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丽的海面与蔚蓝天空连成一片。
朵朵云团如小小的白帆慢悠悠地漂泊。
不同于一般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入场。
宋琼爷爷奶奶是牵着手一起走的,一如过去四十八年里的朝朝暮暮。
只是看着两位老夫妻身着洁白的礼服走过长台,就让台下的宾客们深受触动。
不少人眼里泛起泪光,但笑容无比灿烂,发自内心为他们送上祝福的掌声。
担任婚礼仪式司仪的是大庆,岛民们一致认为这项工作非他莫属。
随着大庆激昂慷慨地往下走流程,掌声落下。
虞归白嫩的手,跟奶奶布满皱纹甚至生长出老年斑的手对比鲜明。
让她忍不住握得更紧,秦世云对她露出慈爱的笑容,用另一只手覆上两人相握的手。
“奶奶,你快来看。”
虞归一进门就雀跃招呼秦世云。
上周婚礼仪式结束后拍的照片都洗了出来,她从宋琼家里拿回来。
正在厨房备菜的秦世云笑着应了一声。
在围裙上擦了手出来,刚坐下她因为头疼皱眉。
虞归眼里瞬间被担心侵占。
“又头疼了?最近都是阴雨天,晚上台风登陆就不好出门了,我一会再去买点药回来。”
“照片不急着看,我先给你量一下血压。”虞归起身要去拿血压计。
秦世云拉住她,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我量过了。虽然比平时高一点,但没超太多,已经吃了药。”
要不是这次回来,虞归都不知道奶奶有高血压。
爸妈因为经营公司事务繁忙,小时候虞归刚会走就被送到奶奶身边,一直到她要上小学。
她心里最亲近的人就是奶奶。
儿时还生气觉得爸妈不要她,她就跟奶奶说,要一辈子陪在奶奶身边。
可轮到自己成为大人,却成了小时候最讨厌的模样。
通话中最常说的话是工作忙。
看似非常无可奈何又遗憾,听到奶奶的理解和宽慰,心底的一丝羞愧就变成了理直气壮。
虞归还是执着地拿来血压计,给秦世云又测了一次。
亲眼看到数值在正常范围内才安心。
用如此多此一举的方式,来冲散一点点内心的自责。
秦世云温柔地摸了摸虞归的脸。
“皎皎是奶奶的心头肉。奶奶只要看到皎皎笑就开心得很,心情好什么病都没有了。”
“嗯!”虞归泪盈于睫,努力露出明媚笑容。
她抱住秦世云,“奶奶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在自己手臂上蹭掉眼泪,虞归抬头重新拿照片。
“宋琼给了我好多,我把咱们俩单独的合照挑出来,装进相框摆到最显眼的位置。”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天气预报说近日会有台风过境。
本来虞归是想多留季清歌两天,带她好好逛一逛溪荀
但台风临近,所有船只就都不能出航了。
怕耽误季清歌太久,还是在得知预报的当天送她离开。
也幸好季清歌走的及时。
当天夜里就变了天,乌云密布风声大作。
昨天开始下雨,加上呼啸的风,打伞根本没用。
虞归去宋琼家的时候,直接穿拖鞋出得门。
鲜艳的明黄色雨衣挂在门外,还在不停往下滴水。
等秦世云回到卧室午睡,虞归又穿上雨衣外出。
岳霁白诊所最外层的卷帘门倒是没有拉下来,但玻璃门却推不开。
想到有次碰见岳霁白在海边喝多,他直接躺在还算平整的礁石上呼呼大睡。
她无奈叹了口气。
雨打在雨衣上的声音都更响亮。
风儿喧嚣,虞归被呼了一脸雨水。
抹了一把,她双手贴着玻璃门,脑袋凑过去往里看。
“哪儿来鬼鬼祟祟的小黄人?”
欠揍的戏谑从背后传来。
虞归随即转过身,看到浑身湿透的岳霁白。
他穿的白色短袖因为被雨淋湿而变透,健硕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
出于本能,她多看了一眼。
对上岳霁白别有深意的眼神,虞归立马正经开口。
“我来给奶奶买药,其他常用药也要。”
他倒是没有故意呛她,掏出钥匙开了门。
虞归在门沿下脱了雨衣挂在门口才进去,刚走进就被一条毛巾蒙住脸。
她下意识用手接住,岳霁白不由咂舌自夸。
“我这准头,没去打球真是亏了。”
干爽的毛巾上残留洗涤过淡淡的清香。
虞归不满地嘁了一声,还是用毛巾擦掉脸上的雨水。
擦完,她走近几步随口问起,“你又去海边喝酒了?”
岳霁白闻言挑眉,拧了拧衣服上的水。
“我是乐于助人,帮忙修屋顶去了。”
他将手擦了一下,打开药柜备药。
虞归突然发现,他右臂上有一道渗出血的伤口。
刚才在外面,应该是血被雨冲掉了才不明显。
“你胳膊流血了。”
虞归出声提醒,顿了顿轻叹,“你先别拿药了,我帮你处理下。”
岳霁白回身看向她,勾起唇角,“这么关心...”
“你要嘴欠就当我没说。”
虞归颇为无语打断他。
这次换成岳霁白被处理伤口。
虞归刚用蘸了碘伏的棉签往他伤口贴,他就倒吸一口凉气。
吓得她手一抖,不自觉细眉轻皱,“很疼吗?我都没看清涂到没。”
岳霁白磁性嗓音里尽是愉悦,“没碰到,我故意逗你的。”
虞归毫不客气赏了他一记白眼。
手上小心翼翼给他消毒,“你老实点吧,我还急着回去。”
岳霁白看着虞归白净认真的脸,扬了扬唇角,“一会儿我把你送回去。”
她刚想拒绝,诊所门从外被猛地推开。
大庆一家涌进来。
他身后背着披了雨衣的海爷。
大庆气息慌乱,“岳医生,你快看看!我爹这几天发烧还咳嗽,我们只以为是变天感冒,结果他突然晕过去了。”
海爷被安置在病床上。
岳霁白换掉湿衣服,搓热自己的手,又捂热听诊器,才给海爷做检查。
听诊后,岳霁白掀开被子按压了一下海爷的腿观察。
最后是通过心超确认了病症。
他刚帮海爷盖上被子。
大庆就着急地问,“岳医生,我爹他这是什么原因啊?”
“左房粘液瘤。”
岳霁白看到大庆瞬间白了脸,跟他解释,“粘液瘤一般都是良性,手术效果很好。”
大庆随之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岳医生,什么时候手术?”
“我做不了。”
岳霁白面无表情,他喉结滚动。
“我会帮你联系医生,等天气好转第一时间给海爷手术。”
虞归一直盯着他,因为他的话握紧双手。
大庆不能理解,情绪有点激动,“不是,怎么做不了?”
“卫生所的老蔡说你这什么都有,手术室也有。”
“你不是还给胖虎做了绝育手术吗?”
“我知道,你一个人肯定很困难。”
“老蔡以前也是医院的主任呢,他肯定愿意一起帮忙的,我这就去喊他。”
岳霁白皱眉语气坚决,“卫生所的医护要是能做,我可以提供手术室及所有药品用具,但我绝对不会参与手术。”
“你这不扯淡呢!”
担心老父亲加上不理解岳霁白的大庆,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领。
“你的意思我爹需要尽快手术,你却不愿意给他做?你是觉得我们付不起手术费?”
同样被人揪住领子的画面在脑海一闪而过,随即勾出一直折磨着自己的痛苦经历。
岳霁白扶墙才站住,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态度依然没有回转,“总之,手术我做不了。”
“庆叔!”
虞归将大庆和岳霁白隔开。
她握紧大庆的手臂,“庆叔,他既然说做不了,就算真逼得他愿意开刀,咱们也不能放心吧?”
虞归帮着大庆一家把海爷送到了卫生所。
老蔡听了海爷的病,安慰地拍了拍大庆的肩膀。
“预报说最晚后天台风就能走,这两天让海叔在我这,我盯紧点。”
回到家,虞归跟秦世云说了在诊所发生的事。
秦世云听完,一方面担心海爷,也不放心岳霁白。
“小白不是会在这种事上胡闹的孩子。”
从岳霁白说做不了的时候,虞归就一直看着他。
看到了他腿发软,冒冷汗。
外面雨越下越大,肆意的狂风将门窗冲撞地哐哐响。
虞归抱膝坐在沙发上发呆,恍惚听到猫叫。
不确定是不是幻听,她连鞋都没穿跑到门口。
胖虎一身皮毛被淋湿,看起来整只猫缩水了一圈。
虞归莫名想起那会儿同样被淋湿的岳霁白。
胖虎看到她就立马站起来叫着踱步。
虞归踩上放在门口控水的拖鞋,跟胖虎一起闯进大到模糊视线的暴雨中。
通往海岸的坡道,雨水哗哗像瀑布飞流直泻。
连带着虞归那不跟脚的拖鞋也被泻走了。
她将胖虎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这小家伙也被冲跑。
“岳霁白!”
虞归声音饱含着怨气,岳霁白发红的眼眸颤动。
她一把将胖虎塞进他怀里,捏着自己纤细的手臂抱怨。
“还以为它沾了水就变小是毛厚,抱了才知道真不轻。”
岳霁白抱着猫,跟虞归对视。
他的眼更红了,声音低哑,“我不给海爷做手术,你不也很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胖虎是实心儿的(笑)
要是在这悄咪咪说点什么估计不会被发现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