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完没完啊，‘不眠者’途径只是睡觉少，不是不用睡觉啊！”
听到动静，帐篷外交替守夜的弗莱沉默了一会，声线冷淡地说道：
“还是让西迦替你几天吧，你需要休息。”
睡眼惺忪，头发已经乱成鸟窝，完全一脸颓废模样的伦纳德拨开帐篷，坐到皮色苍白，黑发蓝眼，气质阴冷而晦暗的弗莱身边，哀叹着挠了挠头，说道：
“弗莱，让女士熬夜可是世上最大的罪，而且啊，我现在还是西迦书里的正面角色，要是把她推进这个破任务的火坑里，你信不信她能把我们全写成反派，还是下场最惨的那种，还是算了吧。”
知道伦纳德是在照护其他队员，弗莱没有继续劝，而是伸手测了测风向，然后默默拿出野营厨具和食材，打算给伦纳德弄点热汤。
“绿芽”对普通人和低序列非凡者接近秒杀的性质太极端，整个值夜者小队里，只有队长邓恩和他这个序列9的“收尸人”能保证自己不死，作为序列8“午夜诗人”的伦纳德和西迦仅是理论上可以对抗，他们根本不具备处理“绿芽”的能力。
对于这个只能监控，却无法处理的超凡事件他也感觉很累。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压低声音问道：
“听说风暴教会来了位序列6的主教，一直没动静，会不会……？”
他没说完的话语，是会不会连序列6的中序列非凡者也处理不了“绿芽”。
虽然这是事实，但伦纳德没有选择说出真相，那可是半神来了也不一定能处理的诡异东西。
瞥了眼斜后方，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谁知道呢？希望能快些解决吧，我快困死了，那东西连石头被风吹到地上，河鱼跃出水面的声音都能吓到直接触发瞬移，现在这些隔音木屋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终于等到能解决麻烦的家伙，伦纳德透露了部分“绿芽”情报。
至于没有提到“绿芽”的危险？
不不不，对于能解决麻烦的人来说，那算什么危险。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还是向弗莱问道：
“对了，机械之心在霍伊河沿岸建了多少……额？”
弗莱的动作过于快速，无烟火炉上的小铁锅里，香味已经散发出来了，让伦纳德的话语突然有些不连贯，看到弗莱用小刀熟练处理食材，然后不断从衣兜里拿出各种香辛料，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如果不是这次需要守夜的任务，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外表冷漠，让人不敢亲近的弗莱居然是个厨艺大师。
完全不输给他品尝过的所谓大师水准。
忍住再次询问今天有没有鱼吃的丢脸行为，他艰难移开注意力，继续问道：
“上次机械之心尝试性封印后，‘绿芽’确定是出现在了7号木屋吧？”
听到是这个问题，弗莱停下搅拌蔬菜汤的动作，从放在一旁的背包中拿出个笔记本，翻开到手绘地图的那页递给伦纳德，指着对应霍伊河沿岸的8个圆点中标注为3，然后是横杠加数字4的黑点说道：
“是3号木屋，已经有4次都出现在那里，‘绿芽’似乎很喜欢那里，如果能知道吸引它的是什么，应该就能完成封印了。”
正要称赞弗莱可靠，伦纳德脸上的笑容就突然出现个不正常的僵硬。
因为某个没好气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说道：
“这么浮夸的表演是把人当傻瓜吗？你被盯上了。”
察觉到躲在不远处树上的白鸽少了几只，伦纳德生无可恋地拍拍弗莱肩膀，继续讲出的夸奖已经变得有些苍白。
弗莱并没有在意，收起笔记本就继续煮汤。
伦纳德一直都是他们中最特别的那个，最开始的时候，私底下他们都猜测伦纳德是那种家道中落的贵族后裔，西迦的小说里伦纳德更是客串常客，各种限制级剧情的笔墨从不吝啬，直到从队长那里知道他是教会福利院的孤儿，大家才很是不好意思的停下议论。
他还清楚记得，那段时间西迦特别怕见到伦纳德。
每次见到都恨不得能隐身消失。
还是伦纳德主动找到西迦解开误会，还开玩笑说，以他的相貌气质绝对能当主角，就算是反派也应该是最迷人的那个，那种自己夸自己的不要脸样子被西迦完整写进了书里，成为至今被大家调侃的笑料。
简单可依赖的好同伴，就是对他最贴切的评价。
因此，对伦纳德偶尔的异常举动，大家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谁都有秘密。
正因为是同伴，那些对方不想说的秘密才应该回避。
把煮好的蔬菜土豆汤盛在碗里，取出清洗干净的勺子，递给精神状态不佳的伦纳德，说道：
“吃点热的东西再去睡吧，今天我守夜就行。”
不得不说，美食确实是振奋精神的利器，一口热汤下肚，伦纳德就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被不知名存在盯上的担忧也立刻消失无踪。
没办法，身体里长期住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他已经有些习惯了。
看了他一眼的其实是凯撒。
它已经处理了超过千件相关超凡事件，这期间制式白鸽的损失已经飙升到1千，就连编号500以内的白鸽都损失了13只，真正知道亚瑟在找什么的它，最清楚正神教会和各个隐秘组织对迷雾城的态度：
鲁恩皇室、“原始月亮”信徒和魔女教会是真的要他们死，没有任何商量；
蒸汽教会、极光会、玫瑰学派和生命学派的态度很模糊；
剩下的还是好奇居多，有抓住迷雾城居民的机会他们也不会放过。
包括“绿芽”在内，已经找到的三个混乱法则具象物，都吸引了太多视线。
甚至有人就是在等迷雾城居民出现。
几乎没有不危险的时候。
之前能高效完成任务的洛蒂和赛丽亚，都因为各自原因暂时无法行动，凯撒只能回到迷雾城的早期状态，用制式白鸽换取任务的活动空间，有赛西的超凡武装支持，迷雾城居民和骑士们的任务完成效率都还不错。
只要有赛西在，损失的制式白鸽就不算什么。
经历过这些情况后，伦纳德那种故意透露情报的行为，在凯撒眼中就实在太反常了，能发现白鸽的双重隐身不说，那种早就知道他们能解决问题的态度才是关键。
亚瑟已经交代过，能发现混乱法则与他有关的，除了现实侧神灵就只有掌握“命运”权柄的高位存在。
伦纳德明显不是前者。
考虑到对方的值夜者身份，凯撒没有命令白鸽额外做些什么。
核查过“绿芽”的情报后，它直接把情报发给了正准备出门的亚瑟。
是的，亚瑟又要出门了。
已经成功和迷雾城融合的他要去收服“五海之王”纳斯特，趁着小“诡秘”帮他分担走部分视线，得看看罗塞尔到底给他留下了什么。
纳斯特本人也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
而且，留给对方的选择并不多。
他那种建立海盗王国完成天使仪式的思路根本行不通。
哪有同时存在4位王的王国，“五海之王”的称号另外三位海盗王者、以及各个国家根本不会承认，上层的秩序都处理不好，下层“臣属”和“国民”的秩序只会更难。
别人或许会把末日预言当玩笑。
但他不会！
作为跟随过罗塞尔的所罗门后裔，他如果不投靠极光会或鲁恩王国，就没有任何在末日前晋升天使的可能。
作为知道罗塞尔会复活的少数人之一。
除了等待罗塞尔这位“黑皇帝”归来。
亚瑟就是他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