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哇啊——”
义人连话都说不出来,害怕的声音就像被卡在喉头。
健儿的摩托车就骑在联络通道的楼梯上,因此,不断发出嘎咑嘎咑的声响。
走在通道上的行人,纷纷发出尖叫声,并朝左右两旁的墙壁边退去。真不愧是日本的上班族,闪躲的速度还挺快的。没撞到任何一个人的急驶过去,可说得上是奇迹。摩托车马上就要驶过通路,来到通往八重洲的出口了。
“八重洲的南口就在那里吧!”
健儿朝右转了个大弯,原本三五成群的走在道路上的行人全逃开了。
“部长,要下车吧!”
“哇!”
摩托车如子弹般的从南口冲出去,在失物招领中心的前面,就像是蒸气火车突然停车,尖锐的煞车声相当刺耳。而因为后座力的缘故,让坐在后座的人突然腾空。
“妈呀!”
紧接着后轮着地,因与柏油路碰撞而发出巨响,义人的身体也因反弹而从座垫弹起来,好像快摔到地面。
“好,辛苦你了,雨衣就送给你吧,以后要记得光顾‘披萨屋’。”
放下饱受惊吓、呼吸显得有些困难的义人后,像战车一样的黑色机械又开始发动了。
而且在转眼间就消失踪影。
旁边的路人完全吓傻了,只是目送着摩托车离开,并盯着被留下的义人看。
义人简直不敢相信,世界竟然是静止不动的,就算现在是蹲着,他还是有一种错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仍在高速移动。
义人全身的肌肉痛到不行,就算一百公尺全力冲刺,也不会有这种疲劳感,对于自己仍活着,他感到有点半信半疑的。
但是,当他蹒跚站起来,触摸到自己包在雨衣中的包包之后,也想起自己的任务,于是,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朝公司方向跑去。
川添健太郎被逼得走投无路。虽然自己是那样建议,但这个地方这么大,要怎么找那个老年人,完全没有头绪。对方可能早就不在这个地方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能够找回‘实验品’的可能性就几乎等于零。可恶,该怎么办?在同伴间,我已经是名声扫地。大家为了这次活动,整整花了四个月的时间,难道真要成为泡影吗?这么一来,他们铁定会竭尽所能的嘲讽我?他们的个性便是如此,我相当的清楚。
不过,他对那个‘实验品’还是相当的执着。他在自己的作品上面,都会仔细标明制造编号,他的作品是一种艺术,是个既恐怖又危险,且深具破坏力的艺术。真正的艺术,本来就不该刻意去迎合大众,而应该是具备了击退既存概念的破坏力。虽然有人说,他们的活动根本只是与时代脱节的行为,单纯只是他们的兴趣罢了。其实这是因为那些人,早已被这个充满弊病跟一成不变的社会给驯服了的缘故。
我的作品,绝不可以就这样报废。因为是艺术品,所以需要适合艺术品展示的地方。艺术品的展示会场一定要够气派、称头。
健太郎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
他们根本不懂,一点也不了解我的作品。对这些人来说,我的作品不过是肮脏又令人作呕的道具,充其量只是他们自我满足的手段。
总之,先离开地下楼层,去可以跟同伴们取得联络的咖啡厅。健太郎约莫会花一个小时去找那个老年人,最后再回到咖啡厅集合。至于接下来的计划要怎么执行,到时候再继续讨论。这是他们先前决定的方法。
爬上通往出口的楼梯,朝八重洲南口前进时,三个人同时竖起了耳朵。
传来他们最感恐惧的声音。
“是什么?警车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除了怀疑外,眼儿前面两人僵硬的表情,健太郎想起刚刚撞到的那个男人。可能是因为注意力全放在‘实验品’上,所以才会给忘了。看他把手放进口袋的动作,可以明显知道他是个刑警。不过,为什么刑警会出现在那里呢?
健太郎整个背脊都凉了起来。
难道计划被泄露了吗?到底是谁搞砸的?难道我们早就被监视了?
不祥的想象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脑海,难不成那个老头跟他们是同伙的?刚开始先盯上我,然后才故意偷走我的‘实验品’?
“喂,这可不妙了!”
健太郎大声的叫出来,前面两个人吓了一跳并回头看他。
“说不定我们已经被跟监了。”
“你说什么?”
“说不定风声已经走漏了。”
两个人满脸的怒意。
“不可能,这四个月并没有任何动静,我们的保密措施向来做得不错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仔细想想,我才刚到东京,那老头子就一直跟着我。说不定那个时候消息就已经走漏了。我一直待在筑波工作,所以应该跟我无关。该不会是东京这方面的小组成员,有人被盯上了?”
健太郎的气势变得有点强硬,长年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向来保密工夫都做得不错,要是这次情报走漏了,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东京方面的小组?不可能的,我们平常又没有联络,直到今天为止,我们都没有实际接触过。”
三个人就伫足在楼梯中间,面色凝重地相互望着。
“等等,我们并不知道警车是为了什么而来,所以,不必太早下定论。”
“但如果真是冲着我们来的话,被抓的话那就玩完了。”
“嘘,先观察一下情形。”
三个人将脚步放慢,沉默地爬着楼梯。但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小女孩紧跟着他们。
警视厅退休的老前辈们,也注意到街上有许多警车,相当的热闹。
“那是什么,是支援的人手吗?”
“刚才不是提醒他们要低调点,现在阵仗怎么变得这么夸张。”
“去看看吧!或许会有新的发展。”
他们并不是现役刑警,根本没办法拿到有力的情报,现在正陷入苦境当中。
“但是,这真的很糟糕。要是他们因此而逃跑的话,那多不值得啊。”
“搞不好是因为别的事情。”
“去看看吧!说不定有认识的人。”
“嗯。”
“那位小姐应该没事吧!”
紧跟在快步前进的他们后面,俊策喃喃地说。
“会没事的。”
雫石贯三肯定地点点头。
“他们的确让人讨厌,但在技术方面却是值得称赞的,他们所制造的炸弹不会那么容易就爆炸的。更何况他们都十分谨慎,绝不会做出六个小时之内就会爆炸的东西。至少也要七、八个小时。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要爆炸最快也要今晚深夜了。”
“啊。”
俊策好不容易,将刚才一直放在心上的疑惑提出来。
“你们,原本就是同事吗?”
被俊策这么一问,四个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才突然想起,他们隐瞒了过去工作的事。
“啊,这——是、是的,我们以前是同一个单位。还是被看出来了啊。”
雫石脸一阵红一阵白,乱七八糟的胡说一通。
“真是的,根本没必要隐瞒啊。我原先还以为你们是警察呢。”
“咦?”四个人面面相觑。
“你们都是老师吧?刚才那个男的是你们教过的学生吧!所以才会这么辛苦的找他,你们的心真是太好了。对那种走错路的学生,总是放不下心。我的朋友也是这么说。”
“啊,是——”
看见俊策一个人在那里点头,四个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禁又再面面相觑。
原本以为他的观察力还算不错,但或许这是错误的判断。
贯三在心中嘟哝着。
“是,是嘛,就是这样没错。”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显得有点尴尬,但俊策却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们四个。
“好,现在开始寻找我们的学生,健太郎!这里有点吵,先到对面看看吧!”
白鸟假装毫不知情的喊叫着,大家也都别扭地点点头,五个人开始移动了。
“啊,是部长!”
“真的耶,是部长呢!”
汗水淋漓的义人正在过马路,他听见了令人怀念的声音。
分社女职员们在看到他之后,忍不住发出欢呼声,义人则是不自觉地红了眼眶,想不到回公司会受到这样的欢迎,连回家都不可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呢!
站在中间的北条和美,看起来就像是女神一样,义人的脸上充满感激,声音也为之哽咽。
“啊,北条小姐。”
“部长,合约、保险费还有收据的副本?”
和美伸出手来,义人赶快将抱在怀里的包包交出。从里面取出被雨水和汗水弄潮的文件,并且确认一下里面的内容。和美满意地点点头。
“好,你把钱转到会计那边,你去负责打电话给分社社长!”
“是的。”
女职员们分别接过资料后,就快速的往电梯间走去。
“啊,北、北条小姐,”
“部长,您辛苦了。”
看见森川安雄独自站在那里,脸上泛起弱不禁风般的笑容,此时,义人觉得膝盖顿时失去支撑的力量。
“太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我知道,我知道。”
安雄和义人紧紧的互拥在一起,然后,相互拍着肩膀,摇摇晃晃地走进大楼。
安全地离开八重洲后,健儿在外环道的尽头再次遇上追捕他的人,不自觉的吐了吐舌头。
可恶,还真是阴魂不散哩!原本是打算回转才会回头一看,竟然发现警车就跟在后面。
看起来前面的警车还比较少,所以健儿又决定往前走,但是,他看到前面也有一辆闪着红色灯光的警车靠近。连他都觉得,今天看到的警车数量,可能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
哼!这下真的完了,整条路看起来是那么的宽广,完全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道路几乎陷于半瘫痪状态,每辆车都开的很慢且不断地按着喇叭,还直盯着健儿的摩托车看。不知从何时开始,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也愈来愈多。
叽——,刺耳的金属声划破寂静的天空。
“死心吧,市桥健儿!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这是有好几年没听到,那位死对头东山胜彦的声音。
接着,在前面领头的警车中,看到了手拿麦克风的男人身影。
“你再也没有借口了吧,我现在要以现行犯的名义逮捕你!你就老老实实地认罪吧!”
或许是以为胜利在望,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有自信。
畜牲!健儿气得咬牙切齿,但却又找不到另一条逃脱之路。
警车的车门陆陆续续地打开,警察们从车子里走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传来声音,有辆摩托车从警车后面飞跳而出,几乎是压过警车引擎盖跳下来似的。
“哇!”
警察们的视线,全被这辆从后面飞出来的摩托车给吸引住了。
警察们各个慌乱地奔逃、走避。
摩托车先在警察和健儿之间弹跳了一下,接着再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回转,叽——的一声停下来了。
“女、是女的?”
警察们不禁议论纷纷。
虽然骑士戴的是全罩式安全帽,但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浅紫色的衬衫、皮带、裙子,都跟日本一般上班族的制服没两样。警察们不禁狐疑地抬头望着天空,不相信刚才骑着摩托车飞越警车的就是这个女孩。
“送批萨的。这是酬劳,不必找钱了。”
女子从裙子口袋掏出一个淡褐色信封,朝健儿的方向丢过去。
“惠理子姐!”
健儿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哼,害我在这附近拼命找你。”
“对不起,这里的地形我不太熟。”
“我看,你大概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唬到了吧。他们只是采取波状攻击,车数的多寡并没什么关系。如果要突破你身后的那一排警车,应该也没那么困难吧。可别让你的野牛号难过哭泣啊!”
“是,你说的没错。”
“好,那我走了,我没什么时间,还得赶回去上班,顺便还要把借的摩托车还给人家。”
惠理子握紧了把手。
站在他们身后,呆看着他们对话的东山胜彦,用颤抖的手指着惠理子。
“等、你等一下,莫非——”
仍戴着安全帽的惠理子,回头看着胜彦。
“哎呀!”
她用相当意外的声音大叫,并大方地挥挥手。
“你不是东山胜彦吗,三年没见了吧?最近如何?有升官吗?”
“莫非,你、你是加、加藤!”
话说到这里,胜彦的脸色愈来愈苍白,突然整个身髓往后面倒下。
“啊!”
“长官。”
“快,谁来撑住他。”
“叫救护车。”
周围的警察们,手忙脚乱地抱住了胜彦。
“出勤务这么拼命可不好哦,连八重洲这么远的地方都要追来,会不会认真过了头啊。各位呀,各位,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啊。在周末、五日十日(账务进出的大日子)、天气特差的这种日子里,竟让马路塞得这么严重,这可会妨碍到市民们的经济活动哩!还是赶快回去比较好吧!走了,健儿。”
惠理子调整摩托车的把手,在团团围住两人的警察面前,来个大回转,摩托车几乎要碰触到地面,让车头改变了方向,并把那些发出惊叹声的警察们甩在身后。
“让开、让开,小心脚趾压烂成肉泥。”
惠理子大声叫嚷着,朝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墙骑去,行人们开始匆忙地向后退,甚至从人群更后面还传来吵杂的声音。
“是哪个电视节目吗?”
“在拍电影吗?”
“是大搜查线吗?”
“那个替身演员真是了得。”
“那个人真的是女人吗?应该是男扮女装吧!”
警察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胜彦被抬上车子,而其他警察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纷纷的回到车子里。没多久,警笛声也响起来。
而他们两个人则是猛然地加速,朝日本桥方向前进。
看见两辆摩托车并行骑过来,原本站在横停警车前面的年轻警察,畏畏缩缩地张开了手。
“就是那里,走吧!”
惠理子猛然的将把手往后一拉,前轮整个都腾空了,而后轮则因为和柏油路面摩擦冒出了火花,同时也出现了一些烟雾。
“不想受伤的人就快点闪开,还是你们想在脸上留下轮胎印?”
看到惠理子横冲直撞的气势,警察们争先恐后地逃开。
惠理子摩托车保持前轮腾空的状态,冲过警车的车阵,健儿的巨型摩托车随后跟上。原则上,他的摩托车根本无法从警车间穿过,结果是硬把两旁警车给推开的。
“对不起,健儿,在当班的时候还把你卷进这种事。下次我会好好答谢你的。”
与健儿并骑的惠理子大声喊叫。
“别这么说,连隐退的大姐头都出面了,我办这点小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再见了。”
“再见,好久没看到大姐骑车的英姿了,真让我精神百倍。”
“啊,对了,健儿,有收据吗?”
“有,在这里。”
“我把项目写成快递费啰!”
“OK。”
在后面传来阵阵刺耳的警笛声中,健儿伸手将收据递给惠理子,而惠理子则把它塞进口袋里。
“保重了!”
“大姐也保重!”
两个人挥挥手,就像是事先已经说好似的,到了第一个交叉路口之后,就各自往左右两个方向转弯,画出一个左右对称的圆弧。
在后面追逐的人,因不知该往哪里追而陷入混乱的状态。
虽然雨水偶尔还是会滴个两三滴,但整个天候状况还算是稳定;虽然天空阴沉沉的。就在惠理子和健儿的摩托车,分别朝不同的方向骑去之后,大粒大粒的雨滴又掉落地面。移动性的低气压,可能已经接近东京都中心的附近了,雨势忽然增强,同时也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近几年来,东京在这个季节里,经常会出现类似暴风雨的天候状态。
路上的行人加快了脚步,争先恐后地冲到大楼的屋檐下,或是往地下商店街躲避,路上的行人是愈来愈少了。
“下雨了呢!”
玲菜嘟嚷着。
“真的耶,哇,天空变得好暗哦!”
麻里花伸长了脖子,从车站的中央大厅望着所能看到的一小部分天空。
似乎能够看见黑色云朵在移动,而雨就像是白色细线从云朵中射下。
为了追那三名男子,现在他们已经离开地下商店街走到马路上了,途中对方虽然曾经停下来,但却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似的,所以,也不太方便开口叫他们。手中的这个打火机可慎重,虽然很想早点还给他们,却可无奈的一直拖到现在。
虽然只是一个小东西,但麻里花一想到,爸爸总是那么宝贝地擦亮打火机,而且她也很清楚,要是心中觉得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的那种心情。大概在一年前,每次她参加各种试镜,都会特别使用的一个发饰,却不小心弄丢了,那个时候真的很伤心。甚至还很认真地以为,之所以试镜没被选上,就是因为那个发饰不见的缘故。现在仔细一想,似乎就是从那件事情之后,自己才变得这么没自信。
重现当时的情绪!剧团老师所说的这句话浮现在麻里花脑海里。她告诉自己,麻里花就该像麻里花,因此她对归还手中打火机的责任感更加重了。
“天啊,好多警车哦!”
“发生了什么事?有好多人在那里观看呢!”
玲菜看到外面有那么多闪着红灯的警车,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赶快还给他们吧!我们已经跟了那么久,说不定妈妈现在急着找我们了。”
“也对。”
经玲菜这么一催促,麻里花也同意的点点头。他们虽然看起来有点可怕,但对要把东西还给他的人,应该还不至于乱发脾气吧!
男子们在爬了一段阶梯之后,稍稍窥探了外面的状况,最后,还是决定走出去。
麻里花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很快地跑上前去接近他们。
“叔叔,你的打火机掉了。”
当麻里花对着川添健太郎的背影喊叫时,突然有一道鲜亮的闪电白天际划过。
一瞬间,整个世界就像失去颜色般,所有彩色景观都变成了黑白影片。
就在黑白影片上映的瞬间,原本毫无意义,零零碎碎的东西,似乎因为方才的巨大声响而相互产生关联。
而也就是在这个瞬间,成为黑白画面的车站中央大厅里,许多人在同一时间想起许多的事情。而且就在这么一瞬间,让他们内心彼此紧紧相连。
川添健太郎三个人离开中央大厅,走到外面之后,看到一群警察。警察似乎相当混乱,好像暂时失去了指挥中心一般。因为全心全意想要逮捕市桥健儿,而将一群警察带领到此的东山胜彦,现在却因贫血而昏倒,所以才会陷入无人指挥的窘境。
陷于混乱中的警察们,依然充满激动与惊恐,朝车站的中央大厅方向看。
与健太郎他们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雫石贯三一行人也走出丸之内南口,踏进中央大厅,同样的,他们也看见了外面的警察。每个警察看起来都非常紧张,贯三一行人因此而更加肯定,他们就是为了炸弹事件而动员的人马。
就在注意到警察的同时,健太郎等三人及贯三等一行人,也发现了彼此的身影,而且几乎可以说是在相同的时间点发现的。
就在他们互瞥彼此的那一刹那,也同时明白,什么叫做戏剧般的邂逅。
贯三一眼就看出他们就是‘花绳子’的干部,妹尾甚一、水沼昭文以及炸弹高手川添健太郎,虽然长久以来,他所能看到的黑白大头照相当的模糊,但这并不会造成任何阻碍;同样的,健太郎他们三个人也都明白,眼前的男人就是长年想要追捕他们的警察人员。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贯三本能的大声喊叫,但他的声音却被雷声给盖过了,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实际状况虽非如此,但贯三们却是如此坚信,因为他们认为只要自己相信,健太郎三个人也会跟着相信。
没有错,外面的大批警察就是来逮捕我们的,我们早就被重重包围了。
这些事情,都是在丸之内南口的中央大厅被染成黑白色的瞬间所发生的。
跟在闪电之后,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大家的动作又停顿下来。
而就在下一刻,大家同时又开始行动。
反应最快的就是妹尾甚一。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从口袋取出折叠刀,而银色的刀刃在空中反射出光亮。
看见眼前的光景,贯三他们想要动手阻止。
果真,同样也注意到刀刃光芒的一名警察,立刻做出举枪的动作。
刚开始,麻里花根本就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他们要开始打架了吗?
麻里花朵呆看着,拿着打火机伸出去的那只手,以及轻拍男子背后的那只手。
接着麻里花就看见,男子拿着刀的那一只手,突然改变了方向,朝她这边转过来。闪着亮光的刀锋,如放慢动作般的往这边移动。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就在下一秒钟,麻里花的手被抓住,同时她也发现男人的另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脖子,即便遭到这样的待遇,麻里花还是呈现呆滞状态。
当她将视线往下移时,看见闪闪发光的尖锐刀锋,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是说不能拿着刀子抵住人的吗?
麻里花胆战心惊的抬起头,看着男子的脸。然后她听到男子如此说,就像是在电视连续剧里会出现的台词,但他的台词却更有临场感,不但充满感情而且还讲的很棒。
必须要让情感再度重现。老师说过的话又在脑海复苏。
“你们别动,谁敢再动一下,这个小孩就会没命的!”
“你好,这是一起寻人的广播。吾妻俊策先生,吾妻俊策先生,请您立刻前往丸之内北口剪票处,你的朋友田中小姐在那里等您。吾妻俊策先生,请立刻前往丸方内北口剪票处。”
口齿流利的播报声在地下道响起,春奈和忠司一行人在车站里晃来晃去。包括三个学生,身塑魁梧的白人男子、一位妙龄的女职员总共五个人,从旁人来看真的是个相当奇妙的组合。
“人这么多,能够找得到吗?”
忠司看着行色匆忙的人们,不禁一个人喃喃自语。
“会不会已经回去了?或许她现在也很后悔吞下药,早就飞奔前往医院就诊了呢。”
不知道是否蒲谷也觉得麻烦,所以才会附合忠司的说法。
领头的春奈跟久美子两人一起转过头来,朝他们狠狠瞪一眼,这让他们两人瞬间都挺直了背脊。菲利浦·卡文也跟着他们两个人,端正起自己的姿势。
“别让人看不起嘛,才遇到这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事关一个人的性命,更何况还牵扯到总干事的宝座呢!”
“对呀!践踏女人感情的男人最差劲了。刚才那个男的,可是‘惯犯’呢。而且每次都找他表妹来处理善后,这又更是不可原谅。”
看来这两个女人,已经完全站在佳代子那一边了。
“不过,就现实问题来说,东京车站是个使用人数相当多的车站,想在车站里找一个人,简直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们今天非得把总干事人选敲定,因为学园祭的登记时间已迫在眉睫,我们哪还有时间去管别人的事呢?”
“不是这样的。”
蒲谷一个人在那里唠叨,而久美子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的说法。
“可以找得到。”
“咦?”三个学生惊讶的看着久美子,蒲谷则是相当客气的开口询问。
“你说说——找得到那个女人?”
“是的,今天的湿度相当高、又乌云密布的,状况还算是不错。”
“状况——什么状况?”
忠司唯唯恐恐的问着,而久美子则是甩着那一头长发,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可以读‘气’。”
“‘气’?”
三个学生异口同声回问,而菲利浦则是对于‘气’这个字产生反应,他在很久之前,就从美子那儿听过这个字眼。
“She is a shaman。”
菲利浦笑着说。真不愧是菲利浦·卡文,连在日本都对带有灵气的人观察得这么仔细,忠司的心里如此想着。
不管再怎么说,菲利浦·卡文就是菲利浦·卡文,听说他的工作团队里有许多怪人,看来这并不只是传说,问题是,这个女人说得如此认真,真的没问题吗?春奈忍不住这么想。
不愧是菲利浦·卡文,下一次的‘恶萝’系列,会不会就是安排从密室外头送‘气’,来进行杀人计划呢!不过,随着续集剧情的铺陈,应该会朝着科幻的方向安排吧?蒲谷的心里则是这么想。
“我可以感觉得到。”久美子用充满自信的声音回答,眼睛盯着正前方看。
“我想,东京车站对她而言,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我可以感受到她的情感、依依不舍的思绪,刚才她冲出去的时候,全身便散发着十分强烈的情感。这份充满依恋的情绪,好像四处都可以看到——,放心,绝对可以找到她。走吧!”
三名学生不禁以满脸狐疑的表情看着眺望远方的久美子,而蒲谷则像是灵机一动的想起什么,并开口说话。
“好,那我们来打赌好了。”
“咦?”这次换成大家盯着蒲谷。
“要是她真能够找到那个女人的所在位置,那个时候就再商讨该怎么办。你们两个人先推测她会在哪里,如果在哪个人所推测的地方找到那名女子,那个人就是总干事。”
“什么!那要是两个人都推测错误呢?”
“关于这点我还在想,那就看谁比较接近吧。”
“这太不合理了,如果真要推理的话,线索也实在太少了吧!”忠司抱怨着。
“要从这么少的线索去推理出全体状况,这才看得出谁有真本事。”
蒲谷并不赞成忠司的说法。而春奈则是撒娇的说。
“好啊,那我们就来推理看看吧!”
话才一说完,她便马上陷入思考。
“我认为,她会坐在车内某个月台的椅子上,那个地方是她跟他充满回忆的场所,很可能是他们经常约会的地方。她就坐在那里,想着他。我觉得,刚才她虽然喧嚷的离开,但不可马上就忘了对方,她绝对还是依依不舍的。”
“明白了,那忠司你呢?”
蒲谷看着忠司。忠司虽显得有些迷惘,但还是开了口。
“我觉得,她应该会在医护中心或是派出所。那个女人确实对这个男的还有依恋,但只要想到她所吃的药,在情绪激动下可能会觉得没什么,不过一旦冷静下来,最先想处理的应该是吞进毒药的事,所以我认为她会在车站里类似医务室的地方,或是派出所、厕所,也就是会去附近的某个公共设施。”
“好,你们两个人的推理我都明白了,接下来就看能不能够找到人了。”
蒲谷怀疑地嘟哝着,但随即就用手捂住了嘴巴,还好久美子集中精神在读‘气’,并没有听到他们三个人的对话,久美子有时候会停下,非常熟练的察看地面的状况,三个人在不自觉中也就忘掉怀疑,仔细观察她的种种行动。
“在这里。”
久美子严肃地说着,又再次踏出步伐,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跟在后面的四个人,也一起停下脚步。
久美子突然转头,用奇妙的眼神看着菲利浦。
菲利浦吓了一跳。
“菲利浦,你是不是在担心着什么事?”
“咦?”
“我感受得到,你的四周环绕着一些小小的‘气’,它们影响了我的搜寻。是什么东西呢?好像是小动物,但又不是狐狸。”
久美子全身上下的打量着菲利浦。
菲利浦显得有点紧张,本能的将背脊给挺直了,该不该把达里欧的事情说出来呢?——他实在很想把宠物不见的这件事说出来,但看到久美子那像日本能乐表演者的表情,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啊,等一下。”
久美子皱了皱眉,突然将手举起来,将手掌朝向前面,闭上眼睛,就像是在感受什么事情,其他的四个人则是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她。
连路过的行人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久美子那举手的奇怪动作。
“我感觉到了,她的情感还是很强烈。一定还在想着他,她,现在应该在哭泣吧——”
久美子朝各个方向移动着手掌。
然后,在某个位置手便停下来了。
“在这里。”
久美子睁开眼睛,冷不防地迈开步伐,而其他的人就像跟屁虫似的,也慌慌张张地跟过去。
浅田佳代子摇摇晃晃地走着,现在的她,完全没办法思考该怎么走。他独自安静的边走边哭,根本就不会妨碍到任何人,所以对于佳代子在哭的事,谁也没有注意到。
愤怒、屈辱和悲伤有如浪涛一般,一波又一波的交替打在佳代子身上,她的思绪早被搞得乱糟糟的。脑中尽是正博、还有自称是他表妹的漂亮女孩,以及死命制止自己的学生们身影。
好悔恨、好懊恼,大家一定都把我当成傻瓜,他们都在嘲笑我,甚至会在背地里暗暗的说,我是个奇怪的女人。
遇上极度悲惨状况的佳代子,连思考能力都跟着瘫痪了。或许她是打从心里便拒绝思考,现在自己所面临的情况。
她感觉好像撞到什么了,定神一看,原来是代为安排婚礼、喜宴公司的看板,佳代子满肚子的火,朝着看板乱踢一通,看板看起来虽没啥特别,但却是相当的坚固。佳代子不停地咒骂着,拖着疼痛的脚,彷徨地不知该往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