如果他真的对《六合真经》极感兴趣,他还会主动来找我们的。我们如今可以查一查另一条线索。”
杨栋道:“另一条线索?”
方灵轻笑道:“当然就是槙山延咯。”
既然此人化名“王延”在铜仁府居住了两年,见过他的百姓还不少,那么根据这条线索调查起他来,其实很是方便。
尤其是还有渺宇观弟子的协助。
只用了一天时间,众人遂弄清楚“王延”那两年干过的一些事——买米买面,这是为了充饥饱腹;买衣买袄,这是为了蔽体取暖。
都是普通人也会做的事。
那他曾在一家铁铺买了一把?斧头,是打算要干什么呢?
此刻正值傍晚,危兰和方灵轻又上了梵净山,在淡金色的暮光中与渺宇观的朋友们讨论此事,忽有一名少年弟子的眼神闪了几下,道:
“斧头……我倒是想起,大概是三四?年前吧,我曾经在山里遇到过一位背着斧头来打柴的老百姓,就是一名差不多三十来岁的男子,因为我以前没有见过他,所以多看了他两眼。”
方灵轻道:“打柴的老百姓?在你们梵净山?”
萧雨歇解释道:“渺宇观虽在梵净山上,但梵净山却非我们私人所有,因此平日里有百姓到山上采药打柴,抑或单纯欣赏风景,我们都不会阻拦。”
方灵轻了然地看向那名少年,道:“所以你怀疑那人便是槙山延?”
那少年道:“可是平时来我们山里的老百姓可多了,说不定确实有我从来没见过的人。而且他来我们这儿干什么啊?那天我们渺宇观并没有出什么事。”
危兰温声道:“渺宇观名声威震江湖,我想他既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本事敢上山做不利于贵派的事。可是,倘若他之所以到梵净山上来的原因,与渺宇观无?关呢?萧师姐可还记得我们之前和你?说过,另一卷《六合真经》是在何处发现的吗?”
距离留家堡不远的终南山。
因此她们一直猜测另外几卷真经则藏在距离其余四?大派不远的地方。
危兰和方灵轻同时把目光投向了萧雨歇。
渺宇九剑自幼在梵净山居住,必对山中情况十分?了解。
萧雨歇沉吟道:“山里有几个地方,因为地势险要,又到处都是野草荆棘,连一条可以行?走的路都没有,所以纵然是本派弟子,平时也是不去的。”
她当即转过身,下令吩咐在场的数名师弟弟妹,两两一组,分?别去几个地方进行?查探,随后再对危方二人道:“如果你?们现在也想去,我让人给你?们带路。”
方灵轻道:“那就不必了,为什么他们全都是两人一组,我和兰姐姐还得要人带路。”她故意偏头笑了笑问:“怎么,萧师姐是怕我们在山里悄悄里不利于渺宇观的事吗?”
萧雨歇虽然信任她们,但确实对方灵轻要求单独行动一事感到有些疑惑。
危兰听罢则看了方灵轻一眼,露出莞尔笑意,道:“要想渺宇观不利,我和轻轻也没有这个本事的。轻轻应该是有些话?要和我谈,萧师姐不如给我们一幅地图?”
萧雨歇道:“好,地图我画给你?们。”
萧雨歇的画技虽不能算是一流,但她做事一向严谨,画出的地图自然十分?清晰明白。
金乌已落到了半山腰,危兰和方灵轻各自提着一盏灯,按照图上的道路走了几条曲折的弯路,四?周草木越深。
偶尔在丛林里一闪而过的野兔松鼠,以及隐藏在树间的小蛇,虽不亲人,但也不怎么怕人。
危兰和方灵轻一边前行?,一边提灯瞧着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小兽,聊了会儿它们的可爱之处,突然间方灵轻终于话锋一转:
“兰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和你?谈?“
危兰温然笑道:“不然你为什么不愿其他人在场?”
方灵轻道:“你?猜得出我的心思,我今天居然猜不出你的心思。我已经想了一天,还是想不出来你究竟打算让我做什么事,可是我的好奇心让我实?在忍不住,决定干脆现在便直接问你。”
危兰道:“原来你是要问我这个……”
方灵轻道:“我最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输了就是输了,我当然要早日履行?赌约,免得我心里总是记挂着,那种感觉一点也不舒服。”
危兰闻言又一次侧首看向于她,眼神更加温和。
方灵轻不禁停下脚步。
她记得昨日清晨在城南野山上,危兰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尽管那目光柔和得宛若云霄中飞舞的羽毛,却好像最终拂在了她的心上,让她心底有些微痒,甚至感觉到不太自在,便背过身,去端详面前树上的一只小青虫。
危兰忽然微微一笑,还真提起了昨日清晨她们之间的对话,道:“轻轻,你?还记得昨天早上你?曾问过我,是不是有话?要跟你?说吗?”
方灵轻道:“是啊,你?说你还没想好怎么说,等你?考虑好了之后就告诉我。”
危兰道:“其实这两件事,算是一件事。”
方灵轻道:“一件事?”
危兰颌首,缓缓地道:“人与人之间的相爱并没有那么恐怖,也不会全是痛苦。轻轻,我希望你?能答应我,试着去了解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爱,无?论到最后你是不是还在抗拒它,都把你?的想法如实?告诉我,好吗?”
方灵轻一愣,心不由自主地猛然跳了一下,犹豫须臾,才回?首问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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