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镇,寻梦楼。
日中时分,阴雨天气忽的大日放晴,是芦苇镇汉子们怎么也想不到的。
这温暖的春日如花如茶,适合外出踏青。
今恰逢二月二,恶龙抬头。
寻梦楼生意大好!
披着黑袍的少年趴在马背上,迷迷糊糊地听见那种熟悉的糜烂声,恼怒道:“你这厮,又带我来这种地方。”
“咳咳…都到了,快带我进去。”
少年身下壮马人性化的委屈瞬间消失,驮着韦夏至进入寻梦楼。
寻梦楼,是芦苇镇的青楼,名声很大,有些泸州城的大户人家都会不远百里而来。
帮助无家可归的可怜姑娘。
这种被做好事的名声,方圆千里都很响亮。
尤其是里面那花魁,有着不少向往的好心人。
不少衣衫半露的娇媚女子站在廊桥边上,热情的招呼着客人。
一个趴在马背上的黑袍人进来,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过却是没有姑娘敢过来询问,而是好奇又担心的看向那个黑袍人。
那人血腥味极重,不是她们能管的。
“公子,快快往这边请。”一个穿着浅绿轻纱的女子发现是他后,连忙过去扶他下马。
韦夏至是寻梦楼的大贵客,身份更是不得了,是能拿分红的。
无他,一曲寻梦楼内《奏雨》,韦一敏这个名字在紫气宗属地内,近乎无人不知。
而韦夏至也拿着这首曲子与寻梦楼交易,获得了不少钱财。
里面那些繁琐的细节自是不用他操心,只管收钱。
钱对于他来说倒不是真的难挣,而是换灵玉的钱,怎么也挣不够。
韦夏至努力的保持清醒,推开女子手后,熟门熟路的跑上顶楼。
“那人是谁?”
“何方神圣?一来就上顶楼?”
“看着像是有伤,估计是外界斗法受伤的仙师。”
“那黑袍人的马怎么这么眼熟呢……”
踏青者小声议论着,也怕惹恼了那人。
韦夏至小跑着上楼,寻梦楼内各种各样的声音让他更加难受。
寻梦楼一共三层,顶层可是真正的销金窟。
寻梦楼的三大名妓,便是住在上面。
穿着浅绿轻纱的女子正是她们的丫鬟,此时带着一个老妇人赶来。
老妇人刚想问话,少年就跟发了疯般,生生推开房门,把里面那个女子吓了一跳。
三楼是一个大房间,里面很大,足以容纳数百人。
房间内装饰古典雅致,帘幕艳如涂血,灯光温馨迷人。
这些韦夏至都看不见,他也不搭理里面那个女子,进门就掏出大盒子,随后开始弹奏。
女子认出少年掏出的大盒子后,脸上的慌张也随之消失,甚至有些喜悦。
铛——
弦声瞬间灌满整间房间,韦夏至的脑海也安静下来,平复着身上的气血。
房间最里面那女子身穿一件大红衣裙,貌美至极。
此时提着裙摆小跑而来,刚想开口,门外的妇人已经追来。
妇人年已半百,保养的还行,挽起的花白秀发也因为慌张散乱了。
她蹲下看向只露出下巴的少年,问道:“韦公子,是怎了?”
韦夏至压制住翻滚的气血,不愿与她多说,“别多问,骑马摔了。”
妇人正是寻梦楼的楼主,与韦夏至有那笔大买卖关系,此时自然不敢多言。
因为韦夏至这幅模样不太像准备要死了。
半刻钟后,
三楼传出的悦耳琴声吸引了寻梦楼内所有的人。
一些踏青进行中的男子皆是恼火,他们的伴侣百般推迟,说要出去一趟。
真是让人头大!
“林婶,去关上门!”韦夏至体内的气血已经压制下来,听见外面有很多脚步声后,赶紧催促道。
姓林的妇人马上照做。
砰砰砰!
“梦姐姐开门,韦一敏是不是又来了?”
“梦姐姐,快开开门,让小青进去。”
“梦姑娘,里面的到底是韦公子还是韦姑娘…”
好奇者中竟还有男子。
屋内仅剩的一个花魁姓梦,其余两个一年前就已赎身从良,据说结果很好。
三大名妓只剩其一。
韦夏至:……
他一开始是为了突破武者九阶,锻炼定力,所以来过不少次这边。
后来阴差阳错的弹了一曲,再阴差阳错的卖了一本《奏雨》出名。
没见过他真容的寻梦楼红尘女子有的认为他是女子,有的认为他是男子,外界之人更多的觉得他是男子。
那曲《奏雨》热血激情,听着无不没有诗和远方在心底之间。
男人三大好,第一便是劝女从良。
那韦一敏怎么可能是女子?
分明是想独攒功德,才来这地方‘奏雨’的…
卖掉乐谱后,韦夏至也不敢来了,毕竟这种事对他来说影响不好,林姓妇人也答应帮他保守秘密。
妇人看向披着黑袍的少年,问道:“韦公子,这…”
韦夏至停下弹奏,想了想,“林婶,你先出去,就说梦姑娘…我再想办法离开吧。”
妇人叹了一口气,要是被外界知道韦一敏就是韦夏至这档子事,以后都不用藏藏掖掖,还能赚更多的钱。
要不是觉得韦夏至还能弄出几首新曲,她早就掀桌子吃独食了。
当然,乐谱卖出去了,也没人弹的有他好。
原创者在里面是有更多感情的,只是不知韦一敏创曲时是何种心情。
“……都下去吧,并不是韦一敏,是梦儿模仿他的琴声。”
韦夏至终于能缓上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屋内只剩下他和寻梦楼唯一的花魁,梦清。
韦夏至听见轻轻走来的脚步声,平静道:“梦清姑娘,我无事,不要过来了。”
女子肌肤娇嫩,樱唇翘鼻,听见少年冷淡的言语后,那双灵动杏眼瞬间红了。
她停下脚步,又沉浸回刚才的琴声。
第一次来的时候,韦夏至也扛不住踏青的花样,对于耳力太好的他来说简直是折磨。
以他的耳力,站在楼外,便知哪家公子的身体状况…
之后走熟了,觉得这里最安静,于是偷摸进来。
进来之时,谁知正是美人出浴卧床,弄了不少误会,也得亏他是瞎子。
韦夏至叹气道:“梦清姑娘,此行多有打扰,一会我便会离去。”
一身大红长裙的女子继续走来,不理少年距离感的言语,“韦公子,梦清可否还能再听一听公子的琴声?”
韦夏至沉默,缓缓摇头。
梦清用手背轻轻碰了碰眼角,笑道:“没事的,最近梦清也有在练琴哟。”
韦夏至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接掀开帽子,露出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庞,“停下…”
“…找个好人家从良了吧,不要因为我耽搁了…我并没有其他意思。”
以韦夏至的东家身份,进来做好事甚至不用掏钱便能积攒功德,但是…
未相遇时,林姓妇人便给梦清说了一门婚事,据说还是个富甲人家。
韦夏至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感的,是因为自己才耽搁了人家。
这也是他不在敢来的原因。
但是,长的好看也不能完全赖他吧?
韦夏至暗暗叹息。
女子似乎被吓住了,回过神来后,看着少年苍白无血的嘴唇,颤声道:“公子,你…”
韦夏至听着女子欲言欲泣的嗓音,刚想开口。
“哈哈……你什么你?”
他猛然抬起头来。
“是你!?”
一个穿着蓝黑色大袖长袍的男子缓步走来。
伊嶂司笑呵呵道:“小子,怎么说呢,你逃过了姚思乐那劫,也逃不过这劫,真倒霉啊。”
“哟?竟有如此俊美的风尘女子?”
房间只剩下男子的话语声以及梦清的呼吸声。
“又是这个手段。”少年拿着地上的木盒子站了起来。
世界被隔绝了,难辨方向,他依靠的耳朵也‘瞎’了一半。
“公子小心!”
“滚开!”
韦夏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气流震开,贴在门上。
砰!
他摸了摸后面的木门,不知怎的,这木门比岩石还要坚硬。
伊嶂司抬起手来,那白嫩的脖子被他捏的紫青。
“如此浅显的附身手段,现型!”
咚!
少年抡着木盒子,跳起再砸下,八阶武者的优势被他用的恰到好处。
伊嶂司抬起右手,一把金光长剑聚在他手中,轻轻一挡。
铛——
木屑飞舞,少年手中的木盒子破碎,露出的却是一块铁疙瘩。
上次夜卫行动后,韦夏至就把它铸成了铁的。
少年被震飞出去。
伊嶂司也没想到是个铁疙瘩砸来,被打得一个踉跄。
梦清含泪的灵动眼眸突然呆滞,惨白的娇颜却满是笑容。
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袭来,天地如漏斗,随着笑声下坠。
对声音极其敏感的韦夏至近乎呆滞。
伊嶂司似乎早有准备,两耳冒光。
噗嗤!
金光长剑没入女子腹部。
“妖女,再多手段也无用,炼气士最多的也是手段。”
滋滋——
金光长剑灼烧着女子身躯。
笑声停了,韦夏至也回过神来。
这他娘的就是他们找的小白狗吗?
他就没见过这么强的妖!
一个绝美的白裙女子抽出伊嶂司后背长剑,笑呵呵道:“是吗?”
女子出来之时,梦清如此美貌也是失去了一些颜色。
韦夏至此时行动困难,更不知道白裙女子后面还有九根毛茸茸的长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