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雳,就算你是又如何?你也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双眼猩红地扯开嗓门痛骂。
“呵呵!”夏炎雳轻笑,继续弯着腰与他说道,“可惜,你连个私生子都比不上。”
“你!”司空恒玙死死瞪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他又张开嘴狂笑起来,“那对母子知道吗?他们要是知道,恐怕不会让你好过吧?”
“用不着淮王操心!”景玓走到夏炎雳身侧,突然夺过景炫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劈香他膝盖骨——
“啊——”随着剧痛的发生,司空恒玙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接着头一歪便晕死了过去。
然而景玓一身暴戾之气,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还转头冲夏炎雳斥道,“跟他废话做什么?”
夏炎雳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想在他临死前给他添添堵嘛!”
景炫看着司空恒玙血流如注的腿,再看看某个妹子,白皙的额头上隐隐掉着黑线。
还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要是瑜儿也有这般气势,别说被杜元然哄骗了,就是十个夜迟瑟恐怕都不敢招惹她……
拿下司空恒玙后,他们第一时间便将人押送回了京城。
从那些伤败的手下嘴里问出了司空恒玙和景骁的住处,夏炎雳他们当即分成两队,由景炫带人去捉拿景骁,夏炎雳带人前去矿山。
但景炫带着人抵达那处私宅时,宅子里除了做事的下人外,根本没有景骁的踪影。
问过才知,他们的公子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
看着凌乱的库房,玫夭在景骁身侧小声道,“他应该是逃了。”
景炫阴沉着脸,拳头捏得紧紧的。
那狗东西还真是狡诈!
而另一头——
夏炎雳和景玓根据影磊绘制的地图很快找到矿山。
没有意外,又是一轮厮杀,将看守矿山的管事和打手尽数拿下。
那些被拐骗来的矿工也都被解救了出来,竟多达二百余人。这些还是活着的,根据影磊描述,他们在附近找到一个地坑,里面全是死人。有新死不久的、有腐烂发臭的、有已经成白骨的……
虽然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伴随着熏死人的臭气,看到这无法计数的死尸,他们仍旧头皮发麻。
景玓咬牙切齿地道,“之前就该将那没人性的东西大卸八块!”
只砍断了司空恒玙一条腿,还真是便宜他了!
就该让他魂断这里!
随着镇外大批兵马进入,两座矿山彻底被收缴。
而景玓他们这时才知道,景骁在这里还有一处庄园,就在闇云门山脚下。并且早在两年前景骁就秘密买下了这处占地千余亩的庄园。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在庄园里发现景骁的踪迹,甚至对这个叫迷雾镇的小镇进行了地毯式搜查,都没有任何收获。
“大哥,没必要气馁,景骁虽狡猾,但再狡猾的狐狸终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以前我们是不知道他假死,所以才给了他在外面逍遥的机会,如今我们知道他还活着,他想继续逍遥,没那么容易!”看出景炫又气又不甘心,景玓不得不安慰他。
“我不是担心抓不到他,是担心他会继续干恶事,说不定还会对我们下手!”景炫恨道。
玫夭嗔了他一眼,“怕什么?大不了以后多加防备就是!咱们在外面混的,谁没几个仇家?只要防得好,谁又敢做什么?”
景玓挽住她的胳膊,笑了笑,“嗯,大嫂说得对!摆在明面上的仇家我们都不怕,还怕一个过街老鼠?他最好一辈子别冒出头,否则逮着他就往死里弄!”
别看她像是开玩笑似的,但凡见识过她的狠劲儿,都知道她是说得出做得到。
见她们想法一致,景炫自不好再说什么。
没几日,司空擎派了专人前来接收迷雾镇的一切事宜。
军队虽撤了一些,但也留了千余驻守。
夏炎雳也暗中安排了人手继续搜查景骁的下落。
交接完一切后,他们回到京城,已是半个月后了。
对于司空恒玙拿侧妃色诱朝中官员一事,司空擎早就雷霆大怒。现下他又与景骁私藏矿山、逼人为奴,种种恶行更是让司空擎失望透顶,当证据呈上金銮殿时,司空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褫夺了司空恒玙的封号,并下令将其处斩。
就连司空恒玙的母妃祝苓婉都受其牵连被打入了冷宫。
而潜逃在外的景骁,司空擎也没放过,颁下全国通缉令,还特别把景玓叫去跟前,私下让她绘制景骁的画像。大蜀国三十六城十九州,务必每一城每一州都要放发一张景骁的画像。
景玓,“……”
明瑜听说此事后,看她头痛又无语的样子,于是主动帮她揽下了画画的活。
司空恒玙被解决了,捉拿景骁的事也不需要她操心,但景玓仍旧没法安心,从迷雾山回来后一直都在纠结,该如何去找景良姗这位皇后姑母……
这日,她和明瑜正在为此事讨论,司空擎突然派人来接她进宫。
她以为司空擎是催她作画的事,但没想到司空擎见到她,直接问道,“闇云门人的事你如何看?”
他严厉冷肃的龙颜上染着怒。
但景玓也摸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道,“皇上,恕臣妇愚昧,还请您明示。”
“朕想知道,杀害闇云门人的究竟是谁!门主及其他人如今身在何处?”
“回皇上,臣妇不知。”她低着头回道。
“那你觉得会是谁?”司空擎瞪着她,没好气地道。
“回皇上,没有确凿证据,臣妇不敢妄加猜测。”
“哼!”
如果是在其他人面前,景玓或许会分析一二,可在这位面前,别说她不敢乱讲话,就算敢,她也只想装聋作哑。
毕竟他一个帝王都搞不定的事,她又能怎样?一个是她姑母,一个是婆婆家族,要说难做,她才是最难做的那个!
“朕打算挑个日子,让钰王认祖归宗。你且去紫萱宫一趟,将此消息告诉她!”司空擎冷不丁道。
“这……”景玓猛地抬起头,“皇上,此事非儿戏,钰王他可知晓?”
她可以拿这事威胁皇后,但要将此事变成真……
别说她反对,她连心理准备都没有!
司空擎又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是朕的决定,他知晓与否有何关系?再者,难道你就没想过让钰王身世曝光,你也能堂堂正正做个皇子妃?”
景玓嘴角微微一抽。
说得好像她稀罕似的……
要不是怕惹怒龙颜,她都想挑唆夏炎雳辞去封号,然后一家三口和明瑜母子离开京城,去另一个清净之地打拼。他们不缺银子,也有赚钱的本事,在哪活不下去?
“既是皇上您交代,那臣妇便去紫萱宫给姑母请个安。”她本来就想去见景良姗的,既然帝王主动了,那她便借帝王这把东风,也好过自己顶锅盖。
……
听说她来了,景良姗让人带她直接去了寝殿。
“玓儿来了?你可是许久都没来看姑母了!快过来让姑母瞧瞧,没想到生了孩子你是越发迷人了!”
“姑母,玓儿许久未来看望您,不知您近来可安好?”面对景良姗的热情,她也唤得亲切。
“唉!婉妃的事想必你也知道,皇上下这么大的决定,说将她打入冷宫就打入冷宫,我身为后宫之主,也有管教不严之过,哪能安好呢?”景良姗叹了口气,仿佛很为此事忧愁。
“婉妃是受淮王所累,与姑母无关,姑母无需为她自责。再说了,那也是淮王不成器,婉妃身为淮王母妃,她理应负教养不当之过,更是与姑母您扯不上关系。”景玓安慰道。
“还是玓儿懂事!”景良姗欣慰地笑了笑。
她是笑了,但景玓却开始叹起了气来,“唉!姑母,今日玓儿来,是有一事想向您禀明的。”
景良姗状似随口问道,“何事呀?”
景玓换上一脸忧色,“姑母有所不知,前阵子有一对祖孙跑去钰王府,非要同钰王认亲,说他们是什么什么门的人,那位老者更是直言称钰王是他外孙子,说得那真叫一个有鼻子有眼。这是让皇上知晓了,于是皇上便派人去那什么门,想将那对祖孙找出来……结果没人找到,却发现司空恒玙和景骁勾结私挖矿山的秘密,这才有了最近的事。”
景良姗红唇紧抿,既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端庄典雅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
景玓叹道,“姑母,皇上派玓儿和钰王前去迷雾山捉拿司空恒玙和景骁时,我们才发现那什么门已成荒凉之地,不知道哪里的人如今是死是活。皇上得闻此事,加之之前那对祖孙肆无忌惮地跑出来认亲,皇上很是动怒,他说为了钰王不被奸人挑唆,欲找个时间将钰王的身世昭告天下,恢复他皇子的身份。”
“什么?!”景良姗猛地从凤榻上惊起,“皇上要恢复钰王皇子的身份?!”
“是啊!”景玓点头,把锅全甩到帝王身上,“皇上说纸是包不住火的,本来他有心让钰王做一辈子异姓王,可那什么门的人跑出来认亲,还想挑拨他与钰王的君臣关系,皇上气极了,于是就想让钰王认祖归宗,如此旁人再也不能从中捣乱。”
“这如何能成?钰王要是恢复了皇子身份,那他以后夺位岂不就有了理直气壮的底气!刚解决了淮王,怎能再让钰王出头!”景良姗很是激动。
但景玓却看着她,认真问道,“姑母,这不是您逼的吗?”
闻言,景良姗蓦然一怔,激动的眼神快速闪过一丝心虚。
但心虚也只是一瞬,她随即便沉着脸正色道,“我一想到他是皇上的私生子,从小就潜伏在我们身边,我就难以心安!”
“可是他若出事,玓儿该如何办?您忍心看着玓儿年纪轻轻就守寡?”
“可他不死,谁知道将来他是否会成为太子的威胁?自古以来,皇权之争都是残酷的,你身为景家的女儿,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姑母宁可信他有夺位的心思,就是不信玓儿能约束他的野心?”景玓脸色微白。
“你能约束他?就凭他对你一时的宠爱吗?”景良姗冷冷一笑,“还以为你离开杜元然以后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如此愚钝!世上的男人有几个能从一而终,权力至上的男人更不会有!”
听到此,景玓知道,自己把自己高看了,她根本改变不了这姑母的想法。
换言之,谈判失败,她必须接受随时丧夫的可能……
见她沉默起来,景良姗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天下间借着女人上位的男人不在少数,曾经的杜元然是,你又如何知道钰王不是?你与他自幼就相识,可他为何早不对你动心,偏偏在你与杜元然情断时就突然倾心于你?难道你就没想过他会是第二个杜元然?你就不怕他利用完你以后哪一天卸磨杀驴?”
景玓低垂着头,她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跟这位皇后交谈了。
再伶牙俐齿的嘴,也说不服不了一个偏执狂……
“既然姑母已经认定他有野心,那玓儿也不好再为他辩解什么。姑母,您保重,玓儿告退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整个景家重要!”景良姗也没留他,只不过冷着脸眼里地警告。
“是,玓儿会好好想清楚的。”
走出紫萱宫,景玓对着天长叹了一口气。
她是真没想到景良姗会偏执到这种程度!
接下来,怕是连她这个侄女也要被抛弃了……
“想什么呢?”突然,从侧面传来熟悉的嗓音。
她转头望去,就见一身朝服的夏炎雳已走近了她。
她微微一笑,“你咋知道我进宫了?”
“自是皇上说的。”夏炎雳牵起她的手远离紫萱宫。
“炎雳,谈判失败了,接下来咱们怕是有一场硬战要打。”她苦涩地叹道。
“早晚的事。”对于景良姗的心思,夏炎雳显然早就料到了。他没有询问她们谈判的经过,而是转移了话题,“她对闇云门的事有何反应?”
景玓蹙着眉想了想,“我瞧着她对‘闇云门’的反应并不大,也并没有看出她有意回避的心思。按逻辑来说,如果闇云门人的死与她有关,她多少会有些反应的,至少也该向我打听一下皇上的态度。毕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皇上不可能不追查。”
夏炎雳点了点头,低沉道,“我外祖父应该还活着,找到他,一切真相自会大白。”
“你想去找他?”景玓有些意外。
“他到底是我外祖父,如果闇云门没出事,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可闇云门出事了,我便不能置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