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现在只想钻进自己用脚抠出来的两千平大别墅里,最好这辈子都别再出来了。
因为他原本是想在方洲的对象那里树立起一个热情靠谱的好兄弟的形象的。
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他在祁谢那里的形象应该是,戏多的二傻子……
最主要的是,看到他一声不吭,方洲还第一时间提醒他道:“大枫?”
秦枫:“……”
他只是性格比较开朗,所以哪怕才只跟祁谢见了一面,都能跟他聊到一块去,难道这也有错吗????
所以秦枫还能说什么呢。
他破罐子破摔了。
只见他抓起旁边的空水杯,朝着方洲和祁谢举了举:“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个坏的理直气壮,一个面白心黑。
然后他就把那个空水杯送到嘴边,将里面的……空气一饮而尽。
祁谢:“……”
方洲:“……”
他人已经糊涂了。
不过不等他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祁谢就说道:“既然你已经到了,那我们就先点菜吧?”
方洲看了他一点:“行。”
烤猪脚,干锅肥肠,虎皮凤爪,咸蛋黄炒土豆丝,莲藕排骨汤……
两碗饭下肚,秦枫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也终于反应过来:“等等——”
他看看方洲,又看看祁谢。
“你是同性恋?”
方洲:“……”
祁谢:“……”
你的反射弧这么长的吗?
方洲:“还是说,你歧视同性恋。”
“不不不不不。”
秦枫连声说道。
他这个人的三观还是很正常的。
他想了想:“主要是你以前也没跟我说过你喜欢男人啊?”
方洲:“但我也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女人啊。”
秦枫:“……也是。”
他举起饮料跟方洲碰了一下。
“但是这条路它怕是有点难走哦。”
秦枫想起了自己以前经历过的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的主人公是他以前的邻居的儿子,他也是个同性恋,公费留学回来之后,找了个大学老师当男朋友。
没过多久他们的事情就被双方的父母发现了。
他和他男朋友正好又都是家里的独子,所以他们的父母自然是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并且都将对方视为带坏自己儿子的恶人。
他和他男朋友自然也都不愿意放弃这段恋情,于是他们不得不走上了一条跟父母抗争的道路。
他们的父母见他们死不回头,直接就下了狠心,今天A的父母去B的单位大吵大闹,明天B的父母去A的单位打了A一巴掌。
还有好事的人把这件事情发到了网络上去,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以及仇视同性恋的人
,就纷纷给他们打电话辱骂他们,还跑到他们单位去闹事。
最后,他们约着一起在家里烧炭自尽了。
想到这里,秦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所以他能不担心方洲他们踏上他们的后尘吗?
等等——
秦枫突然反应过来。
方洲是个孤儿,根本就不用担心父母会干涉他和祁谢之间的事情。
再加上现在人们的思想观念已经开放很多了,社会上应该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极端主义者了。
更何况方洲的医术这么好,正常人敬着他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上赶着去得罪他。
而就像是猜到了秦枫心中所想一样,祁谢说道:“我早就跟家里出柜了,而且我爸妈也早就都去世了,我爸去世之前,还叮嘱过我,将来如果找到一个满意的对象的话,一定要带给他看看。”
方洲下意识转头看向了他。
祁谢:“……”
他能说方洲的眼睛看起来至少比刚才要亮了两度吗?
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所以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男人呢?
恨不得明天就带他去见他爸爸。
一边这么想着,祁谢一边忍不住先握住了方洲的手。
方洲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秦枫:“……”
我这么大的一个人还在你们对面坐着呢?
算了。
他好单身狗不跟坏狗男男计较。
于是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这一次,他的杯子里面总算是真的装上了啤酒。
“那就祝你们幸福安康,白头偕老。”
吃过晚饭,方洲照例先把祁谢送到了酒店门口。
“好了,你进去吧。”
祁谢:“……”
所以你还真是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好吧。”
方洲当然并不满足。
所以他回到家之后,就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进祁谢的朋友圈,找到了他一个多月前发的那条动态里的照片。
他点开那张照片一看。
照片里,祁谢光着两只漂亮的不像话的脚,穿着一件白衬衣,半蹲在地上,白皙的锁骨外露……
欣赏了几分钟之后,方洲果断将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好吧。
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
只是在这之前,他和祁谢只是普通的朋友,这么做好像有点不太好。
但是现在,他和祁谢可是正儿八经的男男朋友关系了,而且他都带祁谢见过他的朋友了,所以他现在显然已经有资格保存这张照片了。
真不错!
几乎是同一时间。
柳市医学院。
正常情况下,齐泰宁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班了。
但是谁让一个星期后,就是研究生考试初试的考试时间了呢。
所以作为中医学专业和针灸推拿学的辅导员,他非常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给有意愿参加今年的研究生考试的学生打个慰问电话。
而柳市医学院又是考研大校,基本上百分之八十的应届毕业生都会选择考研。
所以等到他打完五十多个电话之后,他的脑袋都已经开始晕晕沉沉的了。
好在剩下的学生没有多少了。
他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揉吧揉吧自己的糙脸,总算是重新又立起了一张和蔼的脸。
然后他才拨通了荣梅的电话。
“喂,荣梅啊,在照市县中医院待得怎么样?”
“齐老师?您好您好。”
荣梅:“我在这边待的很好,我的师父教了我很多东西。”
这样的话,今天齐泰宁都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所以他顺口接道:“那就好。”
“对了,马上就是研究生考试初试了,你最近复习的怎么样?有多少把握了?”
荣梅:“……这个。”
听出荣梅语气中的沉默,齐泰宁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所以荣梅这是还没复习好?
这不应该呀。
听说照市县中医院都快倒闭了,一个县级中医院,每天也就十几个病人。
要不然照市县中医院那边能一口气接收他们学校这么多的实习生?
——他们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多赚他们学校一些实习费吗?
而他们之所以愿意把荣梅他们送去照市县中医院,也正是因为看准了照市县中医院那边比较闲,荣梅他们到了那里之后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复习。
要不然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可能轮得上照市县中医院。
那就只能是荣梅的心态出了问题了。
齐泰宁当即说道:“没有复习好也没关系,毕竟你的底子还在那里呢,相信你最后一定能够考出一个好成绩来的。”
荣梅:“……”
荣梅只能实话实说:“齐老师,谢谢您的关心。”
“但我其实已经放弃考研了。”
“放弃考研了?”
齐泰宁:“……”
齐泰宁瞬间就清醒了,他猛地坐直身体:“你说什么?你放弃考研了?”
荣梅:“是的。”
齐泰宁:“你,你怎么能放弃考研呢?”
要知道荣梅可是他们学校中医学专业近五年来,表现最出色的学生之一。
另一个是谭远。
在此之前,他们专业只有一个保研到长省医科大学的名额。
长省医科大学在国内的总排名虽然不怎么靠前,但是他们的中医学专业,在国内那绝对是排得进前十的。
他们校长原本都准备亲自跑一趟长省医科大学,给他们再争取一个保研名额了。
结果他们都拒绝了。
因为他们都想进入国内排名前三的南方
医科大学学习。
考虑到他们确实非常优秀,学校也就认同了他们的想法。
结果现在,荣梅别告诉他,她不准备考研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荣梅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和谭远都认为我们的带教老师方老师医术高超,就连百草枯中毒的病人都能抢救回来,而且他医德高洁,不仅从不打骂我们,还非常认真的教导我们……对了,他每个月还给我们发五千块的实习奖金,所以我们都拜了他做师父,准备以后就跟着他学习中医了。”
齐泰宁:“……”
那个姓方的每个月给他们发五千块的实习奖金?
他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千出头。
扣掉五险一金,有时候甚至都没有五千。
不对。
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他当然知道,荣梅和谭远的带教老师是谁了,毕竟他之前也是有给荣梅他们打过电话,询问他们的情况的。
所以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荣梅他们的带教老师只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主治医师吧?
一个二十六七岁的主治医师?
他的医术能好到哪里去?
不对。
重点好像也不是这个。
重点是谭远也拜了那个姓方的做师父?
也就是说,谭远估计也不考研了?
齐泰宁脸上的和蔼瞬间就扭曲了起来,看起来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你们是疯了吗?”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的大学生有多单蠢。
但他们这未免也太单蠢了吧!
他大吼道:“一个月五千块就把你们收买了?”
“你知道等你从南方医科大学毕业之后?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吗?五千?连零头都不够。”
荣梅:“……”
她试图解释:“不是的,齐老师,我的老师他真的很厉害……”
齐泰宁已经在笑了。
气的。
那可不。
这诈骗的手段要是不厉害?
能把他两个宝贝学生骗的团团转?
所以他直接说道:“别说了,我可以用我活了三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你,你们肯定是上当受骗了。”
“你们等着,我这几天一定会抽出时间,去照市县中医院找你们的。”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因为他还要继续慰问其他学生,而且他明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
但是回到家之后,他就后悔了。
是会议重要还是学生的前程重要?
那当然是学生的前程更重要啊。
所以他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打开手机,订了一张半个小时后开往浅市照市县的火车票。
于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齐泰宁准时到达了照市县中医院的大门口。
看着头顶上硕大的
‘照市县中医院’六个大字,他从背包左侧的口袋里,掏出那瓶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矿泉水,先喝了一口漱了漱口,又将剩下的水全都倒出来洗了把脸,然后将空瓶子往垃圾桶里一扔,就气势汹汹的朝着门诊部杀了过去。
但是刚一踏进门诊部的大门,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
因为此时门诊部一楼的大厅里,虽然算不上是人来人往,但是还是很多人的,至少交费窗口和药房的窗口都有人在排队,中间的座椅上也都坐满了人。
可是不是说,照市县中医院已经快要倒闭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会过来看病吗?
想到这里,齐泰宁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凑了上来。
他说:“兄弟,看你还背着背包,是从外地赶过来的吧?”
齐泰宁一边抬脚继续往里走去,一边随口回道:“对。”
中年男人随即就跟了上去:“兄弟,不用再往前走了,方医生这四天的号都没了,而且他现在一般不轻易给加号,所以就算你跑去跟挂号处的护士求婚,他们也不会给你加号的。”
“什么?”
齐泰宁的脚步瞬间就又停了下来。
中年男人:“难道你不是来找方医生看病的?”
齐泰宁有点懵了:“当然不是。”
“怎么可能。”
中年男人说道:“你要不是来找方医生看病的,你刚才看到那个显示屏上写着的方医生的号已经挂满了的字样,为什么要皱眉呢?”
齐泰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在他刚才站定的地方的前面,果然挂着一个显示屏,上面是各个科室医生的挂号情况。
果不其然,上面显示,方洲今天的号都已经挂满了。
那个方洲每天的号竟然能挂满?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下一秒,他就听见面前的中年男人说道:“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就是想问一下,要不要号?”
“方医生下午的号。”
“原价两百,不过考虑到我今天刚开始做这门生意,给你个优惠价,只要一百。”
所以中年男人是做什么的已经不言而喻。
可问题是,什么时候,一家县级中医院也有黄牛了?
而且他卖的还是那个方洲的号?
还要一百块钱一个?
开什么洲际玩笑?
关键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从他们身旁路过的老太太突然出声说道:“你有方医生的号?”
“一百是吧,我要了。”
中年男人当即就笑开了花:“好好好。”
看着他们直接就走到角落里交易去了,齐泰宁更懵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方洲的诊室。
他抬脚就要走进去。
然后他就被旁边的护士长叫住了:“你好,你是来找方医生看病的吧
?”
“方医生现在还在住院部查房,可能还要一个多小时。”
“麻烦你先去楼下等一下。”
齐泰宁:“……”
查房?
这都快九点了?
他一个中医能有多少住院病人?
他要查这么久?
“谢谢啊!”
齐泰宁也没有再继续多想,直接就去了住院部。
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一大群医生从楼上下来。
为首的赫然正是方洲。
齐泰宁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今天是他们科室大查房的日子。
难怪要查这么久。
但是下一秒,他就又愣住了。
因为这个方洲不是中医全科的吗?
他来内科干什么?
最主要的是。
大查房不都是科室主任牵头的吗?
他一个主治医师怎么走在最前面?
而且荣梅和谭远都站在他身旁,那些胸前挂着主任和副主任牌子的医生都走在他们身后。
齐泰宁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眼神会这么好。
但他知道,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所以他下意识抬脚跟了上去。
看到方洲等人进来,病房里的病人纷纷跟他打起了招呼。
方洲直接走向一号床的病人,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道:“老爷子,最近感觉怎么样?”
坐在病床上的老爷子当即笑着说道:“托方医生和钱医生你们的福,我原本连手表上的数字都看不清楚了,但是现在,不用凑到手机面前,也能看清楚上面的字了。”
方洲收回手:“那就好。”
然后他转头看向钱宏一:“老爷子的白内障恢复的还不错,他之前的方子可以换一下了,你说呢?”
钱宏一当即上前给老爷子把了把脉,然后查看起了老爷子的病历本。
病房外的齐泰宁:“……”
所以这是一个白内障患者?
但这不是内科吗?
而且方洲他们竟然快要把这个白内障病人治好了?
最主要的是,方洲这是在考校这个主任医师?
半分钟后,钱宏一就给出了答案:“之前您给这个病人开的是消障汤,我的建议是改成明目退翳汤,熟地、首乌、当归各8克,加夏枯草10克,柴胡6克,川芎10克……”
方洲点了点头:“可以的。”
钱宏一顿时就笑了。
随后他们就走向了下一张病床上的病人。
这个病人的左腿正吊在床上。
所以这显然是个骨科病人。
齐泰宁:“……”
他再次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标牌。
这里是内科没错啊。
方洲照例先给这个病人把了把脉,然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几天是不是
都没怎么喝水?”
“这个……”
这个病人的脸顿时就红了。
病房里的其他人只说道:“方医生,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吧,他的儿子还没赶回来,现在是他的儿媳妇在照顾他,他这一天要是喝多了水吧……就不太方便……”
这个病人当即说道:“不过您放心,我儿子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好吧。”
方洲转头看向许昌路:“许主任你来给他看一下吧。”
许昌路随即走了上去。
五分钟后他给出答案:“病人明显恢复的不太好,为了避免骨折端真的发炎,我建议在他的药里再加上三克的川穹和五克的桂枝。”
方洲:“可以的。”
就这样,齐泰宁一直跟着方洲从内科查到了儿科。
看着儿科病房里那清一色的一米七一米八的大男孩和大女孩。
他已经麻木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方洲又给一个年轻男人把起了脉。
“恢复的不错,可以出院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那些实习生。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其中一个瘦高个身上。
他说:“这个病人是因为慢性胆囊炎住的院,现在他的炎症已经消减了很多,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开什么方子?”
那个瘦高个的神情明显紧张了起来,他想了又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病人应该是因为热毒炽盛症而引起的慢性胆囊炎,所以如果是我的话,会开茵陈蒿汤合黄连解毒汤加减。”
方洲点了点头,他随后看向瘦高个旁边的眼镜女:“你来开个方子试试?”
眼镜女想了想:“茵陈18克,栀子12克,大黄6g,黄连9g……蒲公英30g,牡丹皮9g,赤芍15g。”
方洲随后看向眼镜女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年轻男人也想了想:“考虑到现在已经是初冬了,阴凉的天气本来就能够帮助病人缓解一部分热毒,所以我会削减黄连和栀子的用量……”
“不错。”
方洲点了点头。
年轻男人也忍不住笑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本来已经收回了视线的方洲又转头朝着年轻男人看了过去:“等等,你是哪位?”
年轻男人也就是齐泰宁:“……”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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