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升一声厉喝后,墓室门口有道人影晃了晃,然后试探着说道:“是姚寺正吗?”
姚寺正听着这个声音,眼睛微微眯起:“不错,是……宋寺丞吗?”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狭长的身影从门口跑了出来,边跑边惊喜交加道:“原来姚大人没事,这太好了!”
来者的确是宋寺丞无误,他还未到姚升身前,又看到温益卿跟阑珊,当即止步,诧异地问:“舒丞也……怎么温郎中也在?”
“宋寺丞无碍吗?”温益卿的反应很平静:“是从哪里来?”
“回郎中,”宋寺丞先忙行礼,然后皱眉道:“我之前跟小孙过来探路,进了碑林后就分开了,期间仿佛听到一声惨叫,却总是找不到人,好不容易误打误撞地出来了,温大人跟姚大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温益卿不语,只转头看向姚升。
却听姚升道:“小孙已经死了。”
宋寺丞大惊:“什么?孙司直死了?我、我先前是听过一声惨叫,可却找不到人,没想到他真的出了事?不知是怎么死的?”
姚升盯着他道:“看身上的伤是给人杀死的,幸而宋寺丞没事,不然的话……本官回去却无法交代了。”
“真是叫人一言难尽,”宋寺丞皱眉,仰头看看头顶,又看向前方那棺椁,叹道:“这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实在是危机四伏,令人心有余悸啊。”
姚升道:“不打紧,有温郎中跟小舒在,他们两个是此中高手,之前多亏他们才能避开门口的机关。”
宋寺丞点头道:“我也看到门口落着许多箭,还不知怎么回事呢。”
两人说话的时候,阑珊在旁忍不住道:“宋寺丞是怎么从那碑林阵法里走出来的?”
“我也正糊里糊涂的呢,”宋寺丞苦笑:“我跟无头苍蝇似的在里头乱转,就跟在外间那九宫八卦阵里一样,本以为转不出来了,谁知下一刻忽然柳暗花明,也是奇怪。”
阑珊心里有些想不通,那碑林阵法连她还觉着棘手,多亏温益卿之前精研过这种八卦堪舆之术。若说误打误撞的……倒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但是听来总觉着匪夷所思。
此刻姚升淡淡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老宋你人没事儿就行了,不如咱们先看看这棺材里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宋寺丞说道:“我倒也好奇,看门口上那些石像生的排场,恐怕不是王公大臣,就是哪个诸侯吧。”
说话间两人走向棺椁。
阑珊听完宋寺丞的话:“宋大人也认得那是石像生?”
宋寺丞一笑道:“略知一二。”
阑珊还要再说,手突然给温益卿捏了一把。
她转头看向温益卿,却见温益卿向自己使了个眼色。
这时候姚升手按棺椁盖子,道:“老宋,这有些沉,你助我一把。”
宋寺丞答应了声,上前一步。
阑珊想提醒他们注意,可是看着温益卿的脸色,只得缄口不语。
忽然宋寺丞道:“这是什么?”
阑珊发现他看着是伸手去抬棺椁,实则摁住了腰间弩的机括。
当下叫道:“姚大哥小心!”
不料姚升早拔刀挥出,宋寺丞猝不及防,猛然抬手,那机弩上的箭失去准头,瞬间乱射出去!
姚升一边闪避一边寻找反击机会,那边温益卿见情形混乱,生恐误伤。
正要把阑珊拉到身边,却不料宋寺丞手中飞出的箭一通乱射中不知射到了什么,阑珊只觉着脚下一空!原本的地面居然出现一个大洞!
阑珊大叫了声,身子猛然下坠!
幸而温益卿跟她站的最近,他眼疾手快的,在阑珊将要跌落瞬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死死不放。
本是要把她拽出来的,不料脚下不稳,身形一晃,竟跟她一块儿坠落下去!
事出突然,姚升大惊失色,急忙纵身上前,那机关却又嘎嘎地一阵声响,关闭了起来。
“狗东西!”姚升抬头瞪向宋寺丞,“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宋寺丞也拔刀在手,笑道:“姚大人,你聪明,我也不笨,我岂会不知道你疑心重?恐怕防备着我呢,只是我想不到你居然就想动手杀了我……”
姚升道:“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宋寺丞道:“我也是察觉姚大人意图不轨,才自保而已。”
“自保?”姚升冷笑,死死地盯着宋寺丞:“难道你杀了小孙也是为了自保?”
宋寺丞竟然点头承认。
他道:“我本来已经带了他穿过碑林了,那家伙竟然也察觉了几分,问我这碑林是不是像个阵势,怎么这样轻易走了出来,正好进墓穴的台阶上有机关,他自己撞过去就跟我无关了。”
宋寺丞下手杀人的时候,还不知道温益卿姚升和阑珊汇合了,只以为阑珊一个人在后面,所以也不以为意。
直到他发现自己进不了墓穴,又听到外头有姚升的声音,才略慌了。
宋寺丞知道姚升精明,一看小孙身上箭伤只怕就会生疑,于是索性用刀把箭伤戳乱,又把尸体扔进碑林,自己也遁身其中假装跟孙司直走散了的。
直到看他们破解入门之法,自己才按捺不住跟着前来。
谁知道宋寺丞如此大费周章,竟还没瞒过姚升的双眼。
其实不止是姚升,就连阑珊都有些起疑:毕竟误打误撞之说太过匪夷所思了。
而温益卿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早在碑林中看到阑珊身后有人影跟随,就起了疑心了。
姚升见宋寺丞说的满不在乎,牙关紧咬。
他毕竟是大理寺里经验最丰富的寺正,人又细心机警,从开始就发现孙司直身上的伤有古怪,宋寺丞的掩饰伤口之举在他看来反而是欲盖弥彰,何况他都困在碑林阵法里出不来,怎么宋寺丞运气就这么好。
加上墓穴门口射出的箭都是新鲜无尘的,显然是才射出不久。
如此真相只有一个,是他们已经到了墓穴入口,小孙身亡,却给宋寺丞伪造了伤,只说是死在碑林里。
孙司直跟随他多年,出生入死多次,是知根知底的心腹。
但是宋寺丞就不一样了,本来这次前来并没有派他,只宋寺丞主动请求同行。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为何知道出阵的法子?”姚升摁下心中愤怒问道。
宋寺丞道:“姚大人不必打听这个,事情既然给你看破了,不如你便同我一起为贵人行事,以后自然也有大好前程等着姚大人。”
“贵人,”姚升嘴角一动:“是哪一位贵人?”
“何必只管探问?我是好心好意的,”宋寺丞笑道:“姚寺正,你若是识时务,就从了我大家一块儿行事,你要是冥顽不灵,你也得不到好果子吃。”
姚升见他嘴严得很,便不再问,只冷笑道:“是好果子还是坏果子,这个暂且不提,但对我而言,只要伤害了我的下属,那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可饶恕。”
宋寺丞皱眉道:“一个小卒子而已,也值得你如此着急,姚寺正,你素日精明,可不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姚升垂眸扫向阑珊跟温益卿消失的地方,沉沉道:“再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打开这地底的机关,放温郎中跟小舒出来?”
宋寺丞道:“实不相瞒,我也正想找遁地的机关呢。”
姚升笑起来:“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很好。那你就没什么用处了!”
且说阑珊跟温益卿坠入地底,温益卿将她紧紧拽着,拼命拉扯住抱入怀中,心头狂跳,不知底下迎接两人的将是什么。
身形下坠的时候,温益卿听见咔地响动,好像是小腿不知撞到什么,一阵钻心的疼痛。
随着两人重重落地,温益卿抱紧阑珊,只觉着后背跟胸口受到双重重击,他不胜负荷,喉头一阵热涌,终于晕厥过去。
阑珊是先醒来的那个。
她发现身下有些软,探手碰了碰,才明白过来那是温益卿。
急忙翻身坐了起来。
周围一片漆黑,竟不知东南西北,也不知人在何处。
阑珊有些害怕,忙又摸索着往温益卿身边靠了靠。
“温、温郎中?”她看不到温益卿的脸,也不知他到底怎么了,心头的恐惧像是乌云般聚拢而来。
温益卿没有回答。
“姚大哥?”又试着仰头叫了声,依旧无人答应。
阑珊镇定了会儿,忍着不安在温益卿身上试了试,终于手好像碰到了他的脸,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在他鼻端试了试,还好,还有呼吸,虽然微弱。
只是刚才碰到他下颌的时候,手上黏黏湿湿的,也不知是怎么样,阑珊不太敢想,只忙把手在袍子上胡乱擦了擦。
在黑暗中呆了会儿,阑珊总算镇定下来,她想起自己是带了火折子的,当下忙从腰间荷包里找了出来,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口气。
微弱的火光亮了起来,阑珊顾不得先看周围,忙把火折子照向温益卿脸上,却照出了他血淋淋的半边脸。
吓得阑珊一抖,几乎把手中的火折子扔掉。
她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摸到的竟是血,手有些后知后觉的发麻。
“温郎中?”连叫了几声,又伸出手指掐温益卿的人中,他总是未醒。
阑珊生恐温益卿是伤到了头命在旦夕,借着火折子的光先看他的脸,才发现乃是吐血,头上其实无伤。
如此一路照着往下,才发现他的左腿有些不太正常的歪着。
阑珊屏住呼吸凑过去,果然,小腿像是碰到什么,正渗着血,看这幅情形多半是骨折。
一阵晕眩,阑珊最看不得这些,但是现在温益卿昏迷不醒,非常时刻,又能怎么办?
阑珊咬着牙,小心把火折子竖着放在旁边,把温益卿的腿挪了挪,拆开那破损的裤脚,微弱的火光下那血淋淋的伤口差点把她直接吓晕过去,死命在自己的手臂上捏了把,因那股疼痛才又清醒很多。
温益卿是因为那股坠落的重击昏迷过去,对他而言却仿佛陷入了长久的昏睡。
他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候,那日初夏,他在街头上好不容易找到个卖杨梅的小贩,心满意足地袖了一包杨梅去彭家。
那个丫头有点贪吃,但他非常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尤其是她嚼着杨梅的时候,腮帮子会稍微鼓起来,看着可爱的很。
而杨梅的汁液渗透出来,把她原本娇红的嘴唇也染的紫红色,像是熟透了的桑果,也透出一股酸甜好吃的气息。
那时候他只是观望,任凭心里有多么的蠢蠢欲动,也没有胆子碰一碰的。
到后来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时候,偏偏那个人就不在了。
这些往事对他来说是何等的珍贵,又何其美好。
他宁肯沉溺其中永不醒来。
直到耳畔听见低低的啜泣声。如此熟悉。
他还没弄清是谁在哭,可却不忍心听见她继续哭下去。
迷失的神智有些回归,温益卿的眼珠动了动,听到耳畔是阑珊的声音:“温、温……你不要死。”
他忽然觉着高兴起来。
至少她没有再直接地叫他“温郎中”,一副拒人千里冷冰冰的气息。
可那高兴还没有持续很久,就听阑珊又哽咽着叫道:“姚大哥!”
他无奈地咳嗽了声,终于睁开了双眼。
“你在哭什么?”温益卿的嗓子有些沙哑的,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脖子也断了,因为浑身上下哪一处都很疼。
那低低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微弱的光芒中,是一张熟悉的脸出现眼前,她的眼睛因为带泪显得水光闪烁,却瞪得大大的:“你醒了?”
温益卿看着自己喜欢的脸:“嗯,死不了。”
阑珊愣了愣:“你……”她怀疑温益卿听见自己方才说的话了,可他刚明明是昏迷着。
不等她问,温益卿道:“这是哪儿?”
刚才阑珊勉强替他收拾了腿上的伤,也曾举着火折子看了会儿,此刻就道:“这里像是个密道,前头很长的一段,我……没敢过去。”
温益卿想了想两人坠下来时候的情形:“这应该是在山腹中了。”
当时才进陵墓的时候,阑珊看屋顶,姚升看棺椁,而他留心的是脚下,也料到底下兴许会有个地宫,只是仍旧防不胜防。
阑珊道:“你觉着怎么样?也不知姚大哥外头怎么样了,咱们得想法子出去。”
就算姚升能够制住宋寺丞,但姚升对机关并不精通,所以不能指望他了。
温益卿深吸一口气:“你、扶我一把。”
阑珊急忙过来扶住他,温益卿才一动,身上又是一阵剧痛,尤其是左腿,像是锯断了似的钻心疼痛。
他咬牙坐起身来,不愿让阑珊听见自己呼痛的声音,冷汗却已经顺着额角滚落。
温益卿先看了看自己的左腿,惊奇地发现居然已经给包扎了起来,他转头看阑珊:“你……做的?”
阑珊的手上原本沾了很多血,她竭力在袍子上擦了半天,手指还有些黏黏的很不舒服,此刻便点头:“你伤的不轻。”
虽然光线淡弱的很,温益卿仍能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你见不得这些,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阑珊一愣。
“多谢了,”温益卿却又道:“你、再扶我一把。咱们往前看看去。”
阑珊忙敛了思绪,用力把他扶了起来:“你小心腿上的伤。”
温益卿一笑:“不碍事,拿好火折子,对了,我的那支机弩呢?”
阑珊道:“之前摔了下来像是跌坏了,你别动。”她放开温益卿让他靠着墙,自己去把弩捡了回来。
温益卿低头看了看:“不打紧,可以修的。”
阑珊接过去,因拿着不便,就提起袍摆系在腰间。
扶着他走了片刻,察觉他越来越慢,身体越来越沉似的,阑珊担心地问:“你的腿觉着怎么样,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会儿?”
温益卿道:“不碍事。”他自己却知道,冷汗把里衣都湿透了。
阑珊把火折子举高了些,却仍看不清前方的路:“那个宋寺丞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竟杀了孙司直?实在叫人想不通。”
温益卿道:“你知不知道这百牧山的由来?”
阑珊听出异样:“莫非你知道?”
温益卿迟疑了会儿,说道:“之前江为功出事的消息传回去后,我向尚书大人禀告,尚书大人才跟我透露,工部最近得到消息,说有不明之人在探查百牧山的情形,所以才命跟随江所正的那两个人去一查究竟,谁知竟出了事,尚书大人这才明白此事可能干系匪浅,因此派了我过来。”
阑珊本来就怀疑,工部那两个人无缘无故做什么要上山,如今才算明白。
只是杨时毅如何交代的,温益卿恐怕也没有全跟自己说,毕竟假如起初的消息只是不明之人进山的话,跟工部的关系不算很大,除非是杨首辅大人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以及隐秘的顾忌。
阑珊便问:“这不明之人又是什么意思?是因为知道这山上有这么一座陵墓才来探查的?难道宋寺丞,跟那些人是一伙儿的?”
“尚且未知,”温益卿道:“大人没跟我说别的,只交代小心行事,救人为主,若能顺便查明山上情况更好。”
正说到这里,突然温益卿道:“等等。”
阑珊忙止步。
温益卿盯着前方,在原本黑洞洞的甬道里,浮出了几团怪异的光芒,边沿微微透着蓝。
之前他们才来掖州,在城外远看百牧山,也曾看见过类似的光,当时温益卿并没言语,但心里清楚,这种光俗称鬼火,实际上是人骨磷化后漂浮空中造成的。
如今这里竟也有此物……他的双眼微微眯起,看到前方地上有些许白色的东西。
阑珊也看见了这种鬼火,正想要再看,却听温益卿道:“你扶着我,我有些……累。”
温益卿倒不是累,只是不想她看见地上的那些骨头而已。
但阑珊果然专心扶住他的手臂,又留神看他的腿,却见温益卿的左腿仍是不自然的垂着,想起给他处理伤口时候所见的惨状,心里清楚这十多步对他而言很不容易。
“不如歇会儿吧。”阑珊说着转头往前看去,“何况前方也未必有路……”
这一眼,便瞧见地上若隐若现的,阑珊以为是看错了,模模糊糊看到似是人形,顿时惊住了:“那是、有人吗?”
温益卿忙要阻止:“姗……”
这声呼唤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却把他自己吓住了。
只是温益卿话音未落,阑珊已经瞧见了前方的东西,那骷髅跌在地上,白花花的骨头,瞪着黑幽幽空洞的眼睛,仿佛跟她打了个照面。
阑珊毛发倒竖,一瞬间闭气过去似的,脚下轻飘飘的,手中的火折子也落在了地上。
温益卿忙将她揽住。
他方才情急叫了那声,本正提心吊胆,不料阑珊正给那骷髅吓得发昏,竟没留意,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同时,心中却又有些许莫名的怅然。
如果给她听见了,又会怎么样?
如果她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能不能好好的、同他相处,同他说话,同他……
他的心一阵颤动,又隐隐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只得将她抱紧:“别怕,别怕!没事的!”
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阑珊浑身剧烈地发着抖,只是这样给他揽在怀里,突然有种毫无隔阂的怪异感觉。
阑珊慢慢抬头对上温益卿的眼睛,火折子在地上,这会儿甬道里只有那种微白泛蓝的光芒,他的双眼看着就很是异样。
阑珊清醒过来:“郎中。”
她强撑着站起来,先用力揉了揉额头,才低头把火折子捡起,又轻轻地把光吹亮了些。
“原来你方才、是不想我看见这些,”阑珊不敢看他,只管看着手中的那点微光,“多谢了。”
温益卿不想听见这些话。
阑珊却已经转过身,她刻意镇定,目光在地上的白骨上掠过:“其实、其实我不怕这些。”
她当然是怕的,只是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更多惧怕之色罢了,不想让他觉着“舒阑珊”是需要他保护的。
阑珊说完后又向着温益卿一笑,轻声道:“放心吧,我之前在野外监造房屋的时候,也常看见过,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美人枯骨,百年后都是一样的,是吧。”
温益卿无言可说。
扶着她的手经过的时候,温益卿看到地上的白骨堆里还有些许东西,像是铠甲。
阑珊也瞧见了地上有几把佩剑:“这些人怎么是士兵的打扮?”
“不是士兵,这种服色,有些像是军官。”温益卿轻声道。
“军官?又怎么会死在这里,也是被人所害?”
温益卿细看那些白骨的姿势:“不对,他们的样子不像是经过剧烈挣扎,应该是……自尽。”
阑珊吃了一惊,但很快道:“你是说,他们在殉葬吗?”
温益卿点点头,望着前方磷光越多的地方:“咱们大概要到那位大人物的墓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