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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夫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我们大老远从秦湾飞过来，空着手回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啊。”
听着杜小树的秦湾腔调，邱惠英没来由就感觉很是亲切。
秦东当然是有信心，信心就在于他的玉米啤酒。
大部分的国家或地区在啤酒中都有添加辅助原料，这些辅助原料使啤酒呈现不同的风味，美式啤酒的主要成分是大麦芽、啤酒花、酵母、水，辅料则大多添加玉米，这让啤酒的味道较淡、柔和。
美国更是盛产玉米的国家，美式威士忌也是玉米酿制而成，作为美国本土的第三大啤酒经销商，安德伍德对于玉米啤酒自然不会陌生。
如果他尝不出这是玉米啤酒，秦东也根本不会找他来代理，一个经销商连啤酒的口味都尝不出来，那这家公司将来的命运只能是倒闭。
他尝得出这是玉米啤酒，马上就会想到玉米和大米的价格差，想到啤酒的成本，他不来找秦东，也不是一家合格的经销商。
“秦，我知道你，”安德伍德一幅老谋深算的样子，“来中国之前，我作了功课，我知道，你们的啤酒是中国的啤酒之王。”
两人走进房间，李简和邱惠英就被留在外面，可是门关上的霎那间，李简还是听到了那个他希望听到的单词——签约！
签约？
邱惠英几乎不可想象，广东这么多家啤酒厂，就连广州市的啤酒厂也有很多家，可是这么多啤酒厂愣是打不过人家海珠。
粤江啤酒厂也憋着一口气哪。
没想到，这口气让来自老家的亲人给她出了。
“李简，我们秦厂长这简直就是是虎口夺食啊。”邱惠英与李简靠得很近，“看，还是我们秦湾人厉害吧……”
“巴依是谁？他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李简一脸严肃，“邱惠英同志，郑重地提醒你，你现在不是嵘啤的职工了，是粤江啤酒的销售科长……”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简、邱惠英和杜小树就等在门外，也不知两人在里面谈了些什么，当两人走出来时，安德伍德仍然是一幅高深可莫测的表情，可是秦东的表情显得很严肃。
“秦，我们现在就通知海珠啤酒厂。”安德伍德又一次与秦东握手，“也希望你能履行承诺。”
“安德伍德先生，你放心，我们嵘啤重承诺，守信用。”秦东重重道。
“姐夫，谈成了？”看着安德伍德走远，杜小树迫不及待地问。
“谈成了。”秦东仿佛如释重负。
“那你还板着脸？”杜小树不解地问道。
“巴依，你不会作出重大让步，你们不会……”
“打住，”秦东用眼一睃李简，“我这是沉痛。”
沉痛？
邱惠英很不理解，李简和杜小树就更不理解，合同都谈成了，并且还是出口美国的合同，放眼全国八百多家啤酒厂，哪家啤酒厂出口？哪家啤酒厂出口美国？
这样的大好事，还沉痛个屁啊！
“你们傻啊还是当我傻，我是为海珠沉痛！一个小时后，我们也在这里，举行签约仪式，啊，就用海珠的现场，什么都是现成的。”
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巴依，我怎么看你怎么象那个坏巴依呢……”李简气笑了，“你这也太有同情心了吧，你不怕海珠的严冰这头母狮子咬死你……”
……
同样，还是在天鹅酒店，当美国方面正式通知海珠啤酒，合同取消，宁中则当场愤怒，他几乎咆哮起来，“安德伍德先生，我想知道原因，理由，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愤怒已经让他丧失了理智，国家食品局的领导、省二轻厅的领导，广州市的领导，都会出席今天的签约仪式，就是一城之内的啤酒厂的同行和媒体记者也会来不少人，就在签约仪式前一小时，安德伍德单方面宣布签约取消。
可是当安德伍德说出原因和理由是，却是如此简单，“因为有更便宜的啤酒，适合我们的口味……”
“是嵘啤？”严冰铁青着脸，这个女人的头发都快乍了起来，狮为百兽之王，在自己家眼皮子底下，在快要签约的当口，远来的客人横插一杠子，把他们的签约搅黄了，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中国实行的不是市场经济吗？”安德伍德笑着摊开双手，“我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合作伙伴，当然，我们也很期望与海珠合作，对于海珠啤酒前期的付出，我们表示感谢和歉意……”
屁，感谢个屁啊！
宁中则骂人了。
“还有，”安德伍德的翻译当然不能把宁中则骂人的话翻译给他听，“我们也想在这里搞一个好看又好的东西……”
好看又好吃的东西？
宁中则气糊涂了，严冰马上反应过来，这还是他们海珠啤酒厂提出来的，也就是搞一场签约仪式。他们的意思是，他们与秦啤要在广州的地面上搞签约仪式？
“就在天鹅酒店。”翻译马上无奈地加了一句。
……
很快，广东省二轻厅的领导接到通知，事情发生不可逆转的变故，签约取消。
广州市的领导和二轻局的领导也接到了相似的通知，可是宁中则却犯难了，北京部里食品局的王局长已经下了飞机，马上就要到达酒店了。
万难之一下，他还是决心自己去丢这个脸。
他该怎么跟王局长说呢，签约仍然进行，不过主角换成了嵘啤？
丢人哪！
一城之内的同行，平时让海珠压了一头，此时也都纷纷猜测，不出意料，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大家庆幸之余，一股情绪却在心头集结。
粤州啤酒厂的总工祝新潮反应尤其强烈，“嵘啤的秦东，这是单刀赴会啊，真的当我们广东省啤酒厂没有人了吗？”
嗯，是有这么点意思。
另一个老厂长叹道，“这不是丢的海珠的脸，丢的是我们广州啤酒的脸哪。”
“嵘啤就是我们全省啤酒厂的敌人。”祝新潮马上下了断语。
宁中则不说话，严冰小声嘀咕几句，宁中则长叹一口气，“你去办吧，我不管了。”
宾馆的房间内，李简也在担忧地劝着秦东，“巴依，不要在这里签约，你这是在打我们脸啊！”
截了人家的胡，还要在人家原来的会场内搞签约仪式，这放在谁头上谁能咽得下这口气去！
“我敢保证，你和你小舅子走不出广州城！”
秦东笑了，“小树，关老爷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
杜小树笑了，他胸脯一挺，“吾于千枪万刃之中，矢石交攻之际，匹马纵横，如入无人之境……岂忧江东群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