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故意伤害,是财产侵占,是自由剥夺,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
某不知名的“愚者”先生发出撕心裂肺的控诉,然后被某间歇性耳聋、眼瞎、灵性反馈迟钝的小孩子开启骚扰信息拦截。
身穿训练服,只敢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克莱恩弯下腰,把散落在地上的零散物品收进右手无名指的“不可见指环”中。
被一巴掌拍离迷雾城时,他正在和“战士”途径的赛奈伯先生学习面对不同敌人的战斗技巧。
他可是购买了九个课时啊!
才到第五个课时,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补上这个课时,然后开始下个课时。
对于损失心痛到无法呼吸的克莱恩捡起所有训练物品,才有心思打量自己被送到了哪里。
他正站在一座老旧房屋的杂乱后院外面,处于一条偏僻街道的角落,有些脏乱,能闻到夹杂鱼腥的臭味,人声在比较远的地方。
观察建筑风格,聆听周围交谈声里的口音,仔细去听还能捕捉到相对清晰的海浪声,克莱恩初步判断这里是鲁恩的某个海港,更确切的情报还需要走出去看看。
没有人,也没有任何视线发现这里多了个人。
因为他的安全buff已经升级了。
曾经熟练开启的幻术覆盖叠加了隐藏气息的符文纸人,这让他就算站在别人面前也没人能发现自己,而右手手腕缩小成手串的“命运绳结”更是帮他屏蔽掉各种神秘侧追踪,再加上“无面人”的变形能力,他每时每刻都可以是全新的克莱恩。
还不等离开街道,他就知道了这里是哪里。
叫卖贝克兰德晚报的声音让他锁定了地点,这是只在当天叫卖的报纸类型,而现在还不到晚饭时间,综合几个条件只有普利兹港符合要求。
这是距离贝克兰德最近,也是最繁华的海港城市。
取出一套衣物变成格尔曼·斯帕罗走出街道,他很快确认这里就是普利兹港,而不是迪西海湾附近,周围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克莱恩心里嘟囔着“还算那家伙还有点人性”就使用“传送术”前往贝克兰德。
刚来到贝克兰德的道顿街66号附近,他就察觉到威尔·昂赛汀家里全是陌生气息,藏身到隐蔽处将一只蜜蜂转化成密偶潜入进去,没一会儿他就神色古怪地转身离开。
乘坐公共马车中转两次,他终于来到红石榴福利院,规模算是中等,整体看上去干净、整洁,显得比较新。
虽然招牌上写着福利院,但实际上是孤儿院加养老院,并不接受残疾、贫困和真正的流浪汉。
这是一位农场主送给小女儿的礼物。
维尔·昂赛汀就在这里。
克莱恩从道顿街66号的几个女仆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维尔·昂赛汀的父母出了意外,他们乘坐的蒸汽火车突发脱轨事故,刚好就是27个死者的其中两个。
接下来就是俗套的财产争夺戏码,各种亲戚轮番登场,最后是作为律师的叔叔获得胜利,他帮维尔·昂赛汀支付了“高昂”医药费,然后通过一系列操作转移走财产,把他送进孤儿院。
现在的维尔·昂赛汀名下还有间乡下老房子和少许玫瑰园股份,但那间老房子早就被另一个亲戚霸占,推平,把土地送给一位贵族换取他儿子的升职机会。
失去那点股份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维尔·昂赛汀是个普通孩子,他没有任何机会夺回财产,如果他有这种想法,并付出实际行动,很可能会经历难以想象的悲惨未来,甚至是无声无息的消失。
可实际情况是,祂是位天使!
神秘世界最接近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人之一。
很难想象这种悲惨男主其实是大佬的故事展开,会出现在威尔·昂赛汀身上。
开局被献祭的双亲也真是遭遇无妄之灾。
心里这么想着的克莱恩,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把自己弄得这么惨,他在可爱温馨的招牌前站立许久,才操控蜜蜂飞进红石榴福利院。
在不大的福利院里找个人不难,可那个正被一个壮女孩保护,对抗几个想要殴打他的男孩,眼角还挂着泪珠的柔弱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真是威尔·昂赛汀吗?
稍微偷听一会儿,他就知道这是在警告威尔不许和另一个女孩说话,但实际情况明明是那个女孩喜欢威尔才总是找他玩,而保护威尔的是另一个喜欢他的女孩,以威尔的妻子自称,已经打翻了两个男孩,即将打翻第三个。
看到这幅景象的时候,克莱恩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他一个序列5都无法用“小丑”掌控身体的能力收住眼角和嘴角的“抽搐”。
这场好戏并没有持续很久,威尔很快就发现了克莱恩的密偶,故事还在发展,但作为主角的威尔却离开了舞台中心。
只见祂擦去眼角的泪水,满脸幽怨地说道:
“晚了,我已经看到你在笑了。”
听到这话,刚要控制住眼角和嘴角“抽搐”的克莱恩脸色一僵,立刻恢复格尔曼·斯帕罗的冷酷常态,借助密偶说道: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威尔没有追究克莱恩看自己笑话的事情,祂仔细打量着那只蜜蜂密偶,像是直接看到了福利院外面的克莱恩,以及更加遥远的过去和未来,好一会儿才摆摆手说道:
“不需要额外做什么,现在我和乌洛琉斯那条傻蛇的命运都消失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预言’大概率会变成一种自杀方式,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命运’的最终时刻。”
因为对“命运”领域不够了解,克莱恩不确定威尔现在是什么状态,现在的情况肯定不能说是幸运,但说不幸又对不起“水银之蛇”的身份,沉思片刻后,他开口问道:
“需要为您寻找领养家庭吗?
“我有一些不错的选择,应该能让您的处境改善不少,不久后,领养孩子可能会变成风潮。”
这是指“美人症”造成不孕不育的那种后遗症。
对这个建议,威尔显得很犹豫,祂用极其不确定的口吻说道:
“正常来说,领养我的家庭应该是今天出现,可你的出现让这种未来消失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你可以帮我找找看,或许到时候我就知道怎么选择了。”
能被收养那就意味着状态已经好转。
确定这一点,克莱恩心中松了口气,想到收养疑似乌洛琉斯婴儿的“太阳”戴里克,他差点说出“你看我怎么样?”。
是从心让他来到嘴边的话语改了口,说道:
“我发现了一个疑似乌洛琉斯的婴儿……您怎么看待这件事?”
他把“太阳”戴里克捡到那个孩子到收养那个孩子的过程简单讲述了一遍,省去了关于“源堡”和塔罗会的部分。
威尔听得很认真,等克莱恩讲完,祂闭上眼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唉声叹气地说:
“唉,是真的,祂在洗去疯狂并排出多余非凡特性,为晋升序列0做准备,比我做的更加彻底,烦人,居然这么有底气。
“不用做什么,没有意义……
“这下真的要看我们谁运气好了,唉……”
看到威尔这幅样子,克莱恩等待祂至少表面上调整好情绪,才问出今天过来需要解答的问题:
“我占卜过‘命运绳结’,这件封印物似乎携带本身就会让人逐渐消失,可我的占卜结果却只是有很小的危险,我应该怎么应对这种副作用?”
自顾自走回“舞台”中心,威尔笑着说道:
“那不是消失,而是转化成‘无运者’,变成没有命运的存在,先是被人际关系遗忘,然后被社会秩序遗忘,最后被全世界遗忘,只能在‘命运’中寻找,这很困难,也很无聊。
“你不用太在意,这个副作用对你的效果有限,‘命运绳结’还不能消除你的命运,但可以限制它和外界交互,变成一层额外的‘防御’。”
说完这些,祂正好回到还在上演小孩子斗殴的戏剧中,本来想就这样给这次见面画上句号,祂突然获得了一个灵感,于是改口问道:
“你用‘命运绳结’窥视未来死了多少次?”
听到这个稍显突兀的问题,克莱恩的思绪直接卡了壳,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立刻知道答案的威尔,做出个掩嘴偷笑的表情,抢在克莱恩回答之前笑着说道:
“不用解释,我知道的,不管父母怎么劝告,孩子们都会在好奇心的趋势下探索未知,我能理解,真的,懂得节制就好。”
话语说完,主角归位。
柔弱的威尔被女孩保护在背后,听到声音的义工赶过来制止斗殴,蜜蜂密偶也稍显慌乱的逃回克莱恩身边。
是的,他没有听从亚瑟的建议少去窥探命运。
毕竟在“源堡”里使用“命运绳结”可以规避副作用,做到无代价窥视未来,这种诱惑实在太大,他很可耻的沦陷了。
以每天死两次的频率,他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月。
现在的他可以随手书写数十本以自己为主角的百万字小说,只可惜结局太过雷同,全是主角死掉的烂尾结局,不然就能出版赚一笔金镑了。
用吐槽消除内心的羞耻感,克莱恩离开了贝克兰德。
他已经掌握洛蒂那种远距离操控密偶的方法,掌握“源堡”和“门牌”,再购买一件能进行灵界穿梭的神奇物品就可以完成类似操作。
不止如此,他还买下了配套的密偶保养技术。
“黑医”杰克的医疗服务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完成。
克莱恩并不着急执行任务,准确的说,他是根本没想过要去执行任务,至少做完自己的事情前没有这种想法。
他一个临时工为什么要操守护骑士的心。
就算真的没事做,他也需要重新扮演前面的序列,消除借助神灵扮演走捷径的弊端。
这是他进一步学习神秘学知识的收获。
扮演法在远古年代,是一种名为“三元圣化”的渎神仪式,是利用神秘,现实,与本我这世界三元锚定“自我”,用来欺骗、对抗、以及同化造物主的意识烙印,从而窃取神性,获得力量。
这和他最开始认知的建房子不同。
扮演法和晋升仪式提供的神秘学烙印,并不是搭建房屋的框架和基石,而是在无底深渊里拉住自己不继续坠落的“绳索”。
它们是会断的!
或是主动,或是被动。
来自高位者的“绳索”确实很粗壮和结实,但它断裂的结果也同样难以承受,因此,“绳索”的数量和质量都很重要,发展失衡很容易让人坠落深渊,再也没有获救的机会。
在这个基础上,才能让自己逐渐远离深渊。
但没有人能逃离神秘和超凡的深渊。
所有人能做的只有维持平衡,让自己呆在相对安全的位置,就算是坠落也要控制坠落的速度,便于自救。
目前克莱恩的“绳索”就处于失衡状态。
他正常的纤细“绳索”非常少,全靠两、三条粗壮“绳索”拉住自己,随便断一根他都受不了。
这都是需需要他忙碌的事情。
悠闲只是表象。
使用“传送术”来到罗斯德群岛的西弥姆港,他的目标就在这附近,那是一座隐秘的古精灵遗迹,藏着“海神”卡维图瓦的秘密。
这是位幸运服食高序列非凡特性成为半神的海蛇,以恐惧和灾难成为罗斯德群岛土著和反抗军的信仰,因为野蛮和血腥的祭祀风格,他们一直是风暴教会的重点打击对象。
原本想等到对方濒死发疯的时候再进行狩猎,现在提前几个月也没有太大问题,正好能避开风暴教会的代罚者。
就在他站在悬崖边眺望海洋时,身穿阴沉繁复长裙的信使小姐走出虚空,被她提着金色长发的一颗头颅咬着一封信递到克莱恩面前,另外三颗头颅依次说道:
“不喜欢……”“外号的……”“莎伦……”
……
弗萨克帝国,沉入间海的因多港旧址。
身穿朴素白袍的亚当站在这里,像是在研究这段并不久远的历史,当夕阳散落海面,越来越靠近祂脚边,祂才慢慢抬起头,看向太阳落入海平线的方向。
那边有个背靠太阳,在海面骑脚踏车的青年。
像是察觉到亚当的视线,祂很是热络地抬起手打招呼,即便距离还很远,也能感觉到祂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