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见过段瑜,不过才区区十来个小时,这家伙就已经通知了父母,而他的父母也从异地赶了过来。我揣度着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安地在沙发上坐下。
段先生,跟段瑜长的颇为相像,不过沉稳干练,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商海波谲职场风云中的长袖擅舞者。打过招呼后,段先生直接说:“小陆,我们想请你帮个忙。”省却了冗长的寒暄,开门见山谈话方式彰显了他务实锐进的性格特征。他的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
“段先生不必客气,有事尽管直说。”
“昨天你跟小儿说起,有个姑娘也曾经进了那个宅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冲着叶浅翠来的。强烈地不安撞击着我的胸膛,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刹那间那种不祥的感觉扼住了我的脖子。我一时沉吟不决。性子甚急的导师说:“小陆,刚才段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你昨天跟段瑜说的话,这姑娘是谁,现在在哪里?”他看着我的眼神有责怪的味道,毕竟我是他弟子,却没有对他坦白。
段太太也开口了:“小陆,我儿子是绝对不会杀人,更不会杀白铃。他跟白铃的感情一直很好,都要准备结婚的。”段太太看起来有些憔悴,不难想象独生爱子困在牢里,生命堪忧,身为母亲的她是如何的担惊受怕。
“她就在这个学校。不过事情很古怪,她是今年去平凉旅游时遇到雾,然后入了宅子。跟段瑜去平凉整整相隔了一年多。”此语一出,三个人全呆了,面面相觑。良久,段先生说:“小陆,你带我们见见这位姑娘吧。”
我犹豫片刻,说:“恐怕不是太方便,这位姑娘目前的精神状态可能存在一些问题。”
“什么意思?”
“这位姑娘在平凉旅游时失足摔伤了后脑。她可能之前听说过段瑜的案件,因为印象深刻,摔伤后脑产生幻视幻听。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也比较合理。”
段先生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额头。段太太眉宇的愁苦更盛了,本来坐的笔直的身子也萎了。她喃喃地说:“合理,合理,这门子事情就没有合理的。要说合理,我的小瑜怎么可能会杀白铃呢?”
“等等。”段先生忽然抬起头来,“如果她是幻觉,那怎么会说白铃的口头禅呢?”旁边的段太太也连声附和:“对呀,对呀,小瑜说你会白铃的口头禅。”
段先生的这句话就像一个原子弹在我脑海里炸开了,我怎么忽略了这个细节呢?再逼真的幻视幻听,也不可能幻想出一个素昩平生的人说话的口气与习惯用语。那么叶浅翠的经历难道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又意味着什么呢?我怔住了,脑海思绪有如乱麻。
“不管怎么不合理,那姑娘会不会真的看到了小瑜和白铃呢?你们知道世界上有些奇怪的地方,由于特殊的地理构造,就像天然的摄像机,可以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影像下来的。会不会小瑜进入的宅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呢?”
我甩甩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全掐灭,看着段先生期盼的眼神,我期期艾艾地说:“可是……如果她说的经历是真实发生的话,那她确实看到段瑜杀了白铃,并且烤熟了脑袋。”此语一出,三个人又呆了。段太太脸颊肌肉轻微颤抖,双眼圆睁,喃喃地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段先生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夫妻感情的深厚由此可窥一斑。
“那个宅子有问题。”一直沉默的导师说,“找到那个宅子,也许能解开问题。”
段先生叹了口气,“我将平凉镇搜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个宅子。”
“或者那个宅子肉眼是看不见的。”我看了导师一眼,深怕又犯了他的讳忌。这一次,他没有责怪我,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事情的经过,她都跟我说过,我现在复述给大家听一下。”无数个空闲的时间里,我反复地收听录在MP3里的叶浅翠的经历,几乎已能背下她的原话了。在我低沉的声音中,诡异的重雾古宅魅影,都好似活生生地到了眼前。
导师和段氏夫妻都是第一次听,全神贯注,面容肃然,有几次听到恐怖处,他们身子都轻轻地震动一下。听的过程中,没有人说话。听完后,有几分钟时间也没有人说话。导师与段先生都在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段太太紧紧地抱着段先生的胳膊,声音还在发憷:“这是真的吗?”
“太不可思议了!”导师吐出一个烟圈。
段先生露出沮丧的神色,说:“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的经历,他们只会说这是胡编滥造,这是我花钱买来的假口供。”
“不,怎么可能这样!”段太太激动地说,“那个姑娘说的,当时我们的小瑜看起来痴痴呆呆的,他把白铃当成了野猪杀掉,根本不是想杀白铃。”
“这姑娘的经历太不合常理了,没有人会相信的。”段先生耐心地劝说她。
“常理!什么叫做常理?如果这事真的合乎常理,我们的小瑜有什么理由杀死自己的未婚妻?还将她烤熟吃掉?如果合乎常理,有什么理由会找不着那房子,还有白铃的尸体呢?我相信这姑娘的经历一定是真的,那房子里有什么东西蛊惑了我们的小瑜,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相信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段太太口气绝急,听得出来,她非常地爱自己的儿子。她看着我,满脸恳求:“小陆,你让我见见这位姑娘,好不好?”
我有些犹豫,心情还没有从刚刚的巨大发现里恢复过来。所谓当局者迷,我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忽略了,叶浅翠既然会白铃的口头禅,说明她的经历不可能是纯粹的幻视幻听,那么她是癔症潜伏者的可能性也大大缩小了。这原本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却让我越发地不安,我甚至开始后悔在监狱里跟段瑜说那么一句话。
“小陆。”导师叫我,严厉的眼睛里有责怪的意思。我垂下头,犹疑再三,说:“好,我打她宿舍电话,看看她在不在?”
掏出手机拨叶浅翠宿舍的电话号码,“请问叶浅翠在吗?”
“她出去了,不在宿舍里。”
“她去了哪里呢?什么时候回来?”
“她没说去哪里哦。下午没课,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是哪一位?留个姓名电话吧,等一下她回来我告诉她。”我留了名字电话,看着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段太太,无奈地摊摊手。“她现在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段太太推推段先生,“老公,我们留下来等她吧。”
段先生拍拍她的手背,说:“芙蓉,一年多提心吊胆的日子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几个小时。罗教授他们都还有事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小陆,如果这位姑娘回来了,请你安排我们与她见一下面,好吗?”
我接过名片,一线淡雅的香气飘入鼻中。“段先生,你放心好了,我会替你们安排的。”
“多谢。”段先生微微颔首,转眸注视着导师说,“罗教授,我知道你在临床心理学领域地位崇高。我也知道小儿的精神鉴定由你执笔。照理说,我不该审判之前问东问西。但是事情古怪,我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导师说:“段先生,既然你知道我的立场,也应该知道你是不应该与我接触过多,否则难免会入了他人口舌。鉴定结果,我更加不可能事先透露。假如这位姑娘的经历是真实可信的,那么一切问题的症结,就在那幢房子以及那个叫做张盈的女主人。”
段先生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明白,我们这就告辞了,谢谢两位。”
段先生偕段太太款款地离开了。导师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过去,严肃地说:“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这件事?”
“我也怀疑叶浅翠经历的真实性。因为她在平凉镇曾摔伤过,很可能是脑颅外创后产生的幻觉。后来,我看到警方的资料后,更觉得叶浅翠的经历不可思议了。比如说,今年七月份段瑜明明在监狱里,为什么叶浅翠会在宅子里见到他呢?比如说,段瑜为什么根本不认识叶浅翠呢?”我瞥了他一眼,“还有教授你曾提醒我从事科学研究,忌讳鬼神之说。”
导师脸色稍霁,点头说:“你说的不无道理。我风风雨雨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古怪的事。小陆,段瑜的鉴定报告暂时别出,我要仔细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
“行。”
“还有,你安排段先生段太太跟那位姑娘见面就是了,你自己不要再掺杂其中了。”
“我知道。”我明白导师的意思,因为鉴定报告是由他执笔,而我是他的得意弟子兼助手,与段先生段太太来往过密,容易给人留下话柄,影响报告的真实性。
离开导师的办公室,我慢慢地走在校园的大道上。路上来来往往的同学,脸上都挂着轻松的笑意,后天就开始放‘十一’长假了,节日的气氛提前来到了。想起上午与叶浅翠商量着去城市的名胜地转转,我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了微笑。随即想到了段瑜的案子,微笑从嘴角滑落了。一阵凉风卷来几片黄叶落在我脚边,想来也快到深秋了,经历了繁盛夏天的树木凋零在即。难以排遣的惆怅充塞心头,我悠悠地叹了口气,顿住脚步,定睛看着四周,不由得愣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走到小松林来了。
作为心理学研究生,我一直坚持不懈地进行自我的分析(历史上著名的弗洛伊德也时常自省),分析自己各种行为的潜意识,追寻自己内隐记忆。当我定睛看到面前是小松林的同时,我已分析出自己的潜意识:对于昨晚的事耿耿于怀,一半好奇心作祟,一半归于平常实验中养成的追根究底的习惯。
晴空朗朗,阳光绚烂,却透不过疯狂生长的松林。站在林边,已有一股阴凉迎面袭来。我犹豫片刻,终于迈步走进小松林。眼前骤然一暗,浓郁的松柏芬芳香气熏得人发晕。地面铺满厚实的松针,软绵绵的,每踩一步都发出吱吱的细微响声。
我浑身警惕,精神高度集中。走了几丈远,并没有听到传说中的匕首刺肉体声,也没有簌簌的声音。不过我听到另一种声音:争吵声。声音高亢,语速奇快,一串串像爆竹,可想而知争吵的双方是如何的激动。要命的是,这两人争吵居然用的是英语。英语听力并不是我的强项,我竖直耳朵,捕捉到几个似是而非的单词:巫术、施咒、害人害己……
两人越说越激动,彼此的声音纠缠在一起,我更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了。忽然响起一声高亢的尖叫,像针一样地穿透我的耳膜,连树上的叶子也受惊了,簌簌地落下。尖叫声维持了半分钟,林子里一片沉默,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屏息凝气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有人在大叫:“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另一个冷笑,一字一顿时地说:“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我。”
这两句她们用的是中文,十分清晰。我心中一动,感觉出两个声音好相似,虽然说话语气不同,但是语音十分相似。其中一个应该说是叶浅翠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判断是哪一个。
这两句话后,两人又沉默了。但是传来了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就像两头猛兽对战时发出的声音。隔了良久,一个骂了声:“SHIT.”然后沙沙的脚步声响起,往我所在的方向走来。我赶紧蹑手蹑脚退到一旁的树后藏好。虽说我不是有意偷听,但被人逮着太失颜面。
沙沙的脚步声近了,一个女孩子昂首阔步地走过。我浑身一震,几乎喊出声来:叶浅翠。不过我马上意识到她应该是叶浅翠的姐姐,她穿的衣服跟叶浅翠上午穿的衣服不一样,但是容貌一模一样,只是姐姐的目光要冷峻一些。她眉毛纠结,嘴巴努着,看得出来还在生气。
沙沙的脚步声一路远去,直至消失。叶浅翠并没有跟着出来,林子安静极了,除了松叶落下发出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了。我心生狐疑,叶浅翠在干吗呢?怎么还不出来?有心想要去看一下,但又怕与她撞了个正着,落了个偷窥的罪名。寻思再三,我还是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松林。
走到岔路口,我在路旁的椅子上坐下,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在我的身后是一株高大的台湾相思树,树干笔直地向天空延伸,树冠如伞。天空呈现明亮的深蓝色,云层很薄,丝丝缕缕、若无若有地飘浮着。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有一对情人相偎相依,旁若无人地亲热着。我羡慕地看着他们,心里痒痒的,像是春风拂过大地。
“咦,陆林,你怎么坐在这里?”眼前人影一晃,叶浅翠已经俏生生地站在面前了。她看起来很平静,面容如水,只是眉间隐约的一丝忧色,就像飘在碧空里的那缕薄云,总是不够透彻。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花了?”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是花,看起来真是一朵花。”
她一怔,片刻明白我是夸她,顿时晕生双颊,目光微垂,眼神柔和如春水。
“坐会儿呀。”我拍拍椅子。她听话地走过来坐下,一眼看到旁边椅子上亲热的情侣,不好意思地别转了头。“陆林,你怎么在这里呀?”
“我散步,随便就走到这里了,今天的天气真好呀。”
“是,我最喜欢这样的秋天了。”叶浅翠仰起脑袋朝着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呢?”
“我?”叶浅翠一顿,“我也是散步。”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呀,连散步都选了一样的地方。”
叶浅翠莞尔一笑,不接我的话,瞥了旁边椅子上的情侣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我垂下眼睑看她,肤如凝脂,脸颊泛着自然的粉红。脖颈柔软,像天鹅般优雅。她的肩膀盈盈不堪一握,叫人情不自禁地想揽入怀里。撂在膝盖上的小手洁白无瑕,如同象牙雕成……
她瞟我一眼,说:“你在看什么?”
“看你。”
她的双颊腾地升起一团红云,本来随意撂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到一起。“我有什么好看的?”声音透出一丝平常没有的忸怩。
“当然好看。”我喃喃地说,脸微微凑近她的脸,呼出的气息吹拂着她耳端的发丝。她的脸更加红了,扭动着身子。片刻,她忽地站起身来,也不敢看我,说:“我走了。”
我慌不迭地伸手拉住她的手,恳切地说:“再坐一会儿。”她犹豫了一下,又缓缓地坐下。我一直没有松开拉着她的手,她也没有抽手。我太高兴了,心里如同揣着只小兔,怦怦直跳。我们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阳光静静地照着我们。旁边椅子上的情侣嘴对着嘴亲吻着,我推了推叶浅翠示意她看,她瞥了一眼,轻轻嗔了一声:“讨厌。”右手打在我胳膊上。我顺带着抓住了她的这只手,哈哈大笑。空气似乎胶住了,软绵绵的要将人融化掉。
这是一段惬意的午后时光,在我往后的岁月里经常回想起,充满甜蜜的苦涩。手机响了,又是一串阿拉伯数字,我意识到不妙,迟迟不敢接。“怎么不接?”叶浅翠问。我摇摇头,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四处张望,离我们最近的电话亭大约有一百多米,此时正有一个人掩头掩脸地离开。我的手机铃声也同时停了。
叶浅翠站起身来,往我视线方向张望,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我坐回椅子上,可是气氛已经变了,刚才凝胶状的空气开始流动。甜蜜是世界上最娇弱的东西,经不起半点折腾。我想起了段瑜,想起了段瑜的父母,飘在半空的心落回了原处。
叶浅翠也意识到了,说要回宿舍,我尽管内心依依不舍,但还是送她回宿舍。一路上都没有将段瑜以及段瑜父母想见她的事情告诉她,那是我私心在作祟,怕破坏眼前难能可贵的和谐与宁静。我在害怕什么呢?我究竟在害怕什么呢?我的心从来没有这般地不踏实过,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我疑神疑鬼。
叶浅翠的手是如此的柔软,我只想紧紧地握住,一辈子不松开。
送走叶浅翠,我回到向日葵办公室,太阳已西斜了,办公室里光线暗淡,十分冷清。余晖斜照着秀拔的向日葵,半秆灿烂半秆阴森。我抽着烟,呆呆地看着阳光一点点在顺着向日葵的秆子逃逸,而阴森顺着秆子往上爬。最后,整秆向日葵完全地落在阴影的掌控下,圆圆的脸盘茫然地垂着,如同我此刻的心境。
屋外的光线变成了深灰色,向日葵秆影寂寞,透出几分萧疏。办公室里黑黢黢,只有烟头一明一暗。我默坐了良久,然后拧亮台灯,抽出一张白纸平铺在桌上,将叶浅翠诡异遭遇的相关事情一一列了下来。
(1)2003年7月12日晚,段瑜与白铃因为大雾迷路来到古宅,然后前者杀死了后者,并将她的脑袋烤熟。当时的唯一证人,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古宅。
(2)2004年7月中旬,叶浅翠到平凉旅游,也遇到大雾,并来到了古宅,亲眼目睹了段瑜杀害白铃。按照她的说法,一起的证人还有魏烈。但是魏烈表示与叶浅翠素不相识,并且从来没有去过平凉。
(3)2004年9月8日上午,叶浅翠碰到了酷似张盈的老师,同时也见到了魏烈。下午,她在向日葵办公室讲述了她的古怪遭遇。
(4)叶浅翠在古宅地下室里看到的那张报纸,上面的张德方教授原来是本校医学创始人徐振华的老师,而且徐振华又是本校医学院现任院长的父亲。
(5)2004年9月27日下午,我与导师去监狱见段瑜,他的精神状态十分正常。我复述了叶浅翠经历中白铃的那句话,证实这句话是白铃的口头禅。幻视幻听是不可能知道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口头禅,叶浅翠癔症潜伏者的可能性大大缩小,但是她怎么可能见到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呢?
(6)2004年9月27日晚上,我在松林里见到了红眸的老鼠和神秘的白衣人。当时我感觉自己的脚指头被老鼠咬了一口,事后却发现皮鞋完好,脚趾更是没事。那当时的刺痛感是怎么来的呢?
(7)2004年9月27日晚上,接到一个神秘来电,告诉我叶浅翠很危险。
(8)叶浅翠有个同胞双生姐姐,修习灵异学。她与叶浅翠之间并不和睦,两人在小松林争吵,争吵原因可能关系到红眸老鼠。
……
我试图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结果只是徒劳地让自己头脑发涨。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房间里烟雾腾腾,屋外则是深深浅浅的黑暗,我有种被困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