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唧，咕唧
粘腻的轱蛹声从切开的破口中传处，被黏液包裹的黑发蠕动着从果皮裂口处爬出，酸甜味的橙汁与淡红液体一同溢出。
只能说果不其然。
如果没错的话，剩下的橙子里应该是正常橙子和黑丝肉混装。
吴冬临瞥了眼袋中剩余的橙子，一手摸向破开的橙子，一手抚过后脑，把挣扎向外攀爬的黑丝肉收入储物空间。
储物空间能隔绝黑皮书的存在，自然能隔绝与灵媒的连接，存放的物品也不含供黑丝肉成长的阴气，这大小处理起来没什么问题。
青茉灵的影子从上而下挡住了光：“刚才那团很像我在超市地下纸盒子里看到的东西。”
“？”
他在粗糙的地砖上抹去镜子刀残存的液体，把它收回口袋中，抬头正好望见青茉灵上下点头：
“79给这东西取名叫‘黑丝肉’，在他们的备用仓库里也有，都是幼体，以阴气为食，成体能长到一栋楼的大小，柳雨泽没跟你提过吗？”
“完全没有，她的样子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
她的声音一沉：“别以为刚才的说辞能忽悠过去，我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青茉灵拉下了脸，吴冬临能看出她认真了，缓缓转过头，避开和她对视的目光，轻叹一口气：
“不要以为我就没有那么多问题，只是……只是有些东西真的没法告诉你，因为我也是被困在里面的人，更是不清楚告诉你后可能发生的灾难。”
“灾难？”
她皱起眉，双手突然捧住他的脸颊，吴冬临在错愕中一下没反应过来，视线强行被她转向对视。
但她的眼睛还是漆黑灵动的模样，并没有那深邃之感，只是在细细观察着自己。
她没有用异能。
半分钟后，青茉灵主动松开了手，垂下眼帘：
“如果确定有什么能说的，一定要告诉我，我之后找机会把我现在知道的情况和你说。”
“肯定的，我们约定过……”
吴冬临的话卡在半截，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根本不记得对应“约定”的内容！
不，肯定是有过约定，只是被自己忘了，不知道是在清醒前的重置，还是哪次组织对记忆的调整。
他张了张嘴，看着神色复杂的青茉灵，但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快速避开视线，把手插入购物袋底部翻找，脑中却闪过一个数字：
“青茉灵，如果你遇到了一个叫‘11’的处刑者，一定要多加小心。”
“11？”她自语喃喃，重新盯上僵在原地的岳雯佳，“他是组织的人吗？”
“不，他的立场很奇怪，不完全站在特殊异常处理部门这里，准确来说，他似乎不站在任何已知的组织角度，所以要更加警惕。”
手摸到了一块方向小块，吴冬临一抬胳膊，从购物袋底部提出了钥匙串。
购物卡呈大红色，是个有巴掌大小的塑料卡，简约地写了三个金色大字“购物卡”。
他眯眼动用感知，果不其然看到购物卡下浮现出四个小字“科迪公司”。
铁环上除了红线挂着的购物卡外，一共有三把钥匙，其中之一就是晃眼的黄铜钥匙，与通向备用仓库的镀铁铜门呼应。
“其中应该有一件特殊物品。”他抵住那黄铜钥匙，转头对青茉灵道，“问她是哪个，有什么作用和负面效果。”
“行。”
青茉灵用手拍了拍脸颊，对呆站原地的女人放缓语气：“袋子里的特殊物品是什么，该怎么用？”
“‘环’就是环，能影响时间。”
岳雯佳的面部突然扭曲起来，乌黑的发丝瞬间化为灰白，老年斑和皱纹顿时爬满光洁皮肤，她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沙哑苍老：
“‘环’能让人和物上的时间发生变化，能暂停和放慢时间，但触发后效果和作用物完全随机的，人触碰几次，就会触发几次。”
时间？
吴冬临摩挲黄铜钥匙的手立即不敢乱动，他用两指固定住了钥匙，立即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暂停在街道上的行车和假人，不由抬高了音量：
“你们从哪得到这东西的？”
这世界是一个诞生原因未知的虚拟世界，目前掌握在特殊异常处理部门手中，用途是关押携带污染的青茉灵。
但他们没能完全控制住虚拟世界的发展，除了这世界本身，还有像梦境教团和11这样奇怪的家伙在到处添堵和尝试突破。
而这所谓的“环”能直接影响虚拟世界的时间！
“梦境教团。”
岳雯佳朦胧地做出了回应：“是总裁从他们的大主教手中抢来，已经是一段时间前的事，我用关系从总仓库租用了一年。”
又是梦境教团？
吴冬临的眼皮跳了跳，又继续端详起手指捏着的黄铜钥匙，空出一手往脑后一摸，手中多出了一块破烂肮脏的布匹——这是他从浅层鬼域带回来，还没用完的床单。
用床单裹住钥匙，他才舒了口气，却听到青茉灵的疑问：
“又是梦境教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和眼睛标志有联系？”
“等等！青茉灵，你怎么知道……”
他一个激灵，赶忙打断了她的疑问：“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你知道？”
青茉灵的眼睛瞬间看了过来，他赶忙移开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吐出话语：
“眼睛是梦境教团的象征和图腾，应该是来源于他们信仰的神明，但具体的我不确定能不能告诉你。”
“啧，那我先不问了。”
出乎预料的是，她只是啧了一声，轻易地放弃了往下深问，吴冬临呼了口气，左右看了看，马上扯开话题：
“那‘环’我们肯定要拿下，你带钥匙环了吗？”
“钥匙环？不是那黄铜钥匙吗？”
“那把黄铜钥匙是幌子，挂它的钥匙串是镀铁的。”
吴冬临摆了摆自己空着的手：
“我刚才碰了两下，第一下是她出现年龄变化，第二下是现在时间恢复流动了。”
他在摩挲钥匙时就注意到，阳光下停滞的尘埃恢复了飘动，但街道上的大小行人依然停留原地，汽车和自行车更是直接消失。
显然不只是这钥匙环所能为，组织说不定出手了，离开太久会被其他人员怀疑。
不过要拿走钥匙环，还得想办法瞒过眼前被催眠的灵媒。
“肯定没有，不过我有另一个法子。”青茉灵狡黠一笑，“把你那布条子和钥匙给我。”
吴冬临不知所谓地递了过去，见她尝试把钥匙和购物卡都从钥匙环上褪下，不由多提醒：
“千万别直接用手摸，这东西的能力太诡异了。”
“我知道的啦。”
她手中的动作没停，把布条来回拧成了一长条，那些原本挂在钥匙环上的东西全都穿到了布条上，钥匙环则正好被布所包裹。
青茉灵就这样把这团东西送回了自己手中：“你用刀割一下，然后打个结成环就行。”
“就这样？”他看着手中乱糟糟的布团，嘴角不由抽了抽。
“你也知道我手工不行。”她一耸肩，笑容愈发灿烂，“做个样子就行，重点是用我的异能。”
“你倒是早说，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我冒了多大风险才顶着柳雨泽的监视拉你过来。”
他着实无语，但还是按她说的做了，结果是得到了一圈由烂布搓成的细环，像耳屎一样把钥匙孔堵了个严实。
瞄了眼手中由脏布包裹的铁色钥匙环，吴冬临毫不犹豫地一摸后脑，把它扔进了储物空间，随手把换完的钥匙串扔回地上的购物袋。
“接下来看你的了。”
他瞟了眼兴致盎然的青茉灵，看她的模样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虽然对她的职业素养信不过，但她身上“异能”的强度值得信任。