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er,鸣翠柳Beer!”
不在秦东面前,杜小树大大方方地叼着烟卷,开始高声叫卖。这里是秦湾港,来来往往的客船和货船不断,从港区里面走出形形色色人群,但他们的目标却只有一个,就是那些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
“Beer,鸣翠柳Beer!”
鲁旭光吡着板牙,笑着把一杯啤酒递给一个外国海员,“喝吧,Beer,最好喝的Beer。”
外国船员犹豫地看看他,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可是鲁旭光只会这一个英语单词,他只能热情地往前递着杯子,不断地介绍着,“Beer,鸣翠柳Beer!”
哦,海员到底接过杯子来,不用第二口,他脸上的五官已是起了变化,又是一通叽里咕噜的外国语,他兴奋地打着手势招呼着同伴,很快,杜小树和鲁旭光周围就围满了外国海员。
“大光哥,他们喊的什么啊?”鲁旭光麻利地从桶里接着一杯杯啤酒,杜小树麻利地就开始收钱,“哎,这是哪国的钱啊?”杜小树对着阳光看了看递到手里的纸钞,上面是一个戴着帽子的老头,上面还有阿拉伯数字“10”,嗯,看来是十块钱。
“管他是哪国的,你收着就是。”鲁旭光咋咋呼呼道,“反正钱不嫌多。”
嗯,这句话一下说到杜小树心里了,唔,他拍拍自已的脑袋,光想着收钱了,差点忘了正事,他赶紧从挎包里取出一摞小卡片来,“Beer,鸣翠柳Beer!,最好喝的Beer。”
上面的英文他也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他大声地念出来,“鸣翠柳”
“鸣翠柳”围在他周围的外国人也跟着他念起来,用发音很不标准的汉语,“鸣翠柳最好喝的Beer!”
人潮汹涌,来来往往的人群走过路过,都会朝这里瞅一眼,一个中国的熊孩子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外国人围在中央,手里挥舞着一摞卡片,教导外国人高声念着
鸣翠柳
许多人有意无意中就记住了这三个字,还有后面的那句话,“最好喝的Beer。”
机场,秦湾机场,此时还是一幢红色屋顶的二层建筑,钟小勇带着小军等一帮熊孩子也在这里散发着卡片
“大光哥?”杜小树接过一个外国人递过来的钞票,转头再找鲁旭光,鲁旭光正抹着汗珠拍着啤酒桶,“没了,真没了,下次,下次再喝”也不管这些老外能否听懂,他抱起几十斤重的啤酒桶晃了晃,那意思啤酒是真的没有了。
外国人又是一阵聒噪,见桶里再也倒不出啤酒来,才一个一个悻悻离去。
“快看看,这都是什么钱?”鲁旭光扒着杜小树的挎包,挎包里各色的纸币都有,各种面值的也都有,“哎,小树,我怎么光看着你收钱就没看你找人家钱啊?”
“我是属貔貅的,光吃不进。”杜小树大言不惭道,他看看包里的钱,摘下包来就拎着耍开了,几张纸币顺着挎包的口子就飘了出来,慌得鲁旭光弯腰跑着就去追赶,却见漫天的卡片让海风一吹,飘飘洒洒从空中降落。
“Beer,鸣翠柳Beer!,最好喝的Beer。”
一张张卡片就象蒲公英一样被风吹到各个角落。
“这都是你姐一张一张剪好的,小树,你瞅你傻了吧唧的样儿,白瞎这么多卡片,信不信我削你”
“大光哥,别,”杜小树装着害怕的样子,可是小眼睛一瞪小身板一挺,“晚上我不送你了!”
“别,小树,大光哥就稀罕你”鲁旭光一手掐腰一手搂住杜小树,“你不去,哥真给你急眼啊!”
他人高马大,杜小树个头矮小,胳膊一勒差点喘不动气来,他一抬脚,不偏不倚一脚就踢在了鲁旭光的命根处,“哎呀,妈了个巴子的,小树,我削你”
鲁旭光嘴里硬着,下面却软成一团,他捂住小弟弟,疼得在原地转起圈来
夜色降临,打扮得整整齐齐的鲁旭光坐在挎斗里,杜小树骑着挎子,二人直奔海员俱乐部。
秦湾国际海员俱乐部,起初是为了给靠泊在秦湾的中外船员提供一个休息娱乐的场所,这里设施先进,条件优越,有餐厅、有舞厅、有放映厅,也可以买到真丝衣物、金银首饰、玛瑙翡翠、书画笔砚等等具有中国风格的旅游纪念品,还有外轮供应公司可以为船舶提供一切所需要的服务。
“大光哥,你说,你是大龄青年吗?”杜小树停下挎子,认真地问道。
在这个时代,大龄青年是指那些年近四十而在恋爱婚姻方面尚无眉目的人们,可是鲁旭光今年才十八岁啊!
“我记得你跟东哥一般大啊!”杜小树下了挎子,旋转着手手里的钥匙似笑非笑地看着鲁旭光。
“哥长得比较急,”鲁旭光大言不惭,他大眼珠子一瞪,“走,跟哥进去探探路。”
杜小树对这里比较熟悉了,上一次那个日本人藤野清志就是在这里宴请秦东,他跟秦南一气吃了十几盘牛排。
“光哥,就在前面了。”杜小树快走几步,已经听到了舞厅里面传来的音乐,还有象央视春晚上旋转的光球一样的照明设备,七彩的光让舞厅里有些眩晕。
这就是他们今晚的目的地,大龄青年相亲舞会。
鲁旭光咽了口唾沫,与杜小树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看着一对对在舞池里旋转起舞,他又咽了口唾沫,鄙夷道,“搂搂抱抱象什么样子”
“光哥,不搂不抱找不着对象”杜小树是个小人精,早看出鲁旭光的心思,“要不,哥,你上!”
“我也不会那个跳舞”鲁旭光吭哧半天,终于说实话了。
杜小树扑哧笑了,一口汽水就从口里吐了出来,这是干嘛来了,干过瘾来了?
“那个啥就是来看看。”鲁旭光却不想在杜小树跟前折了面子,突然他明显松了口气,一曲结束,大家都下走下场来。
“哥,我看不对啊。”杜小树笑得很贼,他把钥匙往桌上一拍,“今晚你没戏了。”
灯光又亮起来,鲁旭光贪婪般打量着舞厅里的女人,一个个显然都精心打扮过,从身边走过,发油的味道都很冲,虽然有的年龄实在偏大,可是瞅他一眼,他心里也是“砰砰”直跳。
“哥,”杜小树也没有理会鲁旭光的冷漠,“你得抓紧啊,你看,一支舞就三分钟,就可以大概了解对方在哪个单位,在哪上班,家里几口人,你看,跳跳舞,还能抓个手碰个腿什么的,你再看,有意思的话,还能借个书啥的”
果然,旁边一对男女就在借书了,“哥啊,你得上,你不下场,怎么相亲?”杜小树撺掇道,“没事,不会跳没事,大不了走两步转几个圈,可是你不下场,那就没有你的事儿了。”
“那我下去试试?”鲁旭光象是在征求杜小树的意见,又象是在跟自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