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刀扎得十分顺风顺水。
顺利得让我感觉到十分意外。
意外到让我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我一开始的打算就已经被蔓蔓这个女人给看穿了,所以她才会将计就计,引我上当?
但这种意外念头只在我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么一瞬就消散了。
管她是不是故意引我上当呢,反正是个死,谁说死之前不能给自己反找个垫背的呢?
蔓蔓想把我们拉过来给她陪葬,我们又怎么不能反让她先去死一死呢?
蔓蔓大概没有想到,在这五个人里面最没有存在感的我,会在这种时候选择这么大胆的一个举动。
在那刀尖划破皮肤,扎进颈动脉并狠狠地在里面扭转了两圈时,她那双死鱼眼珠似的大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里面充斥着满满的,像是要冲出来的杀气。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狠的眼神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杀伤力。
尽管刚才那一刀已经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但我依旧没有松开那个刀柄,而是借着身体的重量,将那把刀剩余的刀身完全扎进了蔓蔓的脖子里。
“嗬嗬……”
我想,蔓蔓这女人原本是想对我说些什么的,但她已经说不出来了。
因为我这一刀不仅仅是扎穿了她的颈动脉,也扎穿了她的喉管,大量地鲜血从她的脖子伤口处涌了出来,将我整个手掌都浸透了。
尸啸果然变弱了一点,说明我之前所猜测的方向并没有错。
这使得我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收回那把刀,我得确保蔓蔓完全断气。
蔓蔓确实断气了,虽然我能看得出来,她的心里十分不甘,就连到死,那双眼珠子都保持着死瞪着我的姿态。
随着蔓蔓的咽气,那尸啸的威力真的大大减弱。
要说之前是几百只鸭子怼着耳朵大叫的话,那么现在顶多只剩下了几十只。
但几十只鸭子也是鸭子,那个威力也不算小。
还没等我松口气,头顶上那沉闷的滚雷声越发响亮。
而与此同时,一道咔嚓声十分清楚地从上面传了下来。
“不好!那个顶要塌了!”
行动刚刚能够自主一点的几个人全都使出全身的力气往门口的方向跑。
虽然这个顶一旦塌下来,不管是身处门里还是门外基本上没什么差别,但是,在那恐怖水压倾泻而下的第一时间,能跑得远点受到的冲击相对而言会小很多。
那样的话,受重伤的概率也会小很多。
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就在我们往门的方向迈步开跑的时候,头顶上的那一片穹顶最终还是没能扛住海水的威压,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无数的海水从那个缺口里面涌了进来,又加速了那个口子的破裂。
毕竟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本身就位于海底,所以这个缺口一打开,就再也没有谁能够阻挡得了海水的倾泻。
我们奔跑的速度不慢,但海水自上而下的涌入的速度更快。
就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已经被那海水给追上,然后不可避免地被卷进了水里。
在整个人都被海水淹没的时候,我除了双手抱头将身体尽量蜷缩成团,其他也没什么可做。
浑浊的海水以一种摧枯拉朽般势不可挡的姿态,将我们几个人全都挟裹在其中,又浩浩荡荡地往那前方奔涌而去。
一团混乱中,我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地在水里翻滚着,不时地撞击在一些坚硬的不带半点软乎的东西上面。
水流很急,水压很大,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随波逐流没有半点其他法子可想。
好在我们在下来之前都穿着一体式的救身衣。
穿着这种衣服哪怕被困在水里几个小时都不会让我们沉入水底。
问题在于,我们能安全地回到水面上去。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护目镜,在高强水压下胡乱睁开眼睛无疑于在找死。
所以我只能一边死死地闭着眼睛在水里翻滚,一边祈祷着自己不要跟其他几个人失散。
在这大海里,如果不能抱团成行,光靠单打独斗恐怕很难活着离开。
能活着谁又会盼着去死呢?
就在我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遭遇什么的时候,我感觉到那个海水奔涌的速度慢下来了。
海水前行的速度慢下来,我们就可以拿回身体的活动权了。
虽说水还在动,但起码往哪怕漂不需要再听从水的安排。
我挣扎了一下,身体猛地往上一蹿,终于冲出了水面。
我本以为这地下建筑的穹顶都被海水给冲垮了,我们这几个人也应该被冲出那个寻园所在区域才是。
但我睁开眼睛所看到的,却并不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而是一堵高高的墙。
还没等我搞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就听得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响。
我扭头往后一看,就看到楚江寻的脑袋从我身后的海面上冒了出来。
他抬手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水迹,睁眼就看向了我。
“方远,你怎么样?”
我一边双脚踩水一边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好像也没感觉到有特别疼痛的地方。
我摇了摇头,咳嗽了一声:“好像没什么严重受伤的地方。”
“没事就好,你刚才流了那么多血,不能在水里长时间泡着,小心伤口发炎。”
楚江寻说着就往我这边靠近,然后推着我往边上游。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那堵高墙的边上有一条仅可一人通行的小道。
看那海水拍打的岸处,有着一条很明显的水渍痕迹。
由此可见,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
这蓄水池里面的水量会有增减,时间久了,那池壁上就留下了很重的水渍印记。
游到了池边上,我却发现自己居然怎么都爬不上去。
最后还是楚江寻在后面托了我一把,将我硬生生地托到了地面上。
整个人躺倒在地面上的时候,我重重地喘了口气,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的身体从僵硬状态恢复成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我的背后死死地盯着我看。
但我知道,在我身后,除了楚江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看来我们之前所采集的资料还是太过片面,居然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个穴中穴。”
在我身后上岸的楚江寻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