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皱着眉看着他，认出来这是她班上的学生。
只见林老师一脸得意，喊他进来说清楚。
刘志说：“我和柳夕和就在同一个考场，考试的时候我看到他把手伸到抽屉里去了。原本我不知道他在干嘛，结果后来才发现他在偷看小抄。”
杨老师脸色不好：“刘志，你真的看到了？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报告老师？”
刘志小心翼翼地看了各位老师一眼，说：“我，我当时不敢，柳夕和他打人很厉害，我怕被他记恨……不过这次看到成绩出来，我觉得他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才鼓起勇气来说。”
柳父只觉得脸上羞燥，自从柳夕和进入青春期以来，他们父子关系就很不亲近，原本他以为柳夕和只是不喜欢学习，但人品至少没有败坏，谁能想到他这小子倒好，竟然干起这种事情，实在是……
柳父站起身来，对着老师们鞠躬：“实在是对不起，我家孩子做出这种事情。”
杨老师和王主任还没说什么，林老师就趾高气扬的说：“所以说家庭教育也是很重要的，老师能够教给学生的毕竟有限，你们做家长的也要对孩子多上点心，你看看现在这种小考试就敢作弊，以后高考怎么办……”
杨老师直接打断林老师的话，也没理林老师，只是对柳父说：“柳先生，您先别急着道歉，这件事情到底是怎样还没有搞清楚，柳夕和开学以来的学习状态我都看在眼里，他是个好孩子，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林老师哧笑：“王主任，这人证物证据在，怎么说他没有作弊？”
王主任心里虽然偏颇柳夕和，但以他的身份不好说什么。
“看监控吧。”杨老师一拍桌子，“看监控！”
刘志站在一旁只觉得难堪，抬起头看向杨老师，却见杨老师一个眼神也不看他。
“先把学生叫过来说清楚。”林老师说，“这证据很明确了。”
王主任看了看这场面，对刘志说：“这位同学，你去班里把柳夕和叫过来。”
“是。”刘志应了之后退出办公室，嘴角微扬。
到了十六班班级的门口，刘志难得第一次从正门走进去，敲了敲班级的门，引起全班的注意。
第一次吸引了大众的目光，刘志心里既紧张又有一种奇特的激动之感，他就站在那里，看向柳夕和，大声说：“柳夕和，老师让你去教务处办公室。”
陈俊博嘴里的小面包差点被刘志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给吓掉了：“什么啊这是？”
柳夕和闻言起身，从后门走出去，却见刘志特意从前门退出去走到后门，拦住了柳夕和。
刘志愤愤地瞪着柳夕和，说：“假的分数永远都是假的。”
柳夕和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懒得搭理，直接推开他走了。
坐在窗边的学生则是纷纷一脸震惊，转头就把这消息传了出去，更有好事者把这个事情传到了论坛上去，不用多久，“柳夕和作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高一年级。
高一一班这节是改错题的课，老师让他们自己整理错题集，自己就坐在讲台改作业，方晨错的题少，没一会儿就弄好了，没事做又不想像王昫那样看书，见老师没注意，就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来。
一打开论坛，方晨看到新帖子的标题差点没把手机给吓掉，连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坐在旁边的王昫，见王昫一脸死亡气息的看过来，方晨赶紧把手机往王昫桌子上一放。
火红的“热”字挂在帖子的标题前，只见标题写到【暴力柳作弊！】，王昫看到这，深深皱起了眉头。
“柳同学，你还不承认吗？”
柳夕和站在办公室里，正对面站着的是趾高气昂的林老师，而令他惊讶的是父亲竟然也在这里，从柳夕和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柳父就没看过柳夕和一眼。
柳夕和收回看向柳父的目光，冷冷地对上林老师：“我没有。”
“你现在还要撒谎吗？当着你爸爸的面你还要撒谎？”林老师鼻子都快气歪了，王主任连忙阻止了她说话。
“夕和，今天叫你来不是想向你问罪。”王主任给柳夕和搬了块椅子，让他也坐下，“事情你刚才也听到了，有学生举报这件事情，那么我们做老师的肯定要查一查，叫你过来，也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小抄的事情。”
柳夕和看向王主任，坚定地说：“我没有作弊，我也压根不知道什么小抄的事情。”
杨老师闻言无形中松了口气，挺直了腰板：“既然这样，就直接调监控，事情的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得到王主任的同意，有其他的老师忙跑到监控室去查看。
而教务处这边，林老师的嘴巴却是闲不住，一个劲儿地说：“柳夕和，人证物证都在，你身为一个男子汉，敢做就要敢当，老师们不直接把监控给你看就是给你留面子，让你自己解释，你却依旧这么泯顽不灵，怎么可以作弊呢？你抄的来一时的分数，你那高考的时候你上哪儿抄去……”
杨老师没有林老师脸皮那么厚，当着家长和学生的面，她不想和林老师吵，但听着林老师这一串的话只觉得心烦，索性把眼睛一闭，坐在椅子上深呼吸，假装自己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柳夕和直接打断林老师。
去监控室查看监控的老师匆匆跑回来，气都还没喘匀，就说：“主任，没有监控。”
“什么？”
办公室里的人都纷纷赶到监控室去，只见柳夕和所在考场的监控器的视频记录最近只记录到周日晚上十二点，而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记录。
负责监控的老师满头大汗：“没想到高一这栋楼的监控坏了，不应该，明明上个星期才请人维护过的……”
这监控也看不了，这下更说不清了。
林老师还觉得可惜，毕竟却是监控是最直接的证据，要是能有监控记录，那这柳夕和，还有他的班主任杨老师的脸色该有多难看，这样想想，林老师就觉得略有些可惜。
“这……”王主任看着柳夕和，说，“这是学校的失误……”
“那就这样吧。”柳夕和说，“要是信不过我，我可以重新考一次，所有的卷子我都可以重新做一次，当着你们的面。”
高一入学考试考八门，每一科的考试时间都在两小时或者两小时半，这要是全部再重新考一次耗费的时间之久，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柳夕和没有别的办法，照现在的情况，只有这种方法能够证明他的清白了。
“激将法？柳同学，作为一中的老师我劝你一句，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不要动那些不必要的歪心思。”林老师阴阳怪气地把柳夕和一通数落。
柳父深深叹了口气，说：“对不起各位老师，给你们添麻烦了。”事情到这个地步，他已经相信是柳夕和作弊，刚听到柳夕和成绩的时候柳父还只觉得不敢置信，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大，没过一会儿接到学校打过来的电话让他过来一趟的时候，柳父心里就隐隐的有不详的预感，如今只不过是预感灵验，现在他实在是不想再让这个闹剧继续下去。
柳夕和闻言，怒气瞬间冲上心头，冲柳父吼道：“你道什么歉，我说了我没有作弊。”
“啪！”地一声响，柳父的巴掌就扇在了柳夕和的脸上，同柳夕和相像的眼睛里满是怒气，“闭嘴。”
柳夕和侧着头，红了眼眶，却被一个人揽住抱到了怀里。
柳夕和意外地瞪大了眼睛，鼻尖全是这个人身上熟悉的淡淡清香，只看到这人宽厚的肩膀，听到了他冷冷的声音。
王昫冷冷地扫过室内的众人，将柳夕和的脸摁在自己的怀里。
“我可以替他作证，柳夕和绝对没有作弊。”
王昫身为年段第一的优等生，是从刚入学开始就是学校一直关注和重点培养的对象，他说出来的话，对老师来说更有分量。
“柳夕和曾经的成绩也非常好，基础并不很差，从开学到现在我也一直在学习上帮助他，周末他还来我家和我一起做卷子，当时在家里，是王主任帮我们监考的。”
学校里的老师们都知道王昫是王主任的侄子，而在学校里，王昫只叫王大伯为王主任。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王主任点头说：“对，周末我给他俩搞了个模拟测试，他俩就坐在我眼皮子底下做的卷子，柳夕和的成绩确实并不差。”
“老师，我要举报。”门口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柳夕和转头看过去，是方晨。
方晨趁别人不注意冲柳夕和眨了眨眼睛，随后举着手机：“我要举报有人污蔑同学作弊。”
二十分钟之前，刷到论坛消息的王昫臭了脸，直接从教室站起来走了出去，讲台上的老师正一脸莫名其妙，方晨见状连忙站起来说：“老师，王昫他人不舒服，我去看看他。”说完也跟着溜了出来。
王昫臭着一张脸走进十六班，直接走到刘志的座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
这个举动震惊了十六班全班，钟怡一下子就从位置上站起来，喊了声：“王昫，你干什么。”
刘志正专注在手机上打字，猝不及防就被王昫抓起来，吓得手一松，手机就这么掉了出来，亮着的屏幕上是最新论坛帖子【暴力柳作弊】的回复框，陈俊博离得近，拿起来一看，惊呼：“原来那条说柳夕和作弊的帖子的楼主是你！”
此言一出，全班哗然，方晨也是一脸惊讶地看向王昫，但却见王昫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好像是早就知道了。
刘志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王昫，吓得大叫：“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那点力气王昫压根不放在眼里，直接就揪着他的衣领把人从教室里拖出来，转身进了洗手间。
王昫甩手就把刘志甩到墙上，刘志撞到墙上就摔坐在了地上，一时脚软的站不起来。
“‘那个恐怖的暴力柳，上学第一天惹哭了班花’，‘柳夕和作弊’。”王昫冷冷地说，“都是你做的。”
“我，我……”刘志惊恐，还没说出话来，就被王昫揪着衣领子站了起来。
拎着刘志站起来之后，王昫就松开了刘志的衣领，退后了两步攥紧了拳头就要揍过去。
刘志靠着墙壁勉强站住，他的眼睛早就在之前那一摔当中摔到了地上，近视的视力却能看清王昫高高举起的拳头，和冰冷地像是要杀了他的眼神，一时之间，所有想要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刘志心里只觉得怒从中来：“是我做的又怎样？！”
话一出口，刘志对柳夕和的怨念一瞬间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刘志不管不顾地喊道：“我就是看不爽柳夕和，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吗，随随便便塞点钱上学的人能是什么好人？你不知道吧，他初中差点把一个人打死了，那是我哥！我哥现在还在医院治疗，他这个凶手有什么资格能够安心上学！凭什么说我比不过他！”
见王昫和方晨他们出去，钟怡身为班长，起身就追了出去，却只能在男厕所前止步，正焦急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刘志嘶哑的吼声，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刘志心里的所有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好像看见面前这两人脸上流露出的惊讶，这种惊讶却叫他越发得意，把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一件件，包括污蔑柳夕和作弊的事情都说出了出来，刘志心里有着快感：看吧，就是我做的，柳夕和他根本不如我，他根本斗不过我！
心理防线特别弱的人，稍微一被刺激，极度害怕之下就会陷入其生物的自卫本能，这种情况下的人是完全被情绪绑架而不理智。方晨忘了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句话，不过看到这样子不理智的刘志，方晨真瞠目结舌，脑海里瞬间想起了这句话。
王昫早就放下了拳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见刘志一股脑子全说完，这才走到方晨身边，看了眼他举着的手机，说：“录下来了？”
“啊，嗯。”方晨连忙按下视频的停止键，本来他只是觉得新奇，毕竟第一次见王昫发这么大的火，想把王昫第一次打人的这个时刻记录下来，结果谁知道最后竟然能录到这么精彩的东西。
王昫把手机拿在自己的手里，走出厕所撞见站在外头的钟怡，王昫没有多给她眼神，直接从她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点开回放，查看了一遍，自己动手把视频前面和后面无关的地方剪辑掉，就保留刘志自己说话的片段。
方晨出来撞见钟怡，尴尬地推了推镜框，冲钟怡笑了笑，随后紧追着王昫，瞧见王昫这一番操作，问道：“你干嘛？”
“拿着这个，跟我走。”王昫把手机还给方晨，大步往教务处办公室走过去，“你去举报，就说有人污蔑同学作弊。”
方晨大步跟上：“得嘞。”
钟怡脸色难看地站在男厕所门口，等着。
刘志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回想起自己说的话只觉得脑子里全都乱了，他这时候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刘志才摸到摔在一旁的眼睛，慢慢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走出了厕所，却没想到在厕所门口看见了钟怡。
“钟，钟怡……”
钟怡静静地看了几眼满身狼狈的刘志，说：“嫉妒的样子，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