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正喜以为自己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尤其是从他真正担心的人的眼中消失了。但他不知道,古洛和胡亮通过监视他的刑警得知他住院了,而且是砒霜中毒。
“好阴毒!要杀人灭口呀。”胡亮边开着车,边说。他和古洛决定到医院去问问范正喜的详细病情。
“小心!这里可够乱的。”车正从一个农贸市场旁边经过,人很多,大摇大摆地从马路中间穿行而过,完全不理会胡亮发出的刺耳的喇叭声。
“瞧,瞧!真有不怕死的。”胡亮笑着说。
“是啊!但他们是弱者,法律是保护弱者的。你这个钢铁巨兽很容易就能杀害一个脆弱的肉体。”
“但他们不遵守规矩,一个社会没有规矩还行?”
“尽管这样,他们罪不该死。还是个教育问题,不能因为一个人小小的疏忽,或者无视交通规则就杀害他们。”
“我同意你的说法。但确实要教育他们,防微杜渐,要是小规矩不遵守,将来或许会发展到破坏大规矩,譬如杀人。”
古洛笑了:“这种事的概率微乎其微。杀人的人,特别是智能犯罪者很注意重视这些小规矩的,他们是很会掩饰自己的。”
医院到了。古洛下了车,仰头看着医院高大的建筑。“这是家大医院呢。”古洛说。
“是啊,这家伙挺聪明的,如果是小医院,我们可能就看不到他了。”胡亮带些感慨地说。
他们先找到救了范正喜命的内科主任。这是个胖胖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黑框的宽边眼镜,雪白的大褂,将他的脸印衬得更黑了。他静静地坐着,桌子上放着一杯茶,看到古洛和胡亮后,微微笑了笑。“这人有些像你。”胡亮悄声对古洛说。古洛没有说话,他也觉得这人哪里有些像他,可能是那宽大的额头。
“他的病情怎么样了?”胡亮问道。
“没有危险了。”他沉静地说。
“是砒霜中毒?”古洛问道。
“是。”简短的回答。
“听说是您下的诊断,抢救及时,否则这人就没命了?”胡亮说。
“也不尽然,如果药量大的话,别说我,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噢?”古洛看了看医生。内科主任以为古洛不相信,就说:“毒药和一切药物一样,有个用量问题,譬如你服用抗生素,药量不够的话,病是不会好的,反之亦然。”
“这么说,下毒的人不太了解这种毒药。”胡亮说。
“也许吧。最后还是你们来确定。”他笑了笑,“是不是要问问他,我领你们去。”内科主任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走出门去,步伐很快。
“这种方式和你差不多。”胡亮笑着对古洛说,古洛不禁也笑了。
范正喜躺在病床上,盖着棉被,输液还在进行。他闭着眼睛,一副痛苦的表情。
“醒醒吧,有人找你。”内科主任也不看范正喜是否睁开了眼睛,就走了出去。
范正喜浮肿的眼皮缓缓地睁开了,一道尖利的光从狭缝中射了出来,冷厉残酷。他看见是古洛和胡亮后,那道光就又消失在眼皮中了。
“找我有什么事?”他闭着眼睛说。
“你还认识我们吧?”古洛说。范正喜依然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昨天你在哪儿吃的饭?是谁要害你?”胡亮抓着床沿,俯下身子,几乎贴着范正喜的脸问。
范正喜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谁给我下药,我昨天晚上吃饭时,拿错了一个瓶子,我以为是白胡椒粉呢,没想到是砒霜。”
“你在家里放砒霜干什么?”胡亮继续问道。
“有老鼠,我得药死它们。”
“不是有耗子药吗?”
“街上卖的尽是假药。我就疏忽大意了,不应该把毒药放在厨房。”他似乎知道胡亮要再问什么。
“你知道你是中了毒,才让人送你来这儿的?”古洛说。
“不,我不知道,只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抢救我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你好好休息吧。”古洛示意胡亮走。
在走到门边时,古洛忽然回过头来,看见范正喜正瞪着眼睛看着他们,那眼光说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他见古洛回头,就赶紧闭上了眼睛。
“茅玉冰知道你的事了吗?”古洛笑笑,问道。
“不知道吧。”范正喜睁开眼睛说。
古洛一出病房的门,就对胡亮说:“让人注意,看好他。咱们快走!”
“去哪儿?”
“这还用问,茅玉冰那儿,但愿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