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座前，吴冬临拉开椅子坐下，仰视灰色面具上的银色81，缓缓张开嘴：
“有找到青茉灵吗？”
“你最在意的就是这吗？”
81双手交叉，托在下巴之下，声音波澜不惊：“17昏迷，47失踪，秋玄初出现大段记忆遗失。”
“青茉灵用自己换来了倪彤和任务中其他人的命。”
吴冬临皱起眉，考虑到对面是个处刑者，还是没把“其他人关我屁事”说出口。
“不要打断我的话。”81轻敲桌面，“至于你，你失踪了整整48小时，又突然出现在这，我想你应该明白问题严重性。”
怀疑起我了？
黑皮书上有关“抹杀”的字句在脑中晃动，他嘴角抖了抖，抬手一拳砸在桌上，大声咆哮：
“是梦境教团！他们还他妈的装成了我父母！”
手中紧攥蓝盒，他能感觉到丝丝凉意渗入掌心，胸口窜动的火苗又一次平息。
吴冬临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手，让蓝盒落至桌面：
“队长，我知道组织对我有所隐瞒，但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样，能不能告诉我更多东西，至少说说这到底是什么吧，我指的是……真正的用途。”
银光闪烁，他坚定直视亮起的数字。
组织掌握更多信息，如果他们想要自己所知内容，那就让他们用等价知识交换！
【这很公平】
“如果你愿意回答我们关于此次任务过程中出现的问题。”81平静坐在对面，“我的回答是，可以透露。”
“成交，但仅限这项。”
吴冬临向后靠至椅背，甩了甩被震酸的手：“你先还是我先？”
“这铁盒中装载的是由灵气聚集而成物质，以阴气、灵气、阳气三项按比例混合，有不同口味，只有中层处刑者和调查员才可申请持有。”
81笔直坐在桌前，流利回应：
“具体用途是对抗心理系异能、部分灵体相关伤害和污染，拥有一定成瘾性。”
假话。
脑中念头自然冒出，吴冬临伸手抓回蓝盒，手指摩挲过光滑表面，停留在中央的竖瞳眼睛之上。
81看不到蓝盒的异常，即使他所说为真，蓝盒和17拿出的绿盒效果肯定不同。
他开口问道：“这污染能不能说具体点？”
抬起头，吴冬临却见81轻敲了敲桌子，放在桌下的一手拿出白色手机，向他身前一推：
“你把手机落在外面了。”
嘶……
吴冬临心头一颤，强行压住脸上颤抖的肌肉，话语脱口而出：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
怎么办？
他瞄了蓝盒一眼，在脑中快速描摹起竖瞳眼睛的图腾，思绪随着流动的记忆，奔腾向一块死角。
第一次见到这图案是在……在志和山？
那时候的我……
咯吱—咯吱——
指甲在桌面划出一条条深痕，关节仿佛锈死的齿轮，随着身体的颤抖咔嚓作响，恐惧在思绪中蔓延，风暴般淹没了他的理智。
不能想了！不能再想！
“警告，收容……”
刺耳滴滴声和机械女声不绝于耳，大脑像是被塞进绞肉机不断碾碎，吴冬临在剧痛中张大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能感觉到肢体传来的阻力，下意识想挣扎。
叮铃！叮铃！
“什么？！”
吴冬临猛然睁开眼，茫然起身。
炫彩霓虹光由落地窗透入，照亮空空荡荡的客厅，除了桌椅外别无一物。
桌上静静摆着白色手机和蓝盒，对面椅子塞在桌前，似乎从未曾有人来过。
81走了？居然走了？他可是什么都没问。
联想到刚才所听，他眯起眼，意识到不对之处。
莫非是现实出问题了？
叮铃！
清脆门铃声响起，他转过头，看向紧闭房门。
随手拿起蓝盒灌了一口，清爽气息驱散走不安，吴冬临快步凑到门前，从猫眼眯眼向外。
对面房门开了，站在门前的少女顶着一头毛茸茸黑发，低头抱着胳膊，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手按在门把上，他小心将门打开一条缝，低声询问：
“倪彤？”
“啊……啊对，是……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吴冬临眯起眼，确认来人为实体，才彻底拉开门：
“怎么了？”
“是……是有关青茉灵的，我……她……”
倪彤低着头，他隐隐感觉不对，一声喝到：“抬头！”
“啊！”
喝令瞬间被倪彤的尖叫淹没，声音在走廊中层层回荡，震得他耳朵隐隐作痛。
连任务里的诡异雷声都没这样的威力。
“你叫什么？！”吴冬临抬手捂住耳朵，慌忙向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我……”
倪彤连连摆手，头却像焊在脖子上一样纹丝不动，他只能看到那一头毛躁的卷发，心里有所预感。
“你别我我我的了，我又不是处刑者，你怕个啥，赶紧抬头让我看看。”
吴冬临拍了怕她的肩膀，放缓语气：“之前电话里冲你吼也是我的问题，毕竟牵连了青茉灵……我有点激动过头了。”
暖意在掌心颤抖，他看着倪彤缓缓抬起头。
圆脸上淌着两道泪痕，一条清澈透明，一条鲜红刺目。
她的左眼眶向外凸起，赤红结晶交错挤满眼珠原本所在的间隙，在白光下闪着锋利光芒。
污染留下的痕迹。
“你这……”吴冬临看愣了。
这面貌可不像已消除污染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成这样了！81跟我说没关系，但我还是怕啊！”
倪彤仅剩的右眼中满是恐惧：“我的影子还活过来了，就……就像那次我们执行任务时候一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着这颠三倒四的话语，吴冬临看向她身后的影子，浅黑阴影在灯光下模糊不清。
他眯起眼，展开感知，影子并未表现出异常。
“我看不出来。”他思考了下，还是补充道，“不过你是敏感体质，也排除不了你受刺激看错的可能。”
“当时它还拉了我一把！”
“额，跟我说也没用，我也处理不了，你还是上报组织吧。”
吴冬临挠了挠头，侧过身：“你真的对怎么变成这样的过程毫无印象吗？”
眼前少女眨巴了下右眼，摇了摇头。
长结晶又存活的实例见过不少，自己身上也不是没长过。
青茉灵的交易应该不会出错，莫非梦境教团出尔反尔，甚至是钻了某种空子？但确实没听出她当时所说内容有什么漏洞。
正好有结晶样品摆在眼前，为何不研究下？
想到这，他让开身，抬手向身侧一摆：“你进来坐坐，我们研究下情况，报告也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