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女子一生,注定弥漫沧桑。即便是无大悲亦无大喜,表面看来波澜不惊,实则早已花开花落了好几个轮回,暗香浮动了好些个花期。
从甜心到教主,清纯到精准的变化实则是不以自身意志为转移。
当年,笑靥如花,清纯可人,自以为人生就是嫁一个稳妥的男人,然后生个够傻的孩子。所以自小就一路朝着那个爱情的坟墓狂奔而去,对路上别家坟冢前的尸骨视而不见,就那么死死地相信自己是个例外,自己身边那个男人也是个例外,自己烟火厨房也是个例外,有情能够饮水饱到自家的菠菜牛肉汤也例外到会比别人家的浪漫。
以为自己是个凡尘例外,终究就会成为一个幸福例外。
多年之后,才知晓悲剧来源于自认为是个例外的女子会更容易迷失心智。就是那么傻傻地苦苦地认定自己在某人心中一定是不同的——对于男人而言,没有例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过在他的规则之中。
天下大同。
女人说得再好听,都不过是自己哄自己。跟李开复跟马云,跟那些成功男人的一生一样,表面是不断超越创新或者适应潮流力挽狂澜的弄潮儿,多少有些指点江山的浪漫之气。本质呢?本质是出于无奈或是出于资本的需要不得已做出这样或那样的调整与牺牲——只是后来,无奈与狼狈被光环所掩盖,走过之后便不再畏惧将伤痕以经验二字来替代着展示给人看。
现实到骨血里。
女人也是一样,貌似是成长,表面是优化,不过归根结底是情殇。跟男人不同,他们可以展示伤痛及经验,女人不敢。在能够贤妻良母的时候却遇见个不值得的男人,再后来就一丁点儿的委屈都不再让自己容忍。等得太久了,伤得太重了,自我失去得太多了,到后来像个夜夜眼角带泪,却依然要握着拳头咬着牙关才能睡去的孩子。
后来就不相信了,不坚守了,不付出了。
人心思变,故人心易变。指的不是对方,更多的是自己。知道开始把心交付出去,就开始狂躁,开始不安,开始掩饰,开始哭闹。格局,最最怕的是格局,格局一变,不顺大势就会失势。这事常年有,例证一箩筐。
某日在必胜客里,闷闷地小口抿蘑菇汤,他皱皱眉头:你是怎么了?有心事?
我知道这是旅途过后的失落,奔波过后的后遗症。但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跟女人在一起比跟男人在一起快乐。
他讥讽我:小白痴,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也会比跟女人在一起快乐。因为同性的世界是一样的,规则是一样的。
不再说话,垂下头:嗯,是,女人们都很照顾我,我也会好好照顾我自己。
他笑:女孩子一讲到照顾永远想的都是自己。男人真是可怜,讲到照顾,就是我的父母,我的女人,我的这个那个,自己都不知道排到哪儿去了。
突然间,我无名火腾的就燃起来了。
就像夏绿蒂准备了许久那句诅咒终于在碰到Mrbig的时候派上了用场:男人照顾女人有什么不对?女人也会照顾你!会把青春给你!会用一辈子陪伴你!
惊讶于自己的反应,真的没有必要的。就像走夜路的人一直对自己说不怕不怕,其实是因为怕。女人一直对自己强调说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其实是因为疏于好好照顾自己。男人还想要什么呢?他们享受了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权利,本就该承担起这世界更多的义务。照顾女人有什么不对?男人永远都是伤害的建筑商,这是个真理。
他们能做什么,傲视群雄,嫔妃三千,歌舞升平侃侃而谈,年轻俊朗年老还能魅力四射。
女人呢,即使前面全部能做,后来呢?不过就开始变成因为某次发短信给他不回,就永远不再主动发信息出去;某次的约会被他的意外加班取消,就通知他以后不必再来;买了新的暖被,就告诉自己他连存在的必要都不用有;因为约会被放了鸽子就把他从msn里头删去!
能做的就是赌点儿小气,无力于大局。做着这些事情开始在恋爱里寻求一切反击的机会。做这些不过是希望自己不要再在点滴中又变成弱者。做这些事情越来越像以卵击石,有什么用?四两拨千斤,杯水车薪。看懂这一些,虽然会悲愤,但终于承认了现实,终于不再纠结。
我母亲曾经说过,美丽或是聪慧,是件好事情,从此去找一个平常男子结婚,淡淡看着自己老去。而美丽与聪慧二者兼有,只怕不是件好事情。此生就只甘愿臣服于一个帝王一般的男子。忍受他后宫众多——这些将他从你身边夺走的,倾国倾城的,不仅仅是他的女人,更多的是他的事业、他的寂寞、他的狂傲,他在云端给你的压抑。
痛苦作尘埃,尘埃里开出花来,成全的就是所谓的美丽与孤单的聪慧人儿们。
从此知道,一见钟情永远比一生一世容易,相濡以沫更是个脑力和体力活。婚姻不是个结局更是个过程,在这过程当中,审时度势,顺应变化,八卦太极,无所不用其极才能爱下去。是不是爱果真是一场较量,你死我活,非死即伤?平常男女如此,王子公主亦如此。到了这个时候,爱在哪里?
只见战争不见爱,各自为政各自春。
哀伤于这点儿无奈的人性,所以做不到淡定。我曾同闺蜜说,我像你,爱你,但终究不是你,好希望可以把淡定和自若发展成人生产业的支柱。可最终还是发觉,波澜对我而言,是生活的另外一种意义,即使挣扎的时候会受些伤害,抱怨时会遭点儿责骂,自爱这是鲜活的象征。
我们希望自己永远鲜活,永远是甜心,而不是在漫漫人生道路上被磨熟了之后,就成了有着一张老脸的教主。
依然想做谁的honey,依然喜欢委屈了就大声哭泣索要,依然喜欢破涕而笑的美好,依然想要保留一点儿傻气和蠢劲,依然想要容易付出,容易受伤,然后发现自己还鲜活地活着,还像个女人地活着。但是如今回头再看,发现这一条路上早已天寒,只剩下一件教主的斗篷,若不穿上无法行走下去。我不是你,却还是像了你。天下女人无异。
那个娇羞的小女孩儿,她已经不见了。
我们的甜心面具,早已挂在墙上。
我们的教主斗篷,披着去抵御人生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