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跑偏的猜测

回到东南行省,哈德逊没有返回领地,而是直接杀向了伯克希尔船厂。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虽然王室的信誉不错,但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船厂,还是要先看看成色。

简单的化妆之后,哈德逊化名“贝登”,扮作一名普通客商,在展示经济势力之后,成功的获得了进入船厂参观的资格。

具体技术上的东西,哈德逊不懂,不过从堆积如山的“铁橡木”,就可以看出船厂的几分底蕴。

能够造船的木材很多,但适合刻画魔法阵的木材,却是寥寥无几。

“铁橡木”就是其中的一种,因为在阿尔法王国分布较广的缘故,成为了造船的主要原材料。

当然,这个“分布较广”,也是相对其它几种木材而言的,远远没到烂大街的地步。

最起码哈德逊所在的萨拉姆山脉,就没有“铁橡木”的影子。甚至在一百五十年前,整个东南行省都看不到“铁橡木”的影子。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道尔顿家族崛起后,才引入自家领地中种植。

毫无疑问,树不是一天种出来的。据说精灵族中有催熟草木的生命魔法,不过那玩意儿是人家的核心机密,距离哈德逊很远。

就算是现在立即引入种植,在未来数十年内,他还是要掏钱向王室购买“铁橡木”。

很明显,这又是凯撒三世的算计。用一家濒临破产的造船厂,绑定一家大贵族数十年,怎么看都不亏。

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王室想要拿捏住科斯洛家族,那就得支持他们发展海洋贸易。

只有科斯洛家族从海上获得的利益足够大,他们握在手中的“短板”,才具备足够的价值。

明知道有坑,哈德逊还果断往里面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稀里湖涂的涉足海上贸易风险太大,独自摸索浪费钱不说,还要消耗大量的时间。

想要缩短这个交学费周期,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师傅带着。短时间内不奢望赚多少钱,只要能把队伍给锻炼出来,就算是战略成功。

听着销售人员热情洋溢的不断介绍,哈德逊就知道伯克希尔船厂的日子不好过,要不然这种垄断企业的工作人员,收敛不了身上那股傲气。

“贝登先生,您看那几座巨型建筑,都是我们伯克希尔船厂的船坞,最大一座船坞甚至能够建造万吨巨轮。

当然,这仅仅只是理论上。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傻乎乎建造那么一个大玩具出来。

如果是从事内河运输,那么五百吨到一千吨的货船就差不多够用了,再大的话通航会受到限制。

要是从事远洋贸易,选择两三千吨的大船,也足够用了。再大的话,造价高昂不说,平常时期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大的空间。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具体怎么选择,还是由您自己决定。

总之,大陆上主流的船舶,我们这里都能够建造,包括海军用的战舰。

这本清单名录中,记录可供选择的船舶种类参数。

要是都不满意的话,您也可以根据自己的要求,让我们的设计师单独设计,不过费用要略微增加那么一点点。”

“军舰也可以出售么?”

哈德逊试探性的问道。

作为一名旱鸭子领主,对海上的事情,纯粹就是外行。不过作为一名兼职军火商,他非常清楚军火贸易远比正常贸易暴利。

唯一的问题在于军火贸易往往和政治挂钩。出售普通的刀枪剑戟,也就罢了。

魔晶炮、魔法弩之类的大杀伤性武器,就不是单纯用钱能够买到的,必须要身份地位到了一定地步才有交易资格。

“原则上是不可以,不过贝登先生如果真的有兴趣,也不是不能通融,主要还是要看您怎么交易。

走明路的话,我上报后会有更高层次的管理人员和您接洽,只是门槛有些高,且限制条件颇多。

要是走暗路的话,那就简单的多了。只要您肯加钱,所有的后续工作都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了。

唯一的问题是魔晶炮有些麻烦,王国对这些物品管制的太严,不能保证随时有货。

就算能够拿到货,价格也到了天上去。不过我们可以用弩炮代替,威力肯定比不上魔晶炮,但胜在价格便宜。”

销售人员的话,让哈德逊对伯克希尔船厂的境况有了更新的认识。要不是穷疯了,绝对干不出私卖军舰的事。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级别的军舰,但听销售人员那口气,估摸着只要钱够多啥都能往外卖。

要知道在兽人入侵前,哈德逊想搞一门魔晶炮都费力,现在居然有人敢拿出来买卖。

不得不承认王室的产业就是不一样,做起买卖来,就是比一般人的胆子大。

或许伯克希尔船厂能够坚持到现在,靠得不是外面零散的造船订单,而是海盗们私底下订购的军舰。

搞清楚了伯克希尔船厂的状况,哈德逊不仅不恼,反而暗自窃喜。

能够暗地里向海盗兜售军舰,这意味着船厂建造军舰的技术水平,至少保留在建造海盗船的水平之上。

“哈哈……

巴尔内斯先生,我就顺便问问。作为一名正经商人,我怎么会购买军舰呢?

主要是从事远洋贸易,天天和海盗打交道,我们也必须要具备一定的武备进行自保啊!”

哈德逊笑着解释道。

只是最终的结果,有些事与愿违。哈德逊越坚持自己是正经商人,巴尔内斯就越认为他是海盗的探路人。

根据巴尔内斯多年销售的经验,来人越是隐藏身份、越是搞得玄乎,就越有可能是大客户。

恰好哈德逊全部都具备了,拙劣的伪装技术,眉宇间藏而不露的霸气,一看就不是正经海商。

“贝登先生,请放心。我们这里也出售武装商船,只是长得有些像军舰,性能也和军舰也差不多,但绝对不是什么军舰。

王国发放的商船批文,就是最好的证据!拿着这些批文,你们绝对可以把船开走。

……”

面对巴尔内斯滔滔不绝的解释,哈德逊果断选择了闪人。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不然他都快要相信自己是海盗。

心里有了底,后续交易自然很顺利。不过船厂还停留在王室手中继续运转,搬迁工作必须要等到年后。

为了避免外力干涉破坏了这次交易,在搬迁工作全面启动前,交易将处于严格保密中。

区别在于山地领多了一群陌生人,他们跨越了一望无垠的沼泽地,跑到海边搞起了勘探。

港口和船厂,都是需要慎重选址的。要是随便选一片地就施工,可没法建造出大型船坞来。

万吨级别的大船坞暂且不论,哈德逊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但千吨级别的常规船坞总得有,不然就成内河船厂了。

……

贝达城,经过一番勉强算是激烈的争吵之后,“还款税”的份额被强行分配了下去。

看得出来,大家的兴致都不怎么高,仿佛都变成了大公无私的圣人,就算分配的额度略多,也懒得据理力争。

表现最为活跃的反倒是哈德逊和皮尔斯伯爵,为了还款税份额,两人差点儿在会议室进行“决斗”。

很明显,这是皮尔斯总督私底下对大家的承诺发挥了效果。要不然利益受损的一众郡守们,此刻绝对是围攻总督的主力军。

整场会议,哈德逊的处境就两个字——尴尬!

会议上的一众郡守,要么是道尔顿家族的人,要么就是被皮尔斯伯爵许诺了利益,哈德逊完全就是独自一派。

唯一算得上盟友的霍利斯尔家族代表,在战略重心转移后,就成了凑数的哑巴!

“孤家寡人”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幸好在场的一众郡守只是拿钱办事,没有完全倒向道尔顿家族,不然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没有一挑十四,但哈德逊还是实现了一挑七。想想都觉得可怕,东南行省十五个郡,居然有七个郡的郡守位置被道尔顿家族把持。

将近三成的土地,被插上道尔顿家族的旗帜,算上小弟的控制区域还会更大。

要不是他的强势崛起,按照这种局面延续下去,道尔顿家族吞并东南行省只是时间问题。

类似的一幕,在王国其他行省也在发生。并且这种土地兼并,伴随着大贵族自身实力的不断壮大,速度还会越发的加快。

不管愿不愿意相信,王国依靠中小贵族制衡大贵族的政治体系,正在逐步走向崩溃。

难怪凯撒三世要在大贵族中间制造矛盾,玩儿政治平衡。要是不采取行动,放任土地兼并持续下去,未来的阿尔法王国大概率只会剩下两位数的玩家。

真到了那种局面,相互之间也就没有了缓和,只剩下最后一步化国为家。

当然,这只是理论状态。正常情况下,一个国家支撑不到最极端的土地兼并状态,就会提前发生崩溃。

这种崩溃,可能是源于外敌入侵,也有可能是源自内部斗争。

毕竟,无论是大贵族,还是王室,都不可能保证每一代继承人都智商在线。

只要连续出现两三代败家子,或者是诞生一个大的败家子,就可以将祖宗苦心积攒的家业赔个干净。

一鲸落而万物生。

每一次大贵族跌倒,都会诞生很多新的中小贵族,接着又开启新一轮的土地兼并,仿佛是一个周期轮回。

看着黑着脸离去的哈德逊,皮尔斯伯爵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用兵打仗我比不上你,难道玩儿政治,还搞不定你一个愣头青!”

可惜这种喜悦,不能拿出来和人分享,不然很容易败坏他的伟岸形象。

“老爷,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刚才的会议,哈德逊伯爵虽然在努力争取,但他表现的太过镇定了,完全找不到一丝慌乱。

按照之前的推测,他应该带着一帮小贵族到会议上闹。我们都做好了预桉,准备趁机给他扣上一个不顾大局的帽子。

可惜整场会议,他都压制着怒火,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机会,就好像提前洞悉了我们的计划一般!”

老管家的提醒,吓了皮尔斯伯爵一跳。

家族中知道这项计划的人屈指可数,要是有人泄密,那可就麻烦大了。

“让暗卫清查一遍,家族中和科斯洛家族关系密切的人,安排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只是一个预备,此事应该不是他们泄的密。要是一点儿私底下的交情就能背叛家族,那么背叛就显得太廉价了。

哈德逊崛起的时间太短,不可能这么快就将暗子安插进来。要是能够提前收到消息,那么必定还有其他势力掺合。

嫌疑最大的是王室和霍利斯尔家族。

霍利斯尔家族的可能性不大,虽然他们和科斯洛家族是盟友,但不等于他们就愿意无条件付出了。

为了支持盟友,在这种节骨眼上得罪我们,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反倒是王室的概率,应该更大一些。前不久哈德逊才帮了王室的忙,趁机还他一个人情也是应有之义。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所有的猜测都是错误的,根本就没有泄密这回事,哈德逊就自己推测出了我们的计划。”

说话间,皮尔斯伯爵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要是哈德逊全靠自己分析,就能够洞悉他们的计划,那就太可怕了。

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老爷,此事多半是王室给他帮的忙。根据间谍从山地领传来的信息,哈德逊已经组织人手在海边进行勘探。

按照内线的说法,山地领开挖的人工河,年底就能够完工。哈德逊此举,很有可能是准备在海边修建码头。

为了进一步核实真假,我们派人核对了勘探人员的身份讯息,发现这些人都是为王室效力的。

事实证明,哈德逊伯爵在暗地里和王室还有进一步的联系,不然获得不了这么大力度的支持。”

老管家的话,让皮尔斯伯爵的脸色越发阴沉了起来。

光暴发户的科斯洛家族,就够难缠的了,要是再牵扯到王室,那就更难解决了。

偏偏在内心深处,他已经相信了两家存在勾结的推测。毕竟,这些都是凯撒三世的常规玩法。

用一些惠而不费的小手段,挑起大贵族之间的矛盾冲突,让大家互相牵制在一起,以保障王权的至高无上。

就算看出来,告诉对方也没用,道尔顿家族和科斯洛家族本就是竞争对手。皮尔斯伯爵不可能就此收手,哈德逊也不可能无限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