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d,HaveagoodtiNanjg。”
面对着这个老大姐的严守盯防,秦东无奈,只得又说了一遍,可是仍没有人听得清楚。
这个会议不是国际性会议,会务接待组也没有配备翻译。
“你,说的是……英语?”老大姐显然是这里省厅负责接待的领导,她看了一眼几个外国人,外国人都在旁边等着,好象在等待她处理这件事情。
“你看你,瞎说一气,把外宾给吓着了。”老大姐严肃道,一幅很是埋怨的的样子。
把外宾给吓着了?是让她这样大惊小怪给吓着了好不好?秦东无奈地转过脸去,这是他重生以来最黑色的幽默。
不过,现在的外国人,在某些国人眼里,是比大熊猫还要珍贵的。
梁永生、陈世法等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干陪着,“这位领导,我们山海省秦湾市的,前来参加这次会议,你看,如果没有事,我们可以先上楼吗?”梁永生笑道。
“可以,你也是来参加会议的?”老大姐打量着年轻的秦东,一身米黄色的T恤,让他更显年轻,“小同志,不要胡闹,不会讲就不要瞎讲……这里是涉外饭店,不能瞎说瞎讲的。”
她又看看梁永生,“你是他们的领导吧,一定要管好他,对了,他这么年轻,也是来参加会议的?”
“这是部里点名的,”梁永生解释道,这个可以解释得明白,因为有介绍信和会议名单可以证明,但是说英语这件事他就爱莫能助了。
“他是部里点名要来的?”老大姐打量着秦东,“你的证件。”
秦东无奈地掏出证件递给她,“秦东,工段长?瞎胡闹……”老大姐立时好象抓住了一个特务一样盯着秦东,显然,在她的心目中,一个工段长,还这么年轻,是不能参加这样的会议的,也不可能会说什么英语,刚才只能是恶作剧!
“刘处,好象名单上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旁边的工作人员小声道,大家都在看着秦东,他已是拿过会议资料,小心地翻给这个老大姐看。
“哦,还真是的……”
老大姐好象突然长喘一口粗气,既然部里让他来参加这样规格的会议,那他会几句英语似乎也说得过去。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秦东察颜观色,这位老大姐已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几个外国人叽里咕噜说着话离开了,他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那小秦同志,刚才我的态度……”老大姐突然笑起来,她扶扶自已的黑框眼镜,“不过,这里是涉外饭店,我们又代表轻工系统的形象……啊,请你谅解……”
哦,这就是委婉的道歉了,秦东一笑,接过自已的证件,“理解,没事,我就是一个工段长嘛……”
电梯下行,他笑着把梁永生等人让进电梯,挥手跟老大姐告别,“Neverd,HaveagoodtiNanjg。”
知道他说的是英语了,老大姐却也一脸惶惑,她只能尴尬地挥着手,电梯门慢慢关上了。
秦东突然笑了,他想起临行前武庚的话来,此时也只能暗自竖起大拇指,武诸葛啊武诸葛,他奶奶的,简直神机妙算啊!
“嗯,小秦,你会说英语?”
电梯里,大家好象都在回味着刚才的事情,经委的何涌生主任却迫不及待地一把抓住了秦东,他手里还拿着火车上没有吃完的面包,搞得秦东要跟他抢食吃似的。
“嗯。”电梯里很香,秦东心情也很香。
“你怎么会英语?”工业局局长王从军问道,这也是大家想要知道的。
陈世法看着秦东,“我看,啤酒厂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可是英语可不是啤酒,这个理由说不过去。
“我是自学。”秦东轻轻喘口气。
自学,人才啊!
梁永生的夸奖还没出口,电梯门打开了,服务员很有礼貌地作了个请的手势,“这就到了?”
大家都感觉电梯太快,还没有什么感觉呢,就到了所在的楼层。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是中国第一部高速电梯,从底部直达36层只需短短29秒。
“那,秦东,你再说几句,不是让你讲汉语,是让你讲英语。”何涌生郑重道,
秦东无奈,只能用英语说了几句,欢迎来到南京,欢迎来到金陵饭店,……
“太好了,梁区长,我们经委什么也不缺,就是缺少翻译人才,市局的翻译不到我们区里来,我们还要跟市局借翻译,梁区长,这次出差,我可发现宝贝了,你得把小秦给我。”
秦东冷眼面对着热情似火的何涌生,方头大耳的何涌生,他真想吼一句,何涌生同志,我可不是东西,让人给来给去!
陈世法马上就不同意了,“梁区长,这不是挖墙角吗,”他一字一顿笑着说道,“人家挖墙角都是偷偷摸摸,他倒好,光明正大,秦东就在我们啤酒厂,我们还指着他,”他看一眼王从军,“轻工系统的人才可不能外流。”
这是在拉同盟了,何涌生不干了,他在服务员引导下往前走着,“人才?你们让他干工段长,这不是屈才吗?”
“我们作为人才进行培养,下一步,厂里有进一步任用,我们有重要的位置给他安排。”陈世法马上道。
秦东知道自已不能不说话了,否则就会跟陈世法产生裂痕,还给领导一种好高骛远、这山看着那山高的印象。
“何主任,感谢厚爱,我的英语是业余的,可是这辈子我只想搞啤酒。”
“年轻人,你才十七岁,先不要说这辈子好吗?”何涌生爱惜地打量着他。
房间门一打开,他就马上不说话了,他拿着自已的行李跨进门去,也不管什么人才不人才了,房间里,印花地毯大落地窗,马桶浴缸电视机,这简直是这个时代饭店的豪华顶配了。
“老陈,等会儿跟你说,我……”我字还没说完,何涌生就钻进房间。
重要位置?什么重要位置?秦东向前走着,也在暗自嘀咕,如果陈世法说的是真的,那也只会比工段长高,但似乎以自已的资历,一步提拔成车间主任也不可能。
房间早已分配好,梁永生和廖鲁生一间,陈世法与王从军一起,市里的领导和省厅及省里的领导不住在这一层,秦东只能与外省来的同志搭伙。
放下行李,看着楼下一片片灰扑扑低矮的楼房,陈世法掏出烟来点上,放松地吸了一口才吐出一句来,“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狮过大江。”
王从军已是从洗手间里出来了,不锈钢的圆形水龙头,洁白的浴盆,都让他感到震撼。
“老陈,你看,这里还有冰箱,”他拉开冰箱门,拿出一听饮料来,笑道,“这个要钱吗?”
陈世法也笑了,“你喝,算我请的,”他自已也拿出一听秦湾啤酒,却是啧啧有声,“什么时候我们嵘啤才能进入这样的饭店?”
在来时火车上,陈世法就发出“什么时候我们嵘啤才能蹬上列车”的感慨,王从军笑了,“这不是已经进来了吗?说不定这就是嵘啤生产的。”
“不是,这是秦啤。”陈世法正色道,“我说的是……我们的嵘啤。”
……
与秦东一起住的是核工业部第二设计院的一个中年人,看着秦东进来,他笑着表示欢迎,可是看着秦东的穿着与年龄,他就不淡定了。
“你是嵘啤的厂长?副厂长?”中年人试着问道。这次会议,由国家经委和轻工业部共同主持,还有,核工业部、航空部、中国计量学院也都派员参加,他知道的是,轻工业部食品局、机械局、计划司、科技局……几乎来了大半的领导,相应,地方上一轻厅二轻厅的厅长和各市的市长也来了不少,就是省级领导也来了大半,也就是说,来的都是厅局级以上的领导。
一个区里的小厂长,在他心中,撑死了算是个副科级,或者连部里一个科员都算不上吧。
“不是,我是一个工段长。”秦东笑了,望着对方睁大的眼睛,他索性再一次亮出自已的工作证。
“啥,恁说啥,恁真是个工段长?”中年人拿着工段长同志的工作证,修炼多年的普通话一下扔到爪洼国里去了,自已老家的口音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