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雨还在下,打在窗户上发出重浊的声响。刚才和胡亮喝的啤酒并没有起到镇静作用,反而使古洛睡不着觉。他睁眼看着黑暗中失去色彩的窗帘,那应该是蓝格子的,微弱的路灯的光从窗帘脚下泄漏进来,像个贼溜溜的小偷,嘲笑地看着被案子折磨的古洛。
“胡亮说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如果不是程平干的,他为什么不回家呢?不过如果是他干的,那个给冯忠实打电话的人就应该是他,可他知道的不是太多了吗?即使有人在帮助他,譬如了解情况的冯忠实。如果是这样的话,冯忠实所说的受到威胁,以及揭发陈建军的事不过是在演戏,真是个好演员!但他的动机何在呢?他为什么要帮助程平呢?理由只有两个,一个是他和程平的关系很不寻常,甘愿为程平冒险。另一个就是他和关有德、柴明礼有仇。这就不光是怕陈建军报复了,而是他一箭双雕,既将陈建军送上断头台,永远不会找他的麻烦,又能报了他的深仇大恨。可是什么仇恨呢?”古洛想起冯忠实也在临海做过生意,也是在那里起家的。“有意思,这三个人,不,是四个,还有程平。临海这个城市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了。这是他们在空间上的交点,而时间呢?”古洛回想着关于冯忠实的材料,在他的记忆中,这些人在临海的时间也差不多。“不,还是要准确一些,明天问问冯忠实。如果他们确实在同一时间都在临海的话,特别是程平上当受骗时,冯忠实也在临海的话,那么在时间和空间上他们就能结合在一起,再加上和陈建军的共同怨恨,一张完美的图画就形成了,几乎是天衣无缝的一张犯罪图。”古洛虽然在这样想着,但他总觉得还有不对劲儿的地方,是什么呢?他却实在是把握不住。他想起小时候去抓蜻蜓,但总是抓住好抓的蝴蝶,蜻蜓却逍遥自在地逃掉了。“是我抓不住它吗?不,是我找了个好抓的目标。难道这个案子也是这样?”古洛是不相信预感或者直觉的,他知道自己的不安是由于案子的某处还没有得到适当的解释。他心里忽然一动,一个迟钝的神经似乎被触动了一下:“不,找冯忠实,太蠢了。如果他真牵连其中,岂不是与虎谋皮。”古洛心里有了个新主意,虽然他并不完全相信会有什么结果,但还是抱着一试的想法,昏昏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