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州听的属实是震惊了。
以他这么多年的阅历,竟然愣是一时之间都没有办法好好反应。
以为柳氏已经足够的疯了,没想到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疯一些,这种疯子,竟然也能走到这一步,而且还安安稳稳的当着她的侯府夫人。
向明忠也是真离谱的很,这么一条毒蛇在枕边都不知道,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大志向,他能有什么志向啊?连家里的内宅琐事都没有办法处置妥当。
他嗤笑了一声,简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感受。
何大人现在反正是已经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已经说了这么一大堆了,干脆便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但凡是能减轻自己罪名的,能够有希望得到萧燕堂和向昔微她们的宽容的,他都能做。
李知州忍住了骂人的冲动,卷着手咳嗽了一声,淡淡的对着何大人问:“关于柳氏和向家的事情,就只有这么多了?”
何大人仔细的想了想,其实都不必李知州催促,他自己本身就足够谨慎的,便点了点头:“都已经在这里了,下官但凡是知道的,记得住的,一个也没忘,全都在这里了。”
这是意外收获。
李知州对着底下的人点了点头,示意书吏把文书拿过去给何大人画押。
何大人也痛快的把押给画完了。
书吏收起文书来,看着李知州的脸色,另外再拿了纸笔,准备继续做笔供。
何大人也知道,说完了向家的事,便该继续说楚王的事了。
先把之前陷害郭家追杀萧燕堂的事情说完了,现在在要说的,便只有枣树宅子这件事儿了。
而这件事,其实也不必他多说什么,其实大家都是彼此明白的,他吞了一口口水,苦笑了一声,把这件事也事无巨细的都交代清楚,才叹了一声气,惨白着脸摇头:“真的没有了,下官所做的,全都在这里了。”
李知州冷眼看着他,伸手把书吏的记录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淡淡冲着底下的人点了点头,他们便走到了何大人身边。
何大人动作迅速,他现在只求能够得到六皇子的原谅,自然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马上便签字画押。
等到一切做完,何大人喊住了要走的李知州,有点祈求的看着他:“大人,下官作恶多端,得到今天的下场实在是报应,下官自己知道自己罪无可赦,现在也不敢奢求更多,只求您能够给下官一个机会,让下官能够改邪归正,下官一定结草衔环相报!”
何大人的行径虽然恶劣,但是也不过是被人指使的棋子而已,李知州本来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略一停顿便嗯了一声,停下脚看了他一眼:“你如今还有一条路可走,就是站出来为郭家和六皇子指正楚王,这一点,你若是能做到,别的不说,但是本官可以保你全家性命。”
这就已经足够了,毕竟他跟楚王犯下的可是谋逆的大罪。
何大人这回真心实意的多了,老老实实的给李知州磕头。
李知州没当回事,他摆了摆手,特意叮嘱自己的心腹李泉:“小心看守,不能出任何差错!”
现在何大人就是最好的证人,要定楚王的罪,他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李泉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急忙点头答应:“大人放心,小人心里有数,一定不会他出什么差错。”
李知州点点头,回到自己宅邸的时候天色已经又暗下来了。
他顾不得后宅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后院用饭,先行去了书房,接见了自己的下属同知,问他:“殿下如今在何处,你可知道?虽然楚王的同党已经落网,可楚王到底是亲王,他之前也有无数护卫,只怕殿下安全有什么不测。你我到时候可如何跟上头交代?”
同知苏应龙比他还着急呢,摇摇头十分的烦恼:“您别提了,现在下官都还没找到殿下的踪影,只知道殿下之前带着人从枣树宅子那边出来之后就去了何大人的宅邸,定然是去找楚王殿下的。”
李知州眉头紧皱,等到苏应龙说了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审问何大人的时候苏应龙不在,所以不知道何家是有密道可以通往城外的。
而之前六皇子想必是已经审问过了何大人,知道这一点了。
那么现在萧燕堂应当是在城外。
他急忙说:“应当是在城外的那个观音庙,何家的密道便是通往那里,殿下一定是去追楚王了!快,令人出城去接应六皇子。”
他们是把宝压在六皇子身上的,六皇子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否则的话到时候若是六皇子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
什么话都是楚王说了算了。
毕竟亲儿子跟朝臣,丰庆帝会偏向谁,这都不必想就知道。
苏应龙也顾不得问太多,知道了萧燕堂他们是在城外的观音庙,二话不说的带着人就去城外接人了。
虽然天已经黑了,可因为他拿着知州的亲笔,倒是很快就把城门给叫开,走出十几里之后,便遇上了萧燕堂一行人。
萧燕堂他们是正往城里赶,两方人马在中途遇见,一时之间皆大欢喜。
尤其是听说楚王也已经被活捉,苏应龙脸上便再也不受控制的露出了笑意:“谢天谢地,臣在此恭贺殿下了。”
不管是对于郭家还是郭贵妃来说,能够洗清身上的冤屈,终究是大好事,何况楚王倒台,宫中如今也就是六皇子的出身最显贵。
萧燕堂倒是并未如何得意,淡淡的点了点头,便问:“城中百姓损伤如何?”
之前何大人的那场大火,虽然他们已经尽力将损失降到最低,但是大火无情,只怕是仍旧有些损伤的,他想到这些百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会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听见这问话,苏应龙语气也低沉几分:“烧死了四个人,伤了的也有十几个,如今已经分散抬到各处医馆去了,应当性命无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