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们是哪个连队的,只要在附近请向我们提供资源,求求你们了!”
哈桑伊萨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回荡充满了焦虑,恐惧和无奈,震动人的心弦。
潜伏在距离养牛场不到两公里远的隐蔽角落,利用夜视设备观察着战场的吉布提侦察兵们都抿紧了嘴唇。
布尔干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得想办法给予他们支援,否则他们很快就会全军覆没的。”
哈桑把目光投向郁成:“我们从后背向星月旅发动袭击,想办法将一部分兵力吸引到我们这边来,怎么样?”
郁成摇头:“不怎么样。上尉,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只有十几个人,而对方有一两千人,他们甚至不用开枪,光靠踩就能把我们踩成肉酱!”
哈桑大声说:“那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第九步兵连一百多人全部消灭不成?”
郁成反问:“那你认为我们这十几个人向星月旅发动进攻,有几分胜算?”
哈桑顿时就哑口无言了。
答案是一分胜算也没有。他们再怎么彪悍善战也只有十来号人,十几支枪,在这种植被稀疏、地形平坦的鬼地方遭遇大部队的进攻,必死无疑。
布尔干说:“但至少我们可以减轻一点第九步兵连的压力!他们只是一开始就被敌军压着打,没能反应过来,只要给他们争取一点时间,他们立刻就能调整部署巩固住防线,赢得一线生机!”
郁成说:“代价却是我们这十几个人被敌军砍成肉酱!”
哈桑还想再说,郁成便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我们是雇佣兵,进入吉布提只是为了执行侦察任务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次合作到底能不能成功!我们没有这个义务和你们一起执行这种必死的任务。”
哈桑沉默了。
截止到现在,吉布提政府都没能说服法国人让东方秃鹰佣兵团的主力部队进入吉布提,所以目前在吉布提境内活动的东方秃鹰佣兵团雇佣兵只有这么一个小队,区区八名士兵。郁成的话虽然让人失望,但说得也没错,他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雇佣兵,确实没有那个义务去为吉布提人牺牲。
他咬了咬牙说:“你们不干,我们干!把那两挺高平两用重机枪给我们,可以吗?”
这次郁成很爽快:“可以。”朝不远处一个小山丘一指:“那个位置不错,把高平两用重机枪架上去可以居高临下扫射方圆一千五百米内的目标。如果你们不往哪打,可以朝灯火最密集的地方打纵深散布射,子弹打完后立即撤退,没准还有脱身的机会。”
哈桑说:“谢了!”
郁成想了想,拿出自己的红外望远镜递给他:“拿着吧,它可以为你们带来一点优势。”
哈桑珍而重之的收下了这件夜战利器,再次说:“谢谢!”
郁成摇了摇头:“不用谢很抱歉,我们必须赶去与我们的战友会合,不能与你们并肩作战,真的很抱歉。”
哈桑勉强笑了笑,说:“不必感到抱歉,你们本来就没这个义务。”朝不远处一指,“往那边走上三百米,你们就会看见一些直线排列的井,那些井由地下暗道彼此相连,这其实是一条地下井渠。你们可以沿着这条井渠一直走到奥博克城放心,这条输水渠每年都会加固的,不会塌陷。”
郁成说:“谢了。”向哈桑伸出拳头:“保重!”
哈桑伸出拳头跟他一碰:“保重!”
依依惜别后,郁成打了个手势,带着第三小队所有队员悄悄离开这个沙丘,顺着哈桑手指的方向狂奔。
暴龙边跑边问:“老大,我们真的不帮帮他们?”
郁成说:“帮不了。我们不是超人,没有以一敌百的能耐,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暴龙叹气:“那那帮侦察兵怕是死定了。”
郁成说:“他们在决定出手相助的时候便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了。”
说话间,一个环形小土包出现在他们面前。郁成看到,这并不是什么土包,这是从地下挖出来的泥土垒成的,正中央处,是一个黑漆漆的井口。风暴打开战术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哦,相当的深,大致也就少说也有十米左右,下面依稀传来潺潺水声。
风暴低声说:“是坎儿井,下面是井渠。”
郁成说:“我们下去!”
提起坎儿井,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新疆吐鲁番。吐鲁番有着“熔炉”之称,气温最高达到五十一度,极度干旱,降雨基本上是没指望的。为了生存,吐鲁番人大量挖掘坎儿井,将雪山浅层的雪水通过地下井渠引过来用于灌溉自己的果园、庄嫁,硬是用这种办法在那片炎热的荒漠中开辟出数十万亩良田,把那热到爆炸的鬼地方变成了瓜果飘香的乐园,可以说,没有坎儿井就没有吐鲁番。不过,挖坎儿井挖得最欢的其实还是中东、中亚和北非地区,这些地方比吐鲁番还要热,异常干旱,没有办法像罗马人那样修建四通八达的水渠将水引入城市,只能打坎儿井。先从高地打,打出水后再在低一点的地方打,渐次降低打井选址的高度,打好两口井后便将两口井之间挖通,让水从高处流往低处,一口口井这样相连,最后形成了一条条地下河。这是一项艰苦的工程,尤其是在挖通井渠的时候,经常塌方,把挖井人活埋在里面。在别的地方挖井是技术活,在这里挖井是玩命活,命不够硬的千万别干这活。
吉布提是个严重缺水的国家,为了缓解供水紧张的局面,吉布提政府也竭尽所能挖了许多坎儿井,由那一口口坎儿井连接起来的井渠连绵数十公里,蔚为壮观。这是其中一条通往奥博克的井渠,像这样的井渠还有好几条。
风暴拿出静力绳往自己腰部一绕,打了个安全结,将一端交给暴龙,等暴龙准备好后便跨入井口中,双手双脚撑住井壁快速地往下移动。暴龙抓着绳子有条不絮地往下放。本来,以井口的宽度,这些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不用绳子也能安全的到底井底,但这一团漆黑的,再加上井壁可能湿滑,又或者石缝里可能藏着一些不受欢迎的小东西,摸黑下去可能会有危险,还是绑上绳子好些。
风暴很快就到底了,感觉水一直浸到小腹,流量还蛮大的。他抖动几下绳子表示安全,然后向前移动。暴龙把绳子收上去,雷暴接过来,系在自己身上,快速的滑了下去,夜莺、蜂鸟、鹰狼、毒箭最后暴龙把绳子交给郁成,自己滑了下去,郁成收好绳子,跟着滑下去。
在他跨入井口的时候,数百米外传来了NSV高平两用重机枪的轰鸣,那帮吉布提侦察兵已经将那两挺高平两用重机枪连同弹药一起搬到了那个位置不错的高地,开始向千米之外的星月旅大军疯狂扫射了。这些勇敢的侦察兵的命运注定是无比悲壮的,郁成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祝他们好运。
随后,郁成也钻进了井里。
此时已是深夜,气温很低,半截身体浸入水中当真是刺激得很,郁成入水中便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凉气,说:“我们不能这样子走过去!等我们走完这最后两公里,只怕整个人都给冻成冰棍了!”
风暴说:“幸亏水流速度比较快,我们泅渡过去吧。”
郁成说:“好!”
也只能泅渡,因为水实在太深了,走的话天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大家把防水背囊卸下来,上半身趴在上面,任由水流裹着自己向前漂,甚至还用枪托当船桨使劲划水,好让自己漂得更快一点。
一个个方形的井口飞快的从他们头顶闪过,在那一方方小小的天空之上,一颗颗星得正在闪呀闪。枪声、爆炸声、呐喊声不断传来,显然,养牛场那边的战斗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现在队员们没有别的想法了,只希望不要有一发重型迫击炮炮弹正好落在井渠上方虽说井渠顶部有柱子支撑,但谁也不敢保证这玩意儿稳不稳固,要是有一两发重型迫击炮炮弹正好砸在井渠上方,很有可能会人为地制造一起塌方事件,那他们死得也太冤了。
幸运的是这种倒霉的事情并没有降临到他们头上,星月旅跟吉布提国防军打归打,却始终没有炮弹往井渠这边砸,第三小队得以安然通过了交火区域,又往前漂了一段,可爱的出水口出现在他们面前。
再往前就是奥博克自来水处理厂了。
确定四周无人后,队员们离开了水渠,躲到自来水处理厂那巨大的水池后面,迅速脱掉身上那已经湿透了的衣服,从背囊里拿出干燥的换上。现在他们已经冷得瑟瑟发抖了,再继续穿着这湿漉漉的衣服都不用人家打,他们自己就会死于体温流失!
风暴拿出一盒猪肉罐头打开,用战术刀在上面挖出一块普通人一看就腻味的、白花花的油脂,然后将它递给郁成:“吃点脂肪,让自己暖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